《圣女的责罚》16凌

31、剥夺

　　书房里，郑少冰坐着，手里拿着老管事陈上来的方子。
　　“你说，真的有效吗？”郑少冰看了半响不确定的问。
　　老管事低头回答：“国师是陛下最敬重的术士，从国师那边拿过来的方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呵呵，国师，一群只会卑躬屈膝，阿谀奉承的小人而已。不过父皇连长生不老之术都愿意相信，我也试试吧。”
　　“那属下就去准备了。”
　　“嗯，分别找些人试试，是否会疼。”
　　“是。”老管事得令告退。

　　郑少冰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方，她相不相信又如何。如果是真的，那么是她赚了，百年之后，还有生生世世，她不信她得不到姑姑的心。如果是假的，她情愿留一个死人在身边，也不愿看着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里面没有她。

　　估摸着午饭时间到了。郑少冰拎着食盒顺着密道走了进去，停留在铁门前，她听到水清弦愉快的声音，仿佛有很多人在和她交谈着。她打开门，水清弦坐在桌子边，一会儿和左边说话，一会儿掉头和右边说话，一会儿转身交流着，根本看不到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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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清弦又被郑少冰虐待了，然后郑少冰抱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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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清弦睁开眼，她看见了什么？光！不是灯光，不是萤火虫微弱的光，也不是自己幻想出的光，是真正的光，星光，月光。她出来了。刚想挪动身子，就是撕心裂肺的痛。

　　“姑姑想看吗，我带你出去看。”郑少冰坐在床尾看着兴奋的水清弦开口。
　　水清弦才注意到郑少冰，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郑少冰抱起水清弦，打开房门，坐到院子里面的台阶上，两人一同抬头看着天空。
　　不仅仅有光，还有风，微风还带来了花香，水清弦贪婪的享受这一切。

　　等兴奋感过了，水清弦也回过神，她平静的问：“会疼吗？”
　　“只有一点点。”
　　“好。什么时候？”
　　“明天。”
　　“姑姑，你害怕吗？”
　　水清弦摇摇头。
　　“为什么？”郑少冰疑惑。
　　“阿娘还有子元她们都说，做鬼也很好。可以自由自在的飞，想飘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好。”
　　郑少冰没有说话，轻柔的吻上水清弦。
　　水清弦没有回避，也没有闭眼，两人互相看着彼此，唇齿交融。

　　等水清弦困得睡着了，郑少冰才抱着她回去，她将她揽入怀里，却不忍心睡下，盯着这充满生机的面容，仔细的看着，贪婪的看着。

　　东方发白，订好的时间点快到了。她抱着水清弦走向一座奇怪的祭台，刻着看不懂的符文。将水清弦放到祭台中央，再小心，还是惊醒了水清弦。

　　“姑姑。”郑少冰向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充满歉意的看着水清弦。
　　“我看书上不是一杯毒酒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这么麻烦？”水清弦有些不解。
　　“死亡本来就是一个很繁琐的流程。”郑少冰一边说着，一边用铁链锁住水清弦的四肢。
　　“你，你在干什么？”水清弦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

　　郑少冰将水清弦的衣服都褪下，咬破自己的指尖，在她身上画着繁琐的咒语。
　　水清弦死命的挣扎，铁链一点震动都没有，郑少冰如期完成了整个符咒。

　　不安越来越重，水清弦抬头，看见阿娘，子元，以及她们身后乌压压的一大片都焦急的看着她。
　　“阿娘，子元，救我。”水清弦不安的求救。
　　郑少冰看着将目光放在半空中的水清弦，将祭台上一块圆形的石头按了进去。
　　祭台四周凿出的符文里溢出了水，汇集，流向祭台中央，慢慢淹没水清弦。

　　水清弦惊恐的闭上眼，被水呛入鼻腔痛苦至极，却挣不开束缚手脚的铁链子。郑少冰站在石头上，看到时间够了，才按下另外一块石头。很快，淹没水清弦的水就从地面渗透下去，消失了。

　　水清弦看着郑少冰，实在不明白为什么。
　　郑少冰只是远远的望着水清弦，歉意的说：“姑姑，会有一点点的疼。”
　　话音刚落，密集的疼痛就覆盖了水清弦，被液体浸泡过的地方，都是火辣辣的疼。好在这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姑姑，好了不疼了。”郑少冰抱紧水清弦。
　　水清弦感到莫大的心慌，她感觉不到郑少冰的体温，不对，不仅仅是体温，她感觉不到郑少冰的碰触，发生了什么。水清弦惊魂未定的开口问道：“你做了什么？”
　　郑少冰解释：“姑姑，这是五感中的触觉。下面是味觉，不会很疼的。”

　　郑少冰放下水清弦，从祭台下面端了一碗药，她将药吹冷了，灌入水清弦口中，苦涩的药滑过水清弦喉咙，似乎像抽走了水清弦身体里的某样东西一样。

　　“姑姑，是不是很苦，没事，以后都不会感受到苦了。”郑少冰拍着水清弦的背安慰她。
　　水清弦挣扎的想说着什么，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带走的不仅仅是味觉，还有她的声音。
　　“姑姑，下面是嗅觉。”郑少冰将一块手帕捂在水清弦口鼻上，刺鼻的味道转瞬即逝。

　　触觉，味觉，嗅觉，那么剩下的就是听和看。郑少冰犹豫了颇久，低下头，和水清弦的眸子对上，又思考了半天才开口：“姑姑的眼睛一向是少冰最喜欢的，也是少冰最讨厌的，姑姑的眼中总是有着那么多烦人的东西。姑姑的眼睛如果愿意一心一意只看着少冰多好。”

　　郑少冰说完，低头吻住水清弦的眼皮上。水清弦闭上眼，她感受不到郑少冰呼吸的温度，也感受不到唇的柔软。她试图睁开眼，郑少冰依旧恋恋不舍的吻着她的眼睛，又不适的闭上眼。直到有东西从眼皮渗透进来，水清弦才反应过来，猛地睁开眼，什么都看不见，无尽的黑暗。

　　她不安的眨眨眼，无论是阿娘还是子元，都不见了？发生什么，哪怕是在无尽的黑暗中，自己也能看见他们的，发生了什么？水清弦感觉郑少冰不仅仅是想要弄瞎她的眼睛，这么做似乎别有深意。

　　郑少冰看着水清弦无神的眸子睁着，脸色满是无措，心疼的抱了抱她，突然想起来她应该感觉不到，换作在水清弦耳边说：“姑姑别怕，还有最后一下就好了。”
　　最后一下，是什么？到底要什么？

　　郑少冰准备好药，又将水清弦抱在怀里，马上就要成功了了，她心疼又兴奋，想起来这是最后告诉水清弦的机会，几乎是带着骄傲的说：“姑姑，我找国师要了一个方子，用秘法封住一个人的五感，施加符咒，就可以留住时间，这具身体会永远保持这样的状态，连灵魂也永远被封在这具身体里。这个我就可以永远留住姑姑了。姑姑只能在我身边，哪里也去不了。等我百年之后，姑姑会随着我一起下葬，永生永世都在一起，不再分离，好不好。”

　　不好，不好。水清弦在心中咆哮，嗓子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连挣扎都被铁链锁得死死的。她不要这样，她只想离开这里，离开郑少冰。

　　郑少冰没有把水清弦的反抗放在眼里，药水被滴入耳朵，水清弦什么都没感觉到，只是突然，什么声音都消失了。郑少冰的声音，铁链滑过地面的声音，甚至风声都不见了。仿佛被彻底扔进虚无，四周一片黑暗，安静，连自己都感觉不到。

　　郑少冰看着水清弦像被抽取了所有的力量一样停止了挣扎，她抽出匕首，在她的肌肤上又刻下一个个诡异的符咒。鲜血渗透出来，很快和自己留在她身上的血液混在一起，形成一个一个诡异的图案。

　　站在祭台下面的祭祀吟唱起来，水清弦的呼吸越来越浅，直到完全消失。

　　郑少冰一直抱着水清弦，感觉怀里这具身体慢慢变得冰冷，毫无声息。等吟唱结束，为水清弦仔细的穿戴好，抱着她走了下去。

　　年轻的国师见到她，也微微低头行礼。
　　“仪式，怎么样？”
　　“非常成功。”国师回应。
　　“她，会是一种，怎么样的状态。”郑少冰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失去一切，永永远远被禁锢在黑暗中，离不开这具身体，直到殿下你愿意放开她。”国师抬头看着郑少冰回答。
　　“她会忘记一切吗？”
　　“本身仪式并没有这样的效果，但是她会失去一切，包括自己，也许，也包括记忆。毕竟她将存在于一个对她而言，连自我都没有的地方。”
　　“我知道了。”郑少冰抱着水清弦离开。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郑少冰看着自己一天天老去，而睡在床上的水清弦，依旧如当年一样，年轻而又美丽。郑少冰照例将她揽入怀里，亲吻着她的脸颊。郑少冰能感受到时日无多了，人终究逃不过时间，她的姑姑，她唯一的圣女大人例外，她永远是那么的美丽迷人。

　　越老睡得越少，也许是感觉到跑不过时间，不想把生命浪费在无用的睡眠上。郑少冰几乎的彻夜看着水清弦，偶尔眯两眼，天就亮了。
　　伺候的侍女们捧着精致的衣服鱼贯而入，伺候着郑少冰洗漱换衣，等她们都离开，郑少冰才取出衣柜里珍藏的服饰，帮水清弦换上。
　　今天外面阳光正好，正是一个好日子，虽然前几天就已经交代下去了，还是不太放心，将负责的侍卫叫了过来。
　　“殿下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侍卫跪在地上禀告。
　　“好，那按照计划吧。今日过后，发丧，入假墓，不要来打扰我了。退下吧”
　　“是。”

　　郑少冰抱着水清弦上了轿子，领队的正是刚刚汇报的侍卫，一行人从神宫的侧门悄悄的出去，顺着小路出了城门，又颠婆了一段路程，停在了一个不显眼的山洞前。
　　郑少冰从轿子里出来，抱着水清弦往山洞里走，侍卫点燃了灯笼，跟在后面照亮。
　　山洞不长，很快就到头了。侍卫取出锦盒，拿出里面一块形状奇怪的石头，按在旁边被枯草掩盖的缝隙中。
　　几声轻微的声响，细不可闻，前面的石壁开了一个仅供一人进出的洞口。郑少冰率先踏入，随着她进入，机关燃起了所有的灯，一座金碧辉煌的墓展现在了眼前。走了这么久，郑少冰体力有些支撑不住，停下来微微喘息，身后的侍卫静静的立在后面等着。

　　踏过黄金铺就的地面，等候在前面的是一副金镶玉棺。郑少冰将水清弦轻柔的放在里面，尔后自己也躺了进去，睡在水清弦身侧。
　　侍卫先低声请罪：“殿下，属下得罪了。”
　　郑少冰点点头。
　　侍卫将棺材盖缓缓推上，最后还是挣扎的说了一句：“殿下，其实。”
　　郑少冰平淡的说：“无妨，合上吧。不要泄露踪迹，外面的人回城以后再杀。”
　　“是。”棺材盖被严丝合缝的盖上。
　　侍卫对着棺材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随着侍卫抽掉开启墓门的石头，山洞又缓缓恢复成原样。他从山洞中出来，指挥着一行人避开人群回城，确定不会泄露行踪后，干净果断的收割所有人性命。将开启墓门的石头放入郑少冰指定的密室，转身，一支设置好的毒箭就已经射入他心脏。守候的杂役第二天清理了尸体，也只当是一个简单的毛贼。

　　随着侍卫的脚步声离开，墓地里就只剩下了郑少冰和水清弦。郑少冰搂着水清弦自言自语，这些年，早已经习惯了。
　　“姑姑，你看，我们终于葬在一起了。如果真的有转世，我就来找你好不好。如果就这样灰飞烟灭，什么也没有，也有姑姑你陪着我。少冰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的了，就是害怕姑姑会嫌弃我这具衰老的躯壳。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该得到的，不该得到的，我也都得到了。只是人终是贪心的，一生一世哪够了，姑姑不要怪我。下辈子我再改好不好。”絮絮叨叨的说着很多很多，说得郑少冰自己都有些困了，却不敢闭眼睛，怕这眼睛一闭，真的醒不过来了。
　　“姑姑，你看人老了，就是怕死。我就没有姑姑当年的气魄。我怕死，我又期待着死，死了也许就可以看见姑姑对我笑了，对我说话了。姑姑，国师当年说，你在一个完完全全黑暗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是不是就像现在一样，还好，我身边还有你。”
　　“说着说着，还真有些困了，少冰喜欢闭上眼，再睁开，就可以看见姑姑了，少冰先睡会了。”郑少冰说着说着就闭上了眼。

　　黑暗中不知道时间，郑少冰以为再睁开眼就是下辈子，或者到另外一个世界，却发现什么都没改变，依旧是在狭窄黑暗的棺材里。两人躺下，翻个身都不方便。本以为自己很快会死，没想到还挺禁活，真是自作孽。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就像耳朵和眼睛都坏了一样。郑少冰突然有些想念神宫，哪怕水清弦就在身边。她摸了摸水清弦柔软的秀发，亲了亲她的脸颊，自嘲的说：“幸亏少冰现在还可以摸到姑姑，还可以亲到姑姑，否则少冰应该是会发疯吧。原来这黑暗中这么难捱，少冰当年果然是很过分。”

　　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什么，郑少冰自己都忘记了，只是这黑暗中总要找点事情做。她原本以为，她可以完全不要回应，现在才发现，她多想有一个人和她说一句话。一个人自言自语，最后都忘记了前面一句说的什么。仿佛连自己的声音都会被这黑暗吞噬。

　　郑少冰忍不了了，她坐起来，试图推开重重的棺材盖，哪怕让她再看见一点点的光明也好，让她出去透一口气也好。棺材盖纹丝不动，倒是郑少冰已经累的大汗淋漓，无奈的跌了回去。

　　郑少冰失去了说话的性质，她睁着眼睛，其实什么也看不见，耳朵里什么声音也传不进去，产生了一种自己早已经死了的感觉。不！被自己吓了一生冷汗。如果死亡是这样，她一定不择手段去求永生。

　　胸腔里的心脏虽然跳动的越来越缓慢，还是坚持在跳动着。郑少冰真想让它停止，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她感觉自己快疯了。原来，这就是失心疯的感觉。她有时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有时又想毁了这一切，狠狠的敲打着棺椁。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胸腔里的心脏似乎是在做最后告别跳动。郑少冰能感觉到，她的生命要到尽头了。她摸出怀里的符，想起国师的话，“她身上的术是以你的血为引子下的，你死了术自然解开，她会灰飞烟灭。你如果愿意送她入轮回，就贴这张符，你如果还想禁锢她的灵魂，就贴这张，但是你要记住，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只有碰触到与她有关的东西，你记忆才会恢复，也许，生生世世你都碰不到。”

　　郑少冰将继续禁锢灵魂的符咒贴在水清弦身上，对不起，姑姑，无尽的黑暗或许是很痛苦，但是失去你，我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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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这篇文本来只想写个很短很短的，没想到，长了点。
29章绕不过去的锁，看留言吧
下面想开新文了，还在百度资料，估计很漫长，想写一个和爱情没什么关系的文章。毕竟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其实我想写……权谋，但是好难啊。
感谢所有的留言哦，爱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