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公害》封刃作书

15、015

　　“你的手在流血。”
　　在善恶的问题上江不疑不能和无香统一，每一回都是深深地疲倦，她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无香那正淌着鲜血的手掌上，那是被步唯营的断刃割伤的手，是为她挡去这一招的手，尽管它不需要无香如此。
　　轻轻的叹息声就像是一朵花被春风吹落。
　　伤手。
　　还有受伤的面颊。
　　无情的剑气破坏了一副上好的画，她不愿意对无香动手的。
　　——江不疑！
　　同样的三个字从步唯营的口中说出时，听上去的感觉就不同了，像是一阵迅猛的风，要将百年巨树连根拔起。她的声音中带着憎恶和仇恨，他恨不得江不疑立马去死，要不然留在江湖上只会是一个祸害。祸害着无香，祸害着江湖中更多的无辜人。诚然，他步唯营有错杀的时候，可是他哪里像江不疑一样杀人如麻，他一直都在为自己赎清罪孽。
　　而江不疑自始至终都意识不到她自身的错误。
　　江不疑没有理会疯狂叫嚣的步唯营，她向着无香伸出了一只手，喃动着唇无声道：“跟我走。”
　　无香的目光在步唯营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最后露出了一抹歉疚的笑容。比起安慰师兄，她觉得自己最应该抚平的是江不疑心中的躁动。
　　行走在江湖中，总有受伤的时候，剑伤、刀伤、掌伤、毒伤……大多数的伤痛她都已经经历过，如今只不过在手掌上多添一道疤痕而已，也不过在面颊上留下淡淡的一道痕迹而已。师兄她会在乎么？不会的。无香很快地就给了自己一个答案，但是想到了江不疑的感受时，她又有些迟疑了。
　　江不疑爱美人，这是她很早就知道的事情。
　　江府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包括从域外得来的膏药——传闻中可以使枯骨生花，那么消去点点疤痕又岂在话下？
　　手掌上的刺痛感还萦绕着不散，面颊上似是被羽毛轻轻拂过，无香微仰着头，看到的是江不疑那专注地、温柔的神情，或许就是这种不经意间的柔软，让她不顾一切地相信江不疑是个好人。
　　“你到金陵只是找我的？那么步唯营为什么会赶来？”江不疑的问话拉回了无香的神思。她是一个捕快，她不能像其他人那般游山玩水，她是带着任务来到金陵城。江不疑的让她重新想起了那件迫在眼前的事情，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然会有更多的无辜人为此丧命。
　　“金陵附近的小县城失踪了不少妙龄女子，有些人在城外找到了尸体，还有些人始终没有踪迹。在那群无辜死去的人中，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们的心被人剜走了。不知道是哪个心狠手辣、残忍的人做出了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来！”无香脸上的温和不在了，更多的是一种义愤填膺，“我和师兄匆忙赶到了金陵，一路查探消息，发现这件事情似乎与钟家有关。”
　　江不疑挑了挑眉问道：“是哪个钟家？”
　　“在金陵还有其他的钟家么？自然是那锦缎铺钟家。”无香横了江不疑一眼，有些疑惑地说道，“难道你一点儿都没有听说这件事情吗？”
　　“没有。”江不疑摇了摇头。在此之前她确实不知道钟家的事情，可是现在心头明了了。看来此案八成与钟家逃不开关系，要不然钟家那个只知道做生意的狡诈商人钟声慢怎么会来请求她的保护？
　　无香拧着眉道：“这件事情如果不很快解决了，还会有更多的无辜人会遭殃的。”
　　江不疑自然是知晓她这种急迫的心情，勾唇笑了笑道：“所以你想让我帮你？”
　　“不是。”无香否决的话说得很快，见江不疑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些，她低下头有些扭捏地说道，“我师兄不希望你干涉这件事情。”
　　有她江不疑的地方必然会坏事。
　　这是步唯营脑海中驱之不去的念头。
　　“好，我不帮你。”江不疑微笑着应道。
　　无香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心中忽地升起一种悚然的情绪。江不疑说不会帮助自己的，这句话是意味着她要远离，还是会站在对立面？“不疑——”剩下的半句话被江不疑抵在她唇边的手指给止住了，无香眨了眨眼。
　　她又看到了江不疑脸上纯粹的温柔的笑。
　　大概只是一种错觉吧？她低下头为自己那升起的恶意而感到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