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浮生未歇》清圭

53、朗朗乾坤

　　山崖上二人迎风而立，衣角随风飘起。
　　杨戬眉头紧蹙，望向前方，“多谢你为我做了这许多，其实，这件事你大可不必管我。”
　　黄天化一出洞就把已经救出梅山兄弟的事告诉杨戬，让他不必担心梅山兄弟的事。
　　黄天化轻笑道：“咱们兄弟之间何必言谢，你若要真谢就请好好保重自己，让关心的人不再为你担心。你该为自己多想想，别把自己逼这么紧。”
　　“知道了，放心杨戬不会输的。”杨戬微微一笑，似回答黄天化，也似自嘲。
　　经过此次之事他更加清楚自己已经天弃地厌，除了师父、天化、灏儿、寸心这三界已经没人关心他是否还活着了。
　　寸心，他这些天一直把她藏在心底，这时想起，心不自觉地疼起来。
　　“你别嘴上说，要记心里。我打发灏儿带着哮天犬回黄山帮他疗伤，你要不要去黄山亲自带他走？你和灏儿许久未见，你一定有许多话给他说。”黄天化还是想把他带回黄山。
　　杨戬摇头轻道：“我法力恢复，就不去黄山叨扰你们。让哮天犬去万窟山吧，我要回天庭。王母娘娘可能已经知道你助我之事，你小心应答。”
　　“有人问我就说我路过，再说你这个主犯没落网，还查不到我这个从犯。”这事黄天化早有打算，大不了，有难同当。
　　杨戬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这事因我而起，不能因我，陷黄家于不义。”不顾黄天化的神情，振衣向天空飞去。
　　黄天化知他的脾气只要摇头轻叹，化流光回黄山而去。
　　一进门就看见逆天鹰发泄似的鞭打哮天犬，灏儿就在一旁看着也不拉架。
　　吼道：“干什么呢？”
　　逆天鹰怒道：“他活该，这么多年一点长进没有，主人要不是因他何必受辱，主人要算账找我就行了。”
　　哮天犬呜咽道：“打死我吧，都是因为我。”
　　黄天化收了他的鞭子，“行了，打一顿就算了，你主人为他一跪，可不是让你把他活活打死的。哮天犬，二哥让你去万窟山快去吧。”
　　哮天犬不顾身上的伤口，连滚带爬去了万窟山。
　　灏儿问道：“我师父呢？他怎么不来？”还有事给他讲呢，这又见不到人了。
　　“他法力恢复，就回天庭了，我拦不住。放心，把他法力在身没人能再伤他了。”黄天化拍拍他那委屈的脸。
　　**
　　杨戬回到天上并不着急去请罪，回到神殿沐浴更衣，召集梅山兄弟隐身埋伏在瑶池听着沉香和王母那一番爱与欲的辩论，王母句句在理。
　　爱是付出，欲是索取。爱能生欲，但欲却生不了爱。如今的天条对欲望只堵不疏，一旦爆发如洪水泛滥，新天条不能放任欲望，而是控制欲望。
　　沉香的嘴怎么和王母这个掌管天庭万年看透人心的老狐狸比，一言不合挣脱绳索要大打出手。
　　“二爷。”
　　杨戬摆手让梅山兄弟静观其变，等这些人都控制不住时再出手，才显得杨戬的重要性。
　　王母娘娘大呼救驾，被一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至一旁。
　　沉香法力过处，御案座位应力而裂。
　　千钧一发之时，孙悟空那边拉走了玉帝，这边王母被杨戬所救，老君高呼仙丹。
　　“陛下，娘娘别慌，杨戬在此。”把王母护在身后，三尖两刃刀的银光让王母看见自己惊恐的脸色。
　　王母娘娘万万没想到危急时刻救自己的会是二郎神，他不是法力尽失了吗？这么快就恢复了？这个杨戬的确不简单，就冲他现在法力恢复又救下自己，他就还是我的人，我也确实离不开这样一位得力的左右手，王母娘娘随着一声“杨戬在此”立时镇定下来。
　　沉香见杨戬在此，也惊呆了，可眼前长身玉立，一身玄衣，外罩一件黑纱帔，三墨绣的行龙在身上若隐若现不是杨戬是谁？
　　杨戬一声召唤：“梅山兄弟何在？”
　　“在。”
　　梅山三兄弟各持兵器应声而至，在御座前形成一道屏障。
　　杨戬执三尖两刃刀旋身来到梅山兄弟前准备迎敌，同时吩咐众兄弟：“保护陛下和娘娘。”
　　有杨戬在众仙的心也安稳不少，看着和众天将力战的沉香，杨戬为他担忧他该如何收场，天庭层层防卫你该如何逃过这一劫。
　　杨戬要持三尖两刃上前，猴子从后面窜出想阻止杨戬出手。
　　“俺老孙，来帮你。”
　　借口是帮，实则是拖，杨戬着实气恼，“滚开。”
　　“你谁带大的，怎么张口就骂人呢？”猴子成心用言语激杨戬，好找个缘由可以直接动手。
　　“你再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沉香要是有事，我捅了你的猴子窝。
　　孙悟空与杨戬有了小小的口角之争，于是借机高叫着：“好心来帮你，你却骂俺老孙，俺老孙就替天廷拿下你这个触犯天条的罪臣。”
　　一言不合杨戬与孙悟空就对打了起来，这个地方太小施展不开，杨戬离开瑶池向外面飞去，孙悟空一路追下。
　　杨戬将孙悟空引出瑶池来到无人之处是为了能使用宝莲灯将他一举拿下，杨戬单等孙悟空追上来。转身之际，宝莲灯已在手，正好孙悟空举棒追来，宝莲灯光华大盛。孙悟空发现时已收势不及，被宝莲灯所伤。杨戬乘胜追击，一枪/刺了过去。孙悟空被杨戬一脚踏上胸口束手就擒。
　　把孙悟空交给哮天犬连同重伤的小玉全让他带上天。
　　解决了猴子，杨戬回灵霄殿请罪，大丈夫能屈能伸也顾不得那套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迂腐至语，当着众仙在朝堂跪地，向陛下娘娘请罪：“罪臣杨戬暗助牛魔王对抗李靖兵马，罪该万死，特来请罪。”
　　现在他顾不得其他，只想着官复原职，走完下半局棋。
　　王母娘娘见杨戬进得朝堂，一口将所有罪过都揽下，半点没有牵扯自己，立马全心维护起杨戬：“陛下，杨戬毕竟是为了维护天规威严着想，念在他护驾有功，陛下还是赦去其罪，官复原职吧。”
　　玉帝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当：“功是功，过是过，就这么轻易赦免了他，恐怕不能服众啊。”玉帝正好想借此机会除了杨戬这根心头刺。
　　“陛下，娘娘，沉香他又来了。”南天门守将急急惶惶地跑进来跪在当堂禀报：“他一个人正在南天门外叫阵呐。”
　　杨戬不由得皱眉，这孩子怎么不消停一会儿，受什么刺激了？
　　王母倒是将此当作了一个难得的机会：“陛下，如果杨戬再立奇功，可否赦免呢？”
　　玉帝瞧瞧杨戬，只好说：“那就看他自己了。”
　　一听玉帝的意思，杨戬知道又需要自己出头去对付沉香了。
　　王母当机立断下令：“杨戬，本宫命你率梅山兄弟、四大天王、外围再加派十万天兵天将，即刻去南天门截杀妖孽沉香，我就不信这回他还能逃得掉！”
　　杨戬知道这旨意再为难也必须接，立即站起身，“遵旨。”
　　老君见状立马站出来阻止“娘娘，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正往外走的杨戬驻足看向老君，老君伸手拦住杨戬，让他先留步。对陛下娘娘道：“二郎神等人可不是沉香的对手啊。”
　　老君故意危言耸听和杨戬一唱一和，暗中定下了保沉香一命的法子。
　　南天门外假玉帝，王母用一道假圣旨骗沉香散了法力，沉香此事已有走火入魔之像再不让他散了法力，只有死路一条。
　　散尽法力的沉香委顿于地，“玉帝”，“王母”相顾大笑，再也没有一点儿上位者的形象了。
　　沉香一脸诧异，弄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杨戬脸上闪现一瞬的不忍，示意手下可以告诉沉香真相了“玉帝”上前，当着沉香的面撕毁了诏书。
　　“玉帝”和“王母”原来是哮天犬和老四所变，围观的天廷众人发出一片哄笑
　　杨戬再度扯了个嘲讽的冷笑，“连你娘为什么被压在华山之下都弄不清楚，还企图救出你娘，别做梦了。”不弄清这事情根源，就想解决，白日做梦。
　　沉香如梦方醒，一咬牙再想拿起那把小斧头和这些人拼了，无奈此时斧头已重如千斤。
　　陛下娘娘的到来，使满堂恣意地笑声止歇，一声清越的奏禀响起。
　　“启奏陛下，启奏娘娘，沉香已经拿下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天廷早就设好的局，不动分毫刀兵就让自己一败涂地，懊悔如潮水般袭来：“娘，我怎么这么笨呐。”
　　“我怎么这么笨呐。”沉香声嘶力竭地仰天大叫。
　　王母娘娘下令杨戬立刻杀了沉香，杨戬口称“遵旨”，知道这是娘娘对自己的又一次考验。
　　三尖两刃刀的冷锋停留在沉香脖颈，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你还等什么？”王母娘娘的催促中明显带出了怀疑。
　　杨戬知道这是最难过的一关，娘娘最见不得执法的司法天神为亲情所羁绊。
　　但无论如何，自己是下不去这个手的，“启禀陛下，启禀娘娘，说什么沉香和小神也有血缘之亲，小神。”
　　王母娘娘打断杨戬的话，正色提醒道：“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杀了沉香，马上便能坐回你司法天神的位置上。”
　　“娘娘。”杨戬满含恳求地望向王母。
　　王母冷然地道：“这样才能看出你对天廷的忠心。”
　　全场静静地看着二郎神在外甥与宝座间如何取舍。
　　玉帝不满地喝止了王母对杨戬的持续施压，嘲讽道：“算了，什么忠心不忠心的，除了六亲不认，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老君不动声色中暗舒一口气，杨戬总算是过了最难的这一关了。
　　玉帝一言将杨戬心里的恨重新提了起来，这世人谁都有资格指责杨戬六亲不认，就你张百忍没资格。杨戬此时恨不得转了刀锋将玉帝毙于刀下，替父母兄长报仇。
　　“换个人做吧。”玉帝的这一决定令杨戬如蒙大赦。
　　急收刀，躬身施礼，冷冷地说：“多谢陛下。”早想好的善后计策此时不讲更待何时？“启禀陛下娘娘，沉香偷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不如将沉香交给太上老君，投入八卦炉中炼丹。”
　　老君做恍然大悟状奔出，拱手向二郎神道谢：“多亏二郎神提醒。”转头恭敬地请求陛下娘娘，“恳请陛下和娘娘，还是把沉香交给老道吧，说不定还能将他体内的仙丹再炼出来呢。”
　　玉帝心有余悸，“我说老君呐，你不会再炼出个火眼金睛来吧？”
　　老君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孙悟空那是天生的石猴，当然炼不化，沉香可是肉体凡胎啊。进了八卦炉，不要一个时辰，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玉帝在征询王母娘娘的意见，既然沉香的一身法力都已经散尽，老君德高望重，玉帝对自己又是这般看重，王母的里子面子都全了，心情十分愉快，爽快地应了。
　　杨戬总算松了一口气，沉香被带走，给杨戬留下一个仇恨的眼神，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么做才是救你。
　　沉香被带下去了，王母看到杨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有太多的无奈与不忍。
　　王母略一思索，化出一个金钵，扬声道：“二郎神，本宫赐你一件宝贝。这叫乾坤钵，用它罩住华山，从此以后，没我的口诀，哪怕是你二郎神也接近不了华山。”
　　杨戬心中一时痛如刀割，接过它，就相当于将三妹永远与世隔绝了。
　　见杨戬迟迟不去接乾坤钵，王母高声道：“二郎神，你还等什么？”
　　杨戬知道，想夺回司法天神宝座，这只钵就必接不可，王母对自己的不信任已经加深，唯有按她的旨意办，才能将大业进行下去。
　　“小神遵旨。”杨戬接过了这只沉甸甸的乾坤钵，不是它本身有多重，而是它压在了他的心上。
　　王母冷哼一声在众仙簇拥下离去，这声冷哼是对这司法天神私心过重的不满，看来对此人以后还需多加小心。
　　杨戬目送玉帝王母离去，沉香这一生死关算是闯过去了，但三妹却要承受沉香鲁莽的后果。
　　嫦娥临走时向杨戬投去一个十分鄙夷的眼神，一声冷哼后离去，这冷哼是对杨戬的不屑与厌恶。
　　杨戬只有沉默，南天门很快就剩杨戬一个人了。乌云遮月，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似被一口锅扣住，令人透不过气来。
　　杨戬握着乾坤钵，不知在南天门独自站多久。遂将乾坤钵反手扣在华山之上。
　　杨戬发誓终有一天，我会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