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行使者》田少公子

73、步行人间

　　房间里，弘一捂着脸在床头坐立不安，既为刚才越辰的举动欣喜，又有些不敢确定。越辰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吻我？还有为什么要说‘抱一辈子’这种话？哎呀，刚才被放开的时候就不应该逃回来的，至少要问一句‘为什么’才对的。突然被相处了两千多年的好兄弟干种事，咳咳，虽然现在不应该再用‘好兄弟’这三个字来定义了，但是突然被这样对待，他心里有疑问担心才是正常的。
　　纠结来纠结去的，愣是没纠结出一个满意的结果来，直到两声扣扣的扣门声响起才拉回他飘离的思绪。
　　“弘一，我进来了。”没听到房里的人说话，越辰说了一句便打开门进来了。一进来便看见弘一十分僵硬的坐在床头盯着自己，傻愣愣的模样，让他觉得心软到了极点，将饺子放在床头矮几上，“来吃饺子了，刚才我尝过了很好吃的，你以前肯定没吃过这种凡界的饺子。”
　　“你……”看着递到嘴边的饺子，弘一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以前越辰不是没有喂过他吃东西，可是以前纯属是普通的情谊，完全没有什么其他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现在就不同了，毕竟刚刚做了那种羞羞的事，要让他什么都不想还像以前那样他真的做不到。
　　知道他在想什么，越辰干脆道:“不要想其他的，我刚才吻你，是真的想要吻你，我喜欢你弘一，很早就喜欢了，喜欢你和人拌嘴的样子，喜欢你维护若栩公子的忠心，喜欢你傻乎乎的模样……”他突然笑得十分温柔，俯下身盯着弘一的眼睛，“那么，弘一你喜不喜欢我？”他的身体崩得很紧，呼吸感觉也停止了，他怕听到那三个字-‘不喜欢’。
　　被他温柔得似要出水的眼神给盯着小鹿乱撞，一向厚脸皮的弘一竟然有了害羞的感觉，轻轻的推了他一下，“谁傻乎乎的了，你才傻呢……”
　　听他这么说，紧绷的那一根弦终于放松了，虽然弘一没有明说，但是他就是知道这是试试的意思，不过试试总比没有机会强。“来吃饺子了。”重新夹了一个饺子递到他嘴边，这一次弘一没有拒绝，乖乖的吃了。
　　吃了饺子接下来就是新年红包的时候了，本来是应该要在除夕夜发的，但是昨天大家用完饭之后便去看烟花祭去了，回来的时候又接着玩游戏以至于忘了这个重要的环节。
　　若栩朝两个小孩子招手道:“连儿，小辜，若祖父给你们的红包。”
　　曼连和曼辜笑着拿过红包，他们的手里已经拿了好多，在场的每人一个，也是二十来个了，他们俩直接不用拿了而是抱了，“谢谢若祖父。”接过若栩旁边君雾茗递过来的红包，“谢谢君祖父，若祖父和君祖父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君雾茗十分满意的摸摸两个孙子的头，道:“真乖。”他现在发现有两个便宜的孙子其实还挺不错的，听他们有些软软的声音说着‘白头偕老’这种话，心里只有满足。
　　拿到两位祖父的红包，两个小孩子抱着满当当的红包又朝着自家爹爹和华人叔叔那里走去，看着两个儿子，穆延觉得很幸福，从怀里拿出两个红包，一人给了一个，道：“连儿和小辜身体一定要棒棒的，开开心心的。”
　　曼连道“嗯，父亲和华人叔叔也要健健康康，幸幸福福的。”
　　天真的曼辜笑着睁着大眼睛道:“父亲和华人爹爹相亲相爱哟！”
　　这，什么时候变成的华人爹爹？
　　众人郁闷了，什么时候定下的事儿，他们怎么不知道？哈哈哈，没想到平时看穆延挺懂事的一副沉稳模样，没想到动起手来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简直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啊这。啧啧，连他们这些人都要说服了。
　　穆延看了一眼旁边害羞的华人，干咳一声道:“小孩子，别乱说话。”
　　已经恢复过来的弘一调侃他，“哟，别谦虚呀，这有什么？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儿，你遮掩个什么劲儿！”恢复过来后还是一条好汉，什么难为情，什么郁闷不解，全是屁。
　　曼辜好奇的道:“难道小辜说错了吗？”应该没有的啊，若祖父和君祖父也是相亲相爱的，看着父亲和华人叔叔整天都跟黏在一起似的，他还以为父亲和华人叔叔也是相亲相爱的，难道竟然不是么？那可就太可惜了，还以为这样的话他就有爹爹了，好可惜哦。
　　敖昀一把将好奇的曼辜抱过来，笑着对曼辜道:“小辜没说错，”看着穆延，挑挑眉邪邪的笑着，“你父亲啊，这是害羞，不好意思了。”
　　“不是，真不是你们……”穆延想说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和华人最多就是亲一亲，抱一抱，绝对没有发展到你们想的那一步的。可是不等他说完，天真无邪想法单纯的曼辜欣喜的打断了他。
　　“原来是这样啊！那小辜以后不仅有父亲，也有爹爹了！”呃……不仅单纯，貌似容易被‘错误’引导。
　　穆延这下也没话说了，毕竟在他心里，华人早就是他的人了，他也十分期待华人做两个儿子的爹爹，还以为曼连和曼辜会接受不了，没想到他们喜欢华人喜欢到想让他做他们的爹爹，这样他就放心了。
　　看着一脸无奈的父亲和继续在调侃两人的众人，再看看不好意思到了极点的华人爹爹，懂事的曼连出声道:“华人叔叔，你有给我和小辜准备了红包吗？”
　　众人：啧，这孩子怎么这么聪明呢？
　　他这一问，不仅打断了众人的滔滔不绝，更是解除了华人和穆延两人的尴尬。果然聪明的人总是会在关键时刻起到很好的作用。华人果然放松了许多，拿出两个红包，一个给曼连，“当然有准备的，这是连儿的，”将另一个递给曼辜，“这是小辜的。”
　　曼连：“谢谢华人叔叔。”
　　曼辜：“谢谢华人爹爹！”
　　华人和穆延:呃…… ……
　　“连儿以后定是国家栋梁。”若栩小声的对君雾茗道。
　　君雾茗道:“嗯，好好培养，以后就算不做高官，也定是名扬天下的学士。。”
　　若栩赞同道:“嗯，我也这么认为。”想起了一件事，讨好的笑着对君雾茗道，“相公，我想要出去一趟。”
　　君雾茗挑眉，“去哪里？嗯？”
　　若栩赶紧道:“相公和我一起去。”他没有忘记两人约定好的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一起去，“昨晚上那个太尉府的韩公子，说想要请我去给太尉大人瞧瞧身体。”原来，昨天晚上去一桌一桌的答谢远道而来的宾客时，到韩琉榭那一桌，韩琉榭趁着君雾茗一个没注意瞧瞧的对若栩说他爹最近几天好像有点儿不对劲，有时候是正常的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是有时候感觉像个陌生人一样，形态举止，谈吐皆不像熟悉的人，遇到不顺心或者是不满意，一向提倡心平气和，镇静处之的他也会变得暴躁，还会责骂下人。这些变化在外人看起来可能没有什么，毕竟一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军，脾气暴躁粗气一点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是只有他最亲近最熟悉的人才能感觉到这变化到底有什么不对。在韩武正常的时候韩琉榭曾问过他记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可是韩武却是一脸茫然的说不记得不清楚不知道。也请御医来诊过脉了，御医说脉象正常，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父子两人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这怕不是得了什么连宫里最厉害的御医都诊不出来的绝症？！要知道他请来的可是整个宫里资历最丰富，年龄最大的谷御医，连他都什么也诊不出来，看来事态严重。谷御医也看出来了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便建议他来请天医大人瞧瞧？本来他和若栩他们就没有交集，更谈不上朋友，也不好贸然上门打扰，于是他便借着来给天医大人贺生辰，借机请求天医大人出手救治，至于天医大人愿不愿意来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毕竟自由是人家的。
　　君雾茗道:“好，跟娘他们说一声，一会就去。”不知为何，听了若栩说的，他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让他突然想到了和若栩做的相同的那个梦。
　　既然是去为别人出诊，自然不可能大伙儿都去，又不是去走亲戚还托儿带崽的。贴身的侍从却是要带去的，所以越辰和弘一就跟着去了。不过两人现在正处于热恋，浓情蜜意的关键时刻，要不是两位公子在，几乎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紧紧黏在一起才好。对此，君雾茗十分嫌弃的瞥了一眼，然后又万分嫌弃的道:“要亲密给我滚一边去！”于是两个人便不敢发作了，牵着手悄悄的跟在公子们的后面，坐在了马车前赶车，听着车里两位公子恩恩爱爱的说话，憋屈得哟，恨不得跳进去质问为什么你们可以恩恩爱爱的说话调情，我们就不可以！？可是他不敢，只得将弘一搂进怀里，不让他冻着。弘一耳朵贴在他心头，听着他的心跳声，脸有些发烫，也有些不自在，毕竟是第一次以这种温顺的姿势靠在另一个人的怀里。
　　“公子他们好没良心……”让他们在这儿吹挨冻就算了，竟然还不许他们亲密一下，真是可恶到没人性。
　　没良心没人性的人正坐暖和的小房子马车里，亲亲蜜蜜。
　　“相公，你觉得韩大人得的究竟是什么病，连谷御医都诊不出问题来。”若栩想了一下，这位韩太尉是为将军，久经沙场，身体肯定硬朗得很，要说有什么顽疾应该也是打.仗时留下的才对，可是不是，那就是有其他的存在，比如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附身，自从修炼了法术之后，一向不信鬼怪之说的他知道了原来这些东西是存在的，加上他和君雾茗的前世今生的情缘后更是深信不疑，更何况他不还有个妖界之王的义兄么。君雾茗已经将他们的身份告诉若栩了，若栩并没有太惊讶，因为他早就知道君雾茗他们不是一般的人，可是没想到竟然是神！他心里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君雾茗道:“尚未见到真实情况，不可定论。”
　　若栩道:“嗯，相公说的对，等见了真实情况方可知晓其中一二。”看着君雾茗拿出的一颗金色药丸，他认出来了这是君雾茗像阙绥讨要来的生法丹，“现在就要吃吗？”他记得君雾茗说过每半个月吃一颗法力便会慢慢的增强，可是现在还没有半个月啊。
　　将药丸送到若栩嘴边，君雾茗道:“没事，现在吃了，等到半个月以后再吃也是一样的。来，张嘴。”
　　若栩乖乖的张开嘴，吃了升法丹，刚入口他就做好了被苦死的准备，可是他发现这个药丸不仅不苦，还有点甜甜的感觉，让人感觉这不是在吃药而是在吃糖。君雾茗好笑的摸摸他头发，宠溺的道:“知道你不喜欢药的苦味，所以我找阙绥请他帮忙将这丹药给做成甜的了，好吃吗？”做成甜的代价就是留下了两颗升法丹作为酬谢，不过为了若栩吃丹药的时候不会被苦到，两颗丹药不算什么，毕竟他的小媳妇儿更重要。
　　几下将丹药嚼碎吞入腹中，若栩勾住他脖颈，一脸幸福的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嗯，好吃，谢谢相公，相公最好了。”想起君雾茗一个人等了他两千多年，其中的辛酸和不安是最磨人的，因为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又怕心心念念的人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不存在于世间某一个角落里了。幸好，幸好上天没有为难他们，让他转世并且再和他相爱，“相公，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海枯石烂也不要再分开一点点。”
　　君雾茗吻了吻他好看可口的花瓣唇，道:“嗯，不会分开的。”我们会在一起看尽世间繁华落尽，春去秋来，星辰变换。
　　突然，君雾茗又拿出了一颗丹药，这是一颗粉色的丹药，显然不是升法丹。若栩郁闷了，升法丹因为跟法力的增强有关所以是金色的他能理解，可是谁能告诉他这个粉色的丹药是个什么玩意，有什么丹药需要是粉色的么？“相公，这是什么？颜色，怎么看着这么怪？”
　　这一次君雾茗没有给他介绍这是什么丹药，“这是好东西，”这当然是好东西，这可是紫陵仙君阙绥研究了好久又花了好长时间才炼制出来的玉容丹，养颜润肤的，能不是好东西嘛，可惜若栩不知道这粉色的东西的效用，不然就算君雾茗脱.光了来诱惑他，他也不见得会吃。“来，吃了，对你的身体是有很大好处的，相公不会害你的，乖，张嘴。”
　　对他话，若栩丝毫不会怀疑也全身心的相信他，再次乖乖的张开嘴吃了，感觉味道好像没有多甜，反而有一丝酸甜。“这个味道不一样，是酸酸甜甜的。”
　　君雾茗道:“不同的丹药有不同的味道，不过大多的丹药都是苦的，只有极少部分会是其他味道的。”他神秘的一笑，“比如，娘子味的丹药就是全天下最甜美的。”
　　红了脸的若栩：……确认了，相公的脸又厚了一层。
　　外面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拜托不要这么大方的秀恩爱，对于我们这种不能秀恩爱的热恋中的人来说真的很残忍的好嘛？
　　太尉府与浮辞园有一些距离，以至于到了太尉府时，若栩都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听到外面的越辰说已经到了太尉府，一小会儿才揉着惺忪的眼睛从君雾茗怀里起来。下了车，韩琉榭已经在等着了，若栩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不好意思，韩公子，这不知怎么的就睡了过去，实在是失礼。”
　　韩琉榭笑着道:“天医大人客气了，这大冷天的还劳烦你大老远的跑一趟，该是在下像你说声抱歉才对。”
　　虽然见过面的次数寥寥可数，但是若栩对这位韩公子很有好感，他并不像那些官宦或者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一样唯我独尊，蛮狠无礼。相反的很有礼貌，谈吐也不凡，想来小时候受到的是极好的教养。
　　若栩也不再客气，直接进入主题，“请韩公子带在下去见一见令尊，在下也好早些为令尊诊治，毕竟身体有恙的话还是及早诊治的好。”
　　韩琉榭道:“家父在房间等着的，天医大人，请随我来。”边引路边回头笑着，“天医大人也别叫我什么韩公子了，就叫我琉榭吧，或者小榭也成。”
　　若栩也不客气，“好的，小榭，你也不要叫我天医大人了，听起来怪不好意思的，你就叫我若栩吧。”然后一只手牵住了他的，侧头一看，果然是君雾茗那张明显喝醋的不满俊脸，这也能喝醋？若栩要被他相公逗笑的，向韩琉榭介绍他的相公，“琉榭，这是我相公，君雾茗，你昨晚见过的。这是弘一，这是越辰。”
　　韩琉榭愣了一下，随即爽朗一笑，“若栩和君园主果然般配得很，这大过年的也没什么好送给二位的，琉榭只能在这里祝二位相爱相守，白头偕老了！”他当然见过君雾茗，昨天晚上的拿一声‘内人’，可是差点让他将口里的饭菜喷到对面的林庶脸上，白白的得到了好友的大白眼。不过他也不是迂腐之人，旋即便看开了，两个人只要真心相爱，其他的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君雾茗突然觉得这个韩琉榭人挺不错的。
　　若栩等人还没踏入韩武的房间，便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传来，还有谁的责骂声，“你们这些废物，要你们干什么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这茶都凉了还怎么喝！要是喝坏了身子你陪得起么？真是个贱婢！”这个声音正是韩武的。
　　听到‘贱婢’两个字，韩琉榭眉头皱了皱，他的父亲虽然是个武臣，也是个粗人，但是可不会说如此粗言，更不会对下人这般说辞。他可以肯定此时的父亲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一个。进入房间，地上是破碎的上好青瓷茶杯和托盘，以及茶水和茶叶。两个丫头跪在地上，颤抖着身体，好像很害怕现在的太尉大人。而她们的面前正是韩武。此时的韩武脸上的正气全无，狰狞的面孔让人感到的只有邪气，浓重的邪气。君雾茗不禁皱眉，这样的邪气不同于魔界的魔气，因为他感觉到这股邪气比魔气要浓重的多，虽然只是似有若无，他却可以断定，若是这种邪气全部聚拢在一起的话，就算魔尊仇天承在他的也远远比不上这股邪气。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挥手让两个丫头下去，韩琉榭走进一步，道:“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再怎么熟悉，这也是他爹。
　　听到韩琉榭的话，韩武有些不高兴，“没有，你……”突然他看到一旁的君雾茗，眼里明显的有着恨意和敌意，再一看到和君雾茗贴成一个人正笑着看着自己的若栩，眼里的恨意敌意分明转成了温柔，痛苦，伤心，难过，最后是-恨。是的，是恨。连若栩都感觉到了这些情绪的变化，君雾茗感受到的自然比他多，他还感受到了一股威胁，好像这个陌生的邪气的专属者会将若栩抢走，让他心慌得害怕起来。下意识的握紧了若栩的手，若栩同样也被这奇怪的眼神给看得心脏跳的厉害，往君雾茗怀里缩了缩。
　　“别怕，小心！”突然，韩武像是暴起一般手成爪，还泛着丝丝黑气向两人攻击而来。君雾茗速度奇快的一手抱住若栩的腰，一个转身将若栩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泛起一道蓝光向韩武强烈的回击，就在韩武泛着黑气的爪接触君雾茗的背的时候，君雾茗一掌将他打退。半蹲在地上，反应过来的弘一，越辰迅速上前，一人一边两指并拢抵在韩武两边太阳穴处，下一刻韩武闭上眼睛，向前倒去，这是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