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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   “所以最后是何情况?”

      又两日后,李清赏当茶余饭后谈资对柴睢提起被列鑫渺污蔑之事,吃罢晚饭被柴睢从饭厅追来卧房,叨叨问个不停,重点却是偏得不能再偏:“你真和随之举止亲密么,我怎么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李清赏你同——”

      御寒保暖的门帘被掀开一边,李清赏将身进去,柴睢紧随其后,却不慎被落下的门帘挡住路,李清赏个头比她矮,掀门帘也掀得低,跟在她后面进屋总得要再掀一下门帘。

      柴睢再掀门帘低头跟进来,继续问:“你同我说说嘛,说说嘛。”

      也不知梁园屋内陈设是谁设计,卧房门进来有座暖炉,两边置物架,架最下边是矮柜,能坐下更换干净鞋子,李清赏坐下换上在屋穿的软底鞋,踢踢踏踏去屋子南边隔间批改今日收上来的学生居学。

      柴睢周到掌起桌两旁灯台,站桌旁边砚墨:“总能说说最后如何解决的罢?”

      大桌子是年假结束前柴睢收拾了南边隔间后特意布置,比梳妆台用起来宽敞太多,李清赏在柴睢帮忙下打开卷起来的一沓居学,用柴睢特意给做的矩镇纸压着它们,低头细看内容,嘴里道:

      “我用话套得她们主动问我当时和谢夫子发生何事,我这才解释同她们知,那次去昊儿学庠回来还给你说了,吊胳膊的布在脖子后压头发,谢夫子帮我把头发弄了弄,就那个,碰巧被列夫子看见。”

      柴睢以牙还牙时不会留情:“你没问问那列夫子去前街做甚?”

      李清赏摇下头,稍凑近些看居学内容,不甚在意道:“我们之间本不该有那场无妄争吵,又何必把事往不相干之处拉扯,你往旁边挪挪,挡住灯了。”

      柴睢四下看几眼,拉来把凳子坐,胳膊撑桌沿上托腮看李清赏:“你人还怪好哩,不怕是东郭救蛇?”

      “列夫子发飙非因我一人之过,而是大家,”李清赏提笔蘸墨下笔批改,低声道:“列夫子的不满已经积累太久,她只不过是挑了几人中比较好欺负的我发难而已,万万谈不上恩将仇报。”

      当时列鑫渺哭得如同发泄不满,声泪俱下控诉着自己对李清赏的意见。

      “凭何你可以一来就和学庠上上下下人打成一片,而我努力了好几年仍旧难以融入大家?凭何你可以轻而易举和那溯蒲典处好关系,而我处处迎合时时逢迎,那溯为何还是会欺负我,蒲典又为何还是会嘲笑我?”

      李清赏不愿去评价列鑫渺的爆发,她说完想说的,好奇道:“谢夫子在京人眼里,原来是那样高不可攀啊。”

      “唉,”柴睢屈起指节敲敲桌面,不满道:“你这是当着谁面夸谢随之?”

      她做介绍样指向自己而再问:“你想清楚是谢随之高不可攀?”

      李清赏批改出居学上一处问题,用笔尾戳戳柴睢手,笑得甜,毫无破绽:“除去圣太上凤尊,普天之下自然数你太上梁王最最高不可攀。”

      “……其实也没那么不可攀,”谁知道柴睢脑子里想甚么,一会儿换一个说法,含笑双眸盈盈望着侧方所坐之人,“不日待天回暖,我们去城外跑马如何?”

      李清赏最是爱玩,嘴角翘翘笑着答应:“我有些怕御马。”

      “那去马球场看别人打马球。”柴睢不追问她为何怕骑马,手托脸笑得慵懒,“你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还是被看出有心事了,李清赏似有若无愣一下,随后笑起来,淡淡笑意难入眼底:“哪有不开心,你看错了。”

      “是么。”柴睢低声低估一句,而后没再多言其他,安静陪李夫子批改居学。

      待二十余份居学快批改完,李清赏再次抬笔沾墨时瞧见灯台下柴睢的脸染着烛光色,眉秀目柔,轮廓清晰,心里某根弦忽而被甚么轻轻拨了下。

      心弦分明无声,却在李夫子心里漾出余韵绵长。

      “哎。”她脱口而唤。

      柴睢视线正落在字迹稚嫩而娟秀的居学上,闻声眉目未动:“嗯?”

      闭着嘴的一声“嗯?”应莫名有些乖巧,李清赏在心中余韵鼓动下,受到蛊惑般忍不住问:“你为何钟意我?”

      柴睢目光上移,与问话之人四目相对。

      太上静静看李清赏须臾,这瞬间她是甚么感觉呢?没有随之说的羞涩,也没有阿照形容的心内牛犊子乱撞,她不知不觉间露出笑,舒眉展目地笑起来。

      “准确些而言,其实说不准那是否就是钟意,更多是同你在一处时状态很舒服,看见你就觉得高兴,要是做甚么能让你开心,我会有成就感和满足感。”

      柴睢平静地述说着对李清赏的感觉与想法,像当年相父提起她母亲。

      “我去问了随之和阿照这般感受究竟是为何,他两个皆说此即为爱慕钟情,我仍旧不敢确定,恐对你感觉不同是因你我相处日久所致,毕竟在你住进梁园之前,不曾有人同我这般一起生活过。”

      同吃同住,同床共枕,从小到大连随之阿照都不曾有过。

      李清赏对柴睢所言倍感意外,或许是因太上平素喜怒鲜少形于色,便是上元节前夜在前庭和皇帝发生口角,太上也可谓不急不躁,认识至今李清赏自然察觉出柴睢对自己态度在不断发生变化,她以为那是因为她们之间正在逐渐熟悉。

      “我见你和谢夫子舒督总他们相处,和与我在一起并无不同……”李清赏心里有些乱,居学上两句话看许久不曾看完,嗫嚅中不知自己究竟在说些甚么,不知自己捏着笔的手细细轻颤,“或许你想法是对的,你之错觉,我之错觉,皆源于朝夕相处。”

      说完,李清赏沉默下来,年前发觉自己对柴睢格外注意和上心时,她想过好多,直到冲动地从丑婆婆家买来唇纸送柴睢,她才慢慢确定甚么。

      感情这事,说不清楚,觉着欢喜一个人时,如何都是欢喜,觉着厌恶一个人时,又如何都是厌恶。

      柴睢分明感觉自己紧张得心将跳到喉咙口,愣是强装淡静道:“今已查明你兄长非牺牲于乱匪之手,而是另有他因。”

      虽不明白太上为何忽然又提起这个事情,李清赏沉默片刻,道:“是刘国丈么。”

      关于兄长身亡的真正原因,藏藏掖掖许久,主动坦白后反而感觉心里一颗石头落地,结束了一直以来不上不下如悬半空的煎熬。

      瞒着柴睢的要事,如此轻而易举少了一件呢。

      在李清赏心不在焉时,柴睢伸手帮她指出居学上一处需要改正但被忽略过去的错误:“看来你兄长让你带上京的东西,你全部看过。”

      “不能不看,上京路过于艰难,唯恐东西丢失,故而将内容尽数记背在心。”李清赏看似是在批改居学,实则心里早已不再平静,却也说不上是乱还是不安。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路颠沛流离和千辛万苦呢,柴睢对李清赏不可谓不佩服,大约是那些奉命追捕之人也没想到,宦官门庭出身的深闺女子,会带着个蓬头稚子以乞讨之法来汴京,所以那些人才没能成功抓到李家姑侄。

      一次成功逃脱可以说是巧合,两次三次更多次便是实力,李清赏这女子,绝非如他人所见般傻傻憨憨心大如盆。

      而今她愿意坦率承认,代表着她们之间那条鸿沟并非不可跨越。

      至于为何会生出爱慕之心呢,柴睢笑道:“多年来,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或谋略超群,或智计无双,或精于筹算,或才冠天下,饱读诗书者更是不计其数,却然没见过你这样的。”

      真正的大智若愚。

      “起开始我以为对你是相处日久逐渐了解的怜悯,但诚然,我在外头见到有趣之事时,第一个想到的分享之人甚至不是与我情谊笃厚的随之或阿照,而是你李夫子。”

      柴睢继续语慢声低说话,声音在初春夜里听起来温柔而缱绻:“我们都是女子,有些话不好宣之于口,而今却也是再度放到明面上摊开来说,能说出来已是非常勇敢,纠结与难做决定皆属于正常情况,以后日子还长,我们可以慢慢来。”

      几句话听罢,直教李清赏眼眶发胀,忙用笑来掩饰:“你做的矩镇纸很好用。”

      这算甚么回答?

      柴睢却听得懂,好整以暇歪头看李清赏:“只有矩镇纸好用?”

      “谢谢你。”李清赏半低着头笑起来,笑得泪眼渐朦胧。

      “这个胳膊以前其实也摔伤过,”李清赏示意一下骨裂的左手小臂,右手手背擦眼里泪湿,用语调轻快笑眯眯道:“十三那年,有天给兄长牵马,马出马厩后猛然往前跑起来,我被带倒在地,吓得忘记松开缰绳,被它拖着跑出去一段距离,摔伤了左胳膊和两只手,父亲骂了我。”

      ——“怎生这样笨,连匹马都牵不住?!”父亲骂她。

      ——“为何不撒手,死牵着缰绳它就不跑了?蠢丫头,以后马再跑你当立刻撒手。”兄长斥她。

      斥骂过后,父亲扔了几两碎银给她要她自己去包扎,彼时大嫂不在家,兄长给守备军告假半日,带她去医馆处理。

      因被马拖行,她两只手尤其掌根全被地上碎石子擦破,右手虎口划了个深口子,碎石子和尘土混在伤口中,血肉模糊,右小臂下多处擦伤,左胳膊干脆被扽脱臼,面对突然跑动的高头大马,当时十三岁的细皮嫩肉小丫头,被拖行如此已算轻伤中的轻伤。

      脱臼的胳膊被老郎中捏复位,手上伤口被清洗包扎,回去后她休息了半日,隔天早上去街口买了早饭回来,起早要去衙门当差的父亲虽甚都没说,但却是黑着脸离开,父亲不喜欢吃外面所卖饭菜。

      兄长去当差前,让她自己拿碎钱去街上买早饭和午饭吃,并且叮嘱她记得按时煮药吃药。

      十三岁的李清赏害怕极了父亲黑着脸不满的样子,于是顾不得手上新伤,照旧做好晚饭等父兄回家。

      果然,父亲忙碌整日后回到家,看见家里热饭热菜已做好,虽都是从外面买回来稍做加工的饭菜,但好歹对女儿矜持地点了下头表示满意,兄长虽也心疼她受伤,却是对她讨好父亲之举未有任何反对。

      他们兄妹都知道,只有父亲高兴,李清赏才能过得舒坦些,来日父亲为女儿挑选夫家时,也会因女儿贤惠孝顺而更有底气些。

      那些年无论是摔伤还是崴脚,亦或伤风卧病,家里洗衣买饭、浆洗缝补等家务,都是她在做,兄长曾主张买两个仆婢回家,父亲宁肯吃着女儿做的难吃的饭菜,也不肯答应买仆婢,只为树立他为官为人清正的形象。

      正是因为家里缺不得干活的人,李清赏及笄后想推迟几年嫁人的请求才会被父亲同意。

      可是这回摔伤胳膊,柴睢无论在梁园与否,对她的照顾尽皆安排得妥帖,甚至还有很多细微之处,譬如盥洗室里的牙粉盖子只虚盖,脸盆架子上多出条横木方便她单手拧洗脸巾,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可这些事又被套着冠冕堂皇、让人不敢多想的理由,“和光让我照顾你”。

      “既然觉着我好,”柴睢掏出手帕递过来,“那你方便帮我听听这几件事不?”

      听罢李清赏的倾诉,柴睢没有装模作样站在成·人角度为过往那些伤害的出现找理由,也没站在李清赏平辈人角度去宽慰她,太上既不会在李清赏面前扮演怜悯者的角色,也没有让李清赏在说出多年介怀和委屈后感到自卑或尴尬。

      李清赏感觉心里满当当,接过手帕擦泪,鼻音轻轻:“你也委屈么,说来我给你听听。”

      “是这么个事,”柴睢把凳往后一撤,腾出空间来架起二郎腿,“与我禅位有关,望你听了能下局外人角度给我点建议。”

      “你说。”其实李清赏好奇太上禅位之事已久,咸亨八年禅位,谜一般的起因经过和结果,恐怕将来正史里所书亦未必是真相。

      柴睢开始试图把自己鲜为人知的一面,放到李清赏面前。

      咸亨八年春末,雨盛,湖州辖下王召府彝乡中曲山发生山石滑落,引发山中官矿駮神铜矿坍塌,官府上报朝廷死伤失踪共计十一人,且此十一人乃因违抗停工令溜进矿村致使丧命。

      王召府衙将调查成书上报湖州知州,知州再报汴京,案情清晰且与巡查御史所报相符,内阁着刑、户二部商定安抚赔偿事宜,矿案至此判定封存。

      五月,矿上众多死难者家属不满矿上所给赔偿,聚集发动抗议,官府进行打压,民反抗,官府再打压,直至六月,事情无法再按在王召府境内。

      彼时四方先后出现灾情,有人告诉那些死难者家属上面有高官不想让矿难捅到朝廷,并煽动他们上京告御状,消息传着传着就成了暴民作乱。

      这些人北上赴京,每到一处则都会遇到当地官府暴//力打击,倘遇当地受灾,灾民见有民官冲突,不由分说加入到抗官大军,“暴民团”逐步扩大,甚至开始主动攻击各地守军,入村入城抢夺,各地灾民听到皇帝挪用赈灾银赈灾粮等传言,纷纷揭竿响应“暴民团”。

      事情愈演愈烈,至八月,内阁原本推行的革改被打断,各地民乱奏折如雪花飞入黎泰殿,偏偏遇上天狗食日,几州大吏转达民意请皇帝退位,又在原革改反对派加持下,“禅位以消天谴”的说法甚嚣尘上。

      皇帝固然尊贵,民意同样不可强违,“天不与时、地不允利、人不相和”情况下,和光内阁选择暂避锋芒,答应了皇帝顺应民意的暂时退让。

      于是乎,八月底,帝睢昭告天地宗庙,宣布禅位。世家推举出帝睢血脉胞弟宋王嫡子柴篌为皇太弟,即刻继位,并于九月初一改元象舞。

      “我有个疑问,”听完柴睢所言,李清赏道:“当时中曲山駮神铜矿上,究竟几人遇难?一百?”

      比出一根手指的柴睢摇了下头:“年前才调查清楚,当时非是单纯大雨导致泥石滚落,而是矿洞坍塌加上山体滑落,駮神铜矿是湖州大矿,矿山里住矿工及家眷三千六百余众,那一遭,没了千九百二十二人。”

      所以朝廷对十几人死难者的抚恤发下去后,遇难者家属们发生了强烈抗议。

      “这其实是个意外加阴谋。”柴睢道:“李舍身死,因为调查到了那个意外,我暗中探究的,则是那个阴谋。”

      李清赏过于聪明:“意外催生阴谋,阴谋使你禅位,然乎?”

      “然也。”

      李清赏感觉柴睢没说实话,却也终于把心里所有碎片拼凑起来,激动得拉住柴睢手:“我兄长所调查到的铜走私,是駮神铜矿暴雨中继续下矿做工的原因,矿塌,死了太多人,背后之人不能让事情泄露,于是瞒报,引发民大规模抗议,眼看冲突压不住,有人布下阴谋,制造舆论声势引发民乱,最终逼迫你禅了位!”

      一通话说完,李清赏忽感浑身乏力,身体坍缩进交椅里,话语听着亦虚弱:“而这个人,是刘国丈,然乎?”

      兄长给的证据里有封他的自述书,里面说他平乱路过彝乡,无意间从百姓口中发现暴乱和朝廷镇压之间存在因果差异,加上他之前丁父忧时发现庆城军中部分产自彝乡的铜所制箭簇有问题,他这才确定駮神铜矿存在官方走私情况。

      在感觉到拉着自己的手即将无力滑下去时,柴睢反手拉住它,艰难道:“然也,非也。”

      然也,又非也。

      一肯一否,李清赏至此终于反应过来这场泼天阴谋的前因后果,继而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是了,逼你一朝皇帝不得不退位,岂是当时区区一个三品全州知州刘庭凑力所能及,对,还有之前聊天时说过的丹州世家左氏,你禅位之事里他们肯定也有份,当时提起丹州左氏时,你反应便有些不同,我当时就应该想到的,都怪我太笨!”

      “不,你已经非常聪明了,”柴睢佩服道:“寻常姑娘家不会如你般反应迅速,感知敏锐,能听我说几句经过就可反推出起因的,基本是随之、和光那些在其位谋其事的专攻之人,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清赏,你做得很好。”

      若是没有足够政治经历和眼界格局,绝然说不出李清赏那番推判之言。

      “那,那……”李清赏控制不住地发抖,话音皆颤,“那些藏在暗地里的人,他们为何非要你禅位?”

      发抖是短时间内接受过于巨大的震惊消息所致,柴睢开始给李清赏搓手,以促进她体内血液流动,缓解骤然绷紧的身体,道:“咸亨二年,赵阁老正式辞官,和光从内阁代首辅擢为首辅,四年,以和光为首的内阁基本形成,新一轮革改开始推行。”

      “革改”二字需要拆开看,“改”是自上而下,“革”是自下而上。自下而上之革推翻的是所有上层力量,自上而下之改,则不如“革”暴力,“改”遇见既得利益集团,难免先在阶级内部发生“革斗”。

      柴睢支持和光内阁革改,革改进一步触犯世家利益,而经大望朝发展,“革改图强”成为不可违逆之趋势,甚至深入民心,利益受损的世家深知民之力几何,故不正面阻挠和光内阁革改,而是釜底抽薪,直接换掉和光内阁最有力的支持者柴睢。

      所谓如日中天的刘庭凑刘毕沅父子,甚至是高居紫宸御九阙的皇帝柴篌,说到底不过尽是戏台上粉墨披衣的跳梁小丑。

      “可是,”李清赏在高频而短促的呼吸中有些头懵问:“刘家为何会觉得杀死我就万事大吉?”

      “因为知駮神铜矿坍塌真相的所有人,已经在几年民乱中全部死亡。”

      在柴睢给自己搓手搓胳膊下,李清赏感觉冰凉发麻的身体逐渐回起温,她再度拉住柴睢手:“我切实感觉你并没有想要复位,你调查这些事情目的是甚呢,难道仅仅是想知个答案?”

      柴睢思量片刻,点头道:“不想复位是真,想要真相大白于天下更是真。”

      谁让柴篌那样咄咄逼人呢,而所谓的“想给相父和诸咸亨老臣一个交代”之说,柴睢至此茅塞顿开,这不过太上给自己找的反击皇帝的理由,毕竟那玩意是皇帝。

      咸亨八年夏,当柴睢决定趁此机会退位让贤时,她就已经应了相父当年赴玉楼前,一笔一划用尽全力写给她的八字叮嘱。

      “天高地阔,吾睢自由。”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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