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你无需画出星夜》古攸一

1、00

　　徐冉又检查了一遍卧室的门锁。

　　刚拆封的水果刀，医用酒精，安尔碘，绷带，运动腕表，从左到右，一字排开。最右边的那件物品被他放在了左手腕上，它的表带面积足够遮住即将留下的痕迹。

　　刚刚好。

　　徐冉拿起水果刀，对准左手腕上想象中的切口。割破浅静脉顶多很疼，如果不把手放在热水里加速血液流动，伤口很快就会凝结。想要快速失血而死，应该作一道纵向深切口，划破藏在更深处的动脉。他不敢死，但想濒死。割腕明明死不了，却被缺乏常识的人当作求死的仪式，他们可真蠢——或者是真坏，用空洞的威胁逼迫那些真蠢同时真爱的人。徐冉两者都不是，他仅仅想体验一下真正的痛苦。

　　最近发生的一切是一场太过逼真的梦，有人正在梦里剜掉他的心，他处在现实边缘，偏偏遭遇了鬼压床，不能动也不能喊。所以他拿起了那把刀，希望用最切合实际的痛感换回最大彻大悟的清醒，结束噩梦中虚拟的心痛。

　　他什么都准备好了，事前的消毒，事后的掩盖，只要一刀下去，他就能进入现实世界，变回以前的徐冉，脱胎换骨，神不知鬼不觉。然而刀尖每下落一毫米就浮上一丝杂念——先是法医学课本上描述割腕自杀者因为无法一次性下重手而留下的若干试探伤，他想我偏要克服本能一步到位；再是外科课上学习切开缝合时的垂直下刀45度斜行切开，他想手腕皮肤这么薄要注意下浅一点；最后纷扰的思绪停留在前臂的局部解剖图上，所有的肌腱血管神经都在冲他大声吼叫，他悚然一惊，因为他早就忘了它们的名称位置和功能，痛恨自己无能之余，要成为外科医生的梦想在心底发起光来，你看，你都不清楚这一刀切下去会给左手的功能带来怎样的损害，为了你那还有万分之一可能实现的妄想，放弃吧。

　　徐冉扔掉了刀。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忘了买最关键的道具——纱布。

　　手机不合时宜又恰到好处地震动起来。

　　“……徐冉？”他没有说喂，对方也静默了十余秒才开口，“你在哪里。”

　　“你是……？”完全陌生的号码，已然不算熟悉的声音。这是一通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此时此刻的来电。

　　“你不是想见我吗？”五年前，这个声音还没有这么低沉，“我知道你在家。出来吧。”

　　“……好。”

　　梦中的世界突然迎来了破晓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