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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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蕴抬起眼来，正要继续向前走去，忽然间地动山摇，他身处的雪山整个都开始摇晃起来。
远处巍峨雄壮的冰山霎那之间倾倒，楚蕴危急关头扶住的冰山也随之冰消雪融，他震惊地看着头顶，太阳还是一望无际地刺眼，然而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沈清行稳稳地把楚蕴抱到床上，又捞起旁边的被子，仔仔细细地给他掖了。
刘将军吩咐下人去将院里的尸首收拾了，刘幸又跟着哥哥去陪母亲了，是以只剩下一个沈长归。
沈长归一步不离，跟在后面，许是伤口忽然疼了，又小口地捧着吹气。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是谁教的，只是脑海中有个隐秘的声音，悄悄告诉他，疼了只要吹吹就不疼了。
沈清行不经意看到他的小动作，掖被子的动作为之一顿，轻声道：“你过来。”
沈长归一直关注着他和师父，见他终于对自己说话了，情不自禁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乖巧地走到他跟前，歪着头看着他。
沈清行道：“把手给我。”
沈长归乖乖地抬起了手。
他那只小手平时看起来白里透红，此时却被一把刀从手掌中心砍去，深可见骨，伤口此时还在滴滴地流着血，皮肉翻卷，光是看上一眼都疼的慌。
沈清行目光轻轻地在上面一动，又一撩，看着小孩道：“疼吗？”
沈长归胸口一阵起伏，张口欲说，又不知什么原因顿了一顿，抬头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低低的道：“不疼。”
话刚落地，一只稍大些的手就托住了小孩的手，他惊奇地抬了眼，就看到沈清行左手托着他，右手心包裹着一团白色的东西，轻轻地拂过他受了伤的那只手。
那团白色真好看呀，里面流光溢彩，同时的，他的手也不疼了，待那团白色的光移开，伤口恢复如初，只留下外面那一点点血渍，证明手确实伤过。
“谢……谢谢。”小孩有些高兴，又有些局促，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就见沈清行已经转过身去看楚蕴了。
小孩这个时候已经不太怕他了，一点一点地挪到床头，看见楚蕴的脸色好多了，便跪在床头，轻轻地唤道：“师父……”
他刚说话，就看见师父的眉头一皱，顿时开心了起来，整个人倏得化作一只小白猫，胆大包天地跳到了床上，轻轻地蹭了蹭楚蕴露在外面的手。
楚蕴前一秒还站在冰天雪地的群山上，下一秒整个人一顿，便落在了柔软的床垫上。
他微微睁开了眼，目之所及，是一团白色的绒毛。
他心下一松，抬起手摸了摸小猫，待到眼皮完全掀开，这才看见床边站着的大型人形物什。
楚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一瞬间坐了起来，看着跟梦中如出一辙的面容，嘴里喃喃道：“清行……”
“是我。”沈清行一弯腰蹲了下来，白袍拖在地上，他丝毫也不心疼，正好与楚蕴面对着面。
手中的小猫一点也不安分，不断地蹭着楚蕴的手，他微一激灵，把手里的小猫抱了起来，与那琉璃般的大眼睛对视一眼，楚蕴脸一撇，把它递了过去。
小猫：“……”
沈清行：“……”
小猫和沈清行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楚蕴见他一直没有接手的意思，索性把小猫往他怀里一揣，眼睛游离地道：“给你。”
“你这是做什么？”沈清行眼神定定地看着他。
楚蕴别别扭扭地看了他一眼，又把小猫抱了回来，两只手捂着它的耳朵，叹了一口气。
沈清行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见状心中一动。
就听楚蕴道：“你我以前确实有过一番情意，但往事如烟，一百多年过去了，你我也非往日的自己，世事无常，并非一层不变，这些我都清楚，也都明白。”
“……你说什么？”沈清行一瞬间脸色发白，这么多年的等待与苦楚都没能折弯他的腰，却让这一席话说得身子一僵，半前倾的动作霎那间停了下来。
楚蕴有些不太敢看他，苦笑一声道：“你非让我把话说明白吗？”
不用了，其实已经不用了！
“为什么？”沈清行单膝跪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轻轻地问道，“……你是在怪我吗？”
怪我生在大苍皇室！怪我没有陪你走到最后！！怪我让你无辜枉死！！！
怪吗？
楚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怪他。
按理说，自己都死了，对方重新找个人也不算什么事，别说生了一个儿子，就算生了一打那又如何？
谁能料到自己还能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他有些苦涩地道：“我不怪你……”
“长归总归是你的子嗣……还有他的母亲，你我缘分已尽，人鬼殊途，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吧。”
沈清行：“……”
“我从未与他人有过肌肤之亲，何来子嗣？”他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指着楚蕴怀里的小猫，“你说的不会是它吧？！”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
楚蕴在沈清行说自己从未与他人有过肌肤之亲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时松开小徒弟的耳朵，对它道：“长归，你变成人形。”
小奶猫“喵”了一声，轻轻地蹭了蹭他，松软的小爪子扒在床沿，先是伸长了脖子往下看了一眼，再踮起脚往下一跳，一个跟沈清行如出一辙的小孩就站在床边，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们。
“你好好看看，他跟你长得一般无二，真的不是你的孩子？”连楚蕴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直起了腰，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清行的表情。
沈清行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
楚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笑容，整颗心都情不自禁地吊了起来，连指尖都忍不住震颤了起来。
沈清行以手扶额，一双狭长的眼睛流光滟彩地望过来，笑着道：“不是……”
楚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梳理其中缘故，就听沈清行深深地望着自己，道：“楚蕴，我从未负过你。”
“小师叔——”
就在两人之间的火花蹭蹭蹭直冒的时候，一道煞风景的声音闯了进来。
沈清行收敛起眼中的神色，直起身子，就看到被他撂在皇宫里的傅超萌从窗口跳了进来，一只灰不溜秋的鸟儿绕着他转个不停，他乐呵呵地道：“小师叔，你跑的好快，我差点都追不上你了！”
他话音刚落，目光一转，看到站在床边，捏着小手的沈长归，顿时一双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指着那小孩结结巴巴地道：“小……师叔……你……你什么时候竟生了个儿子！”
许是见到生人的缘故，沈长归有些害羞，被他一指，便蹭到沈清行身后躲着了。
悄悄地探出一个头，新奇地看着那只到处扑腾的小胖鸟。
小胖鸟本来还旁若无人地瞎转悠，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沈长归灼灼的目光，扑棱着飞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身后发凉，不禁用两只短短的翅膀尖捂住了屁股，一双豆大的眼睛咕噜噜地四处看，最后对上了一双绿色的大眼珠子！
“叽——！！”
小灰发出一声不似鸟声的咆哮，嗖地一下钻进了傅超萌的胸口，用鸟喙把那碍事的衣服拨开，在里面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蹲下，一双黑豆也似的眼睛却鸡贼地盯着那边。
傅超萌正想说什么，一看小胖鸟，又跳了起来，指着它的脑袋道：“你给我听着，不许拉屎！知道不？！”
小灰偏头看了他一眼，又免为其难地“啾”了一声，傅超萌这才堪堪把它放过。
就听到那酷似小师叔的小男孩闷闷地道：“我不是他的儿子。”
“啊……？”傅超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小师叔，心道，这一个模子下来的居然不是，你是在逗我吗？
但他忽然间又想起来，与小师叔长得很像的，又不是小师叔的儿子，难道……竟然是师祖的吗？！
他被自己这个疯狂的念头惊呆了！
所以小师叔这次下山不仅仅是找寻鬼王，竟还是替师祖找回失散多年的儿子？！
难怪小师叔一声不吭就飞了过来，感情是为了这小孩啊！
自认为洞晓了前后因果的傅超萌还在神游天外。
那边楚蕴却轻咳了一声，对着沈清行使了个眼色。
沈清行兀自找了个凳子坐了，拉过他的一只手，楚蕴眼睛瞥了傅超萌一眼，默不作声地把手抽走了。
沈清行又要伸手去捉，楚蕴这次没能躲开，想要去抽开，却发现沈清行竟然使了内劲，一时半会居然抽不开。
他万万没想到，不过是一百年没见，当初那个害羞到不行的清行，怎么变成如今这幅油盐不进面皮比那大楚城还要厚的样子？！
当初两人刚分别的时候，沈清行其实不过十八岁，面容姣好，在无人处悄悄牵他手的时候还会红脸，不料一百年过去，岁月终究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些许痕迹，面部的轮廓变得更深了，不笑的时候有种冰山美人的感觉，只有微微张开嘴笑起来的时候，才隐约看出当年青涩的模样来。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 1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