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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说来这还是顾深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出门,他斜斜倚靠在王府舒适宽大的马车上,透过车窗看着街道上的景象,眼中是少见的勃勃兴致。

      长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道路两旁各种摊贩摆着琳琅满目的大小商品,或高昂或婉转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沿街楼台上有年轻佼好的女子坐在窗台边朝外眺望。

      春风正盛时节,不知心事几多。

      走了没多会儿,马车便停下来,外面传来一个清朗和煦的男子声音:“王爷,该下车了。”

      顾深闻言,理了理衣襟,伸手掀开车帘,但见车夫从车上跳下来,手脚麻利的将脚凳放在地上,而车夫身旁站着个年轻俊秀的青年男子,男子一身的书卷气,看着不像是久经商场的生意人,倒像个饱经诗书浸染的秀才。

      这青年名唤姜亭旭,时年二十有二,是姜管家的独子。

      姜管家年过而立才娶妻,早年妻子难产留下病根,没几年便去了,留下姜伯父子俩相依为命,姜伯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在妻子死后一直未曾续娶,故而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小带在身边教导。

      原身年长他三岁,说来当年在北阳王府,原身同姜亭旭关系非常好,读书习武、玩耍嬉闹,平日里总同进同出,只是后来发生那些事情,原身性情大变,两人观念不同,姜亭旭见不惯他做的那些事情,可身为下人之子,他亦无法多说什么,只是日渐疏远起来,若不是念着自家父亲年迈,他只怕早已离开了这摄政王府。

      姜伯是个明眼人,从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老人家总是念旧的,想起当年在北地王府里热闹却温馨的日子,私下里时常感慨唏嘘,而今见王爷有所转变,心中高兴,便希望自己儿子能与王爷多亲近一些,就算回不到当初,至少也能消去这些年的嫌隙,因而顾深今日出宫,他便让姜亭旭陪同着。

      顾深顺着脚凳步下马车,微抬头颅,便见一座装修精致华贵的店铺立于眼前,描金的招牌上赫然写着“擎云玉器坊”五个大字。

      好霸气的名字,顾深摸了摸鼻子,第一次见卖玉器首饰的起这么个名字,感觉更像是兵器铺子还差不多。

      想归想,脚下步子并未停下,刚迈上台阶,里面掌柜便带着伙计匆匆迎出来,殷勤的跪地行礼:“草民叩见王爷。”

      顾深虽然不太习惯这古时候动不动就跪的规矩,但也无意去改变什么,毕竟多说多错,他若突然不让人对自己跪拜,只怕反倒要惹人生疑,还不如顺其自然,“起来吧,本王就随意看看,不必拘谨。”

      掌柜和两个伙计从地上爬起来,打后面躬身跟着顾深进店,其中一个伙计去后院沏了茶水出来,顾深摆了摆手,显然并没有喝的打算,他走到柜台边上,视线一一从台面间琳琅满目的玉器上扫过。

      玉都是好玉,其中最差的也剔透莹润、流光溢彩,而且做工细致,打磨光滑。美中不足的是这些饰品样式极为单调,环佩发钗上甚至连花纹都少有,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样,着实没什么吸引力。

      顾深转了一圈,走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下,这期间进店光顾的统共不超过五个人,起初来了两个年轻女子,看了看就走了,也没说什么原因,一个少妇领着个丫鬟进来,也是看看就离开了,最后一个中年贵妇倒是相中了套玉器头面,一问价钱觉得太贵,想要压价。

      这套首饰定价二百二十两,里面包含一支发钗,一条项链,一对耳坠和两只手镯。说来说去,最后老板答应给那妇人少二十两银子,妇人依旧觉得不理想,还在那一个劲儿的磨,老板心里有些着急,可又不能卖的太低,最后忍不住频频看向顾深坐着的位置,整一副生怕这位东家一个不悦办了自己的紧张样。

      “如今市场上,玉器什么行情?”顾深微微低头翻看玉器坊这个月的账本,但对于掌柜和那妇人的谈话却是只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姜亭旭就坐在他旁边,意识到顾深是在问自己,想了想,回道:“近年来玉器在京中颇受追捧,贵妇小姐们都很喜欢,王府玉器坊里这些玉器质量皆属上乘,之前定价颇高,但自从上次王爷严惩了那些大肆哄抬物价的掌事,之后的定价都算合理,那妇人看中的头面的确值这个价。”

      顾深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只是在掌柜第三次向自己瞟过来时,他放下手中的账本站了起来。

      那中年贵妇也终于发现老板一直朝顾深的方向看,疑惑的顺着对方视线看过去,就见一身形高挑、容貌昳丽、通身贵气的青年男子正缓步朝着这边走来,中年女人愣愣的看着顾深,一下呆立在原地,大概是这辈子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人,竟是有些痴了。

      顾深对于这种目光早八百年就免疫了,他八风不动的走到柜台边上,意态优雅的两指拈起木盒中那串打磨圆润的翡翠项链,细细端详一番,操着赞美的语气道:“这项链材质上乘、做工精良、雍容大气,佩上夫人高贵的气质,必定极为出彩。”

      他的声音磁性低缓,无端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那贵妇闻言,竟是忍不住的红了面颊,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公,公子说的是……是真的吗?”

      顾深微微颔首:“那是自然。”

      中年妇女得到顾深的肯定,再看向顾深手中的项链,一时越看越觉得喜欢,特别是被那只挑着翡翠珠子的修长而白皙的手一衬,顿时有种那项链是无价之宝的错觉,当下更是坚定了要买下来的决心。

      女人并不知道顾深是这里的东家,当下再次看向掌柜,正斟酌着看能否要求再少些银子,还没开口,却听一旁那好看的年轻公子又道:“夫人若是觉得这副头面太贵,负担不起,也可看看其他单卖的物件,也都是精品呢!”

      他这一番状似漫不经心的话下来,女人却只听见那句轻飘飘的“负担不起”,顿时再一次红了面色,只不过这回是臊的,她顿了一下,立马收回将要砍价的话,语气大方豪爽的道:“店家,这副头面本夫人要了,你给包起来吧!”

      “好嘞,这就给您包好。”掌柜声音有些兴奋的应了一声,亲自走到柜台将东西包好,要知道二百两银子,对寻常拮据些的普通人家来说,可是十几年的开销啊,想不到王爷轻飘飘几句话,就给卖出去了。

      那女人买好了东西之后,仍旧磨磨蹭蹭的不愿离开,甚至问起顾深是哪家的公子来,顾深微微挑着眼角道:“夫人问起这些作甚?莫非夫人家中有适龄待嫁的女儿,想要说亲不成。”

      他这话兀自带了几分狂狷风流,然而听在中年妇女耳中,却仿佛一瓢冷水当头浇下,顿时让她清醒过来,女人这才想起自己已是为人父母、半老徐娘的人,家中儿女都谈婚论嫁了,自己竟然在这怀起春来。

      这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当下心中慌乱,仓促的说了几句话,招呼丫鬟拿了东西匆匆往店外走去。

      妇人走后,姜亭旭与掌柜几人都忍不住吃惊的看向顾深,这……这还是他们的王爷吗?

      堂堂摄政王竟然出面做生意,而且还用上了美男计,几人都觉得自己眼睛要瞎掉了。

      顾深泰然若之的接受了他们审视的目光,薄唇微启间,一句话再次震惊了众人。

      顾深说:“这铺子生意惨淡,本王打算关了。”

      “什……什么?”掌柜和伙计皆是面色一边,他们没听错吧,王爷的意思是要关掉玉器坊?这玉店虽然收入不多,但好歹也经营了六七年,而且他们每月可都会照常拿工钱养家的,如果关了,他们以后可怎么活啊。

      顾深留下这么一句,也不去看店里众人各异神色,转身便朝外面走去。

      姜亭旭站在那里看着男人渐行渐远的高挑背影,眼中充满浓浓的不解,还有一些其他说不上来的情绪,难道真如父亲所言,王爷他终于决定放下了……

      从擎云玉器坊出来,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又逛了近十个店铺,生意依旧不怎么好,顾深发现但凡王府旗下的产业,名字开头都会带上“擎云”二字,什么擎云酒楼、擎云客栈、擎云糕点铺之类的……

      这仿佛成了一种标志,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律属王府产业的几家青楼与南风馆倒是没有带上这俩字的前缀,顾深觉得大抵因为古时候那些地方虽也光明正大的做开门生意,但终究不是什么光彩营生,所以才“幸免于难”了一回。

      因为长街上属于王府的产业实在密集,顾深最后干脆弃了马车步行,顾深在一家名为“擎云酒楼”的饭店吃过午饭,慢悠悠的踱步出来,走到街上时,顾深突然问道:“亭旭,王府可有与染坊与织造厂?”

      亭旭!他都多少年,没听过这人如此般唤自己了……姜亭旭本来微微垂首看着地面,闻言猛的抬起头来,恰好对上顾深看过来的目光,男人眼神淡漠沉定,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幽深的好似一汪潭水,让他浮动的心瞬间又静了下来。

      姜亭旭无意识的眨了眨眼,敛去心中隐约落寞,回答道:“有的,只是距离有些远,在城西,而且那地方脏污、味道也不好,王爷要去吗?”

      “嗯,”顾深点了点头,带本王去看看!”他们上午看过几家布庄和估衣坊,顾深发现那些布匹皆是颜色暗沉单调、甚至没什么花样图案,估衣坊里的衣裳也是样式保守,种类极少,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服饰文化,也真是落后的可以。

      后面改良服饰这一项好解决,但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好的布料,他就是有再好的创意,做出的衣裳也不可能达到自己的期许,所以顾深觉得,要想将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实施起来,首先得从源头上改进,那么织造与布匹上色自然是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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