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中唐发展科技》昆山之石

17、议事

　　一大早，盐州城的主要官员们，便在将军府的前厅等候着了。

　　茶房的开水没喝几壶，厨房的野菜馒头倒吃了十几笼。

　　这种正经议事的场合，宣延向来是不参与的，他给自己的定位是幕后出资者，只负责出钱和爽，别的一概不管，这种心态，大概就像是放置类游戏的RMB玩家，把资源往那儿一放，你只管静静的看着它，宠物自己就长大了。

　　对常年跟着商队走南闯北的宣延来说，盐州也是自己发展壮大的。

　　尽管对盐州的发展宣延参与度不是很高，但是看着一日强过一日的盐州，他的成就感却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所以…额…韩佸在前厅里与众人议事的时候，宣延就躲在窗户底下偷听。

　　——他虽然不参与，但是非常想得到第一手的信息。

　　将军府的前厅是一座高大的厅堂，大门两边各开着六扇窗户，窗前种着栀子和石榴，这些日子开得正好，白一串红一串的，香味扑鼻，召来无数蜂与碟，在风里摇摇曳曳的。

　　宣延正躲在大门西边第五扇窗户外头，头顶着一支红艳艳的石榴花，花上落着两只蜜蜂。

　　韩佸瞥见他的时候，他正坐在椅子上捏着一块藕丝糕吃，那糕点因为加了樱桃的缘故，也是红的，只是颜色要比宣延头顶的石榴花淡上许多。

　　邀请他来议事他拒绝，别人议事的时候他却又光明正大的坐在窗户根上偷听。

　　韩佸本来正为粮草头疼呢，如今看到窗外的宣延，忍不住舒展了眉头。

　　孟郊见韩佸本来紧锁的眉头忽然舒展，连忙问道：“将军是已经有决断了吗？”

　　决断什么呢？韩佸心想，不管被王武俊截去的军粮还能不能要回来，其实都跟盐州关系不大，王武俊截的是河中节度的军粮，自有浑瑊节下与他论过这件事情。

　　韩佸叹了一口气：“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毕竟实力不够，不足以与真正的节度抗衡，何况王武俊时长连天子的诏令都不听。”

　　崔晓紧握着拳头:“难道我们就只能吃了这个亏吗？”

　　刚才满厅的人争论不休的，也正是出了这件事之后，盐州是自认倒霉，还是亮亮刀子。

　　韩佸抿唇：“当然不…我刚才一直在想，王武俊为什么要为一批粮草和河中节度结仇呢？河中节度的整体实力，可是要强于承德节度的。”

　　薛涛思索了一下道：“我在蜀中时，曾听韦皋节下说起过王武俊，王武俊与淄青节度使李纳从五六年前其，就一直因为棣州的归属问题时有摩擦。或许…王武俊打算动用武力拿下棣州，急需兵粮？”

　　“不会。”裴莫摇摇头道：“打仗也不会在这个时节打，马上就到夏粮收割的季节了，这个时候吐蕃人甚至回鹘人都有可能突袭大唐的边镇跟屯垦团练和边镇百姓抢粮食。王武俊要是现在跟李纳打起来，那很有可能他们两个节度明年的粮食都没了。只要他们长脑子了，就不会偏偏在这个时候起摩擦。”

　　韩佸：“还有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承德节度和河中节度中间还隔着一个河东节度，王武俊是怎么能顺利派人经过河东节度，截了我们的粮草呢？王伯玉带的押粮队伍人数也并不少，可是却连一个能报信的人都没能逃出来，消息还是王伯玉想办法夹在矿山那边的消息渠道里送来的。”

　　孟郊抿了一口茶，捋了捋胡子说：“这个我问过衙署里的老兵，战场上很难有一方把另一方全灭的事情发生，即使是数倍于人的时候，所以说…我判断有两种可能，一是王武俊派人给押粮队伍下了毒；二是…”

　　孟郊抬头看着韩佸：“…二是领队的将军投降了敌人，故意……”

　　“肯定不会！”崔晓打算了孟郊的话，“我、裴莫和伯玉，我们都是跟了将军好几年的老人了，要不是将军当年捞了我们一把，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们都绝对不会背叛将军的。”

　　孟郊不好意思的笑笑：“子明你别激动，我只是有此一说，不是说那封信上是王将军的笔迹么？他费尽心思才尽快把消息传了过来，我想就像你说的那样，王将军是不会背叛盐州的。”

　　“毒…”韩佸皱眉，他在大唐生活了这么多年，可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还能被用在战场上的，“这可能吗？”

　　“倒是也有可能。”薛涛在蜀地待得久了，跟十万大山里的南诏诸部也有过接触，“不过押粮队加上民夫足有两千人，若是真用毒，消耗的药材恐怕是个天文数字。”

　　“药材…”韩佸眼前一亮，从窗户外面的宣延喊道：“宣石榴，我记得我们也是有药材生意的吧？”

　　窗户外面石榴花下的宣延忽然被cue道，先是惊恐了一下，而后发现所有人似乎都没有因为他的存在而露出任何异色，这才清清喉咙回答道：“有啊，不过我们的药材生意做的不大，毕竟我们在北边和南边都没有人，北边长白山上好的人参和鹿茸我们拿不到，南边的燕窝也没我们的份儿，也就做做冬虫夏草、阿胶和枇杷膏的生意。”

　　韩佸无奈道：“谁问你我们的药材生意都买卖什么了，你是白在那里坐着了吗？你没听到我们在说什么吗？”

　　宣延无辜：“…所以你们在说什么？

　　韩佸扶额：“我问你，我们是不是西北最大的药材供应商？”

　　宣延：“那当然，西北这不毛之地，也没有人跟我们争啊。”

　　韩佸点点头，结束了和宣延没有意义的对话，转头对薛涛道：“薛长史，劳烦你今天查一查我们的药材生意这半年有没有出过大单子，单子的主顾是谁，都买了什么药…或许我们能从这条线，找到几条大鱼，问出点儿什么也不一定。”

　　薛涛点点头：“好的。我上个月查过一次账，记得最近几个月药材生意应该是出过几个大单子的，我会尽快给将军您回复的。”

　　韩佸：“行，有劳。”

　　韩佸的目光从崔晓、裴莫和几个主战派的将军身上滑过，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现在不能与承德节度硬碰硬。且不说我们的势力究竟能不能对得上承德节度，单把我们现有的势力显露出来，对盐州来说都十分危险。确实，我们现在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弱小了，手下有一万精锐和数万流民团练，但是周围节度的眼睛都在紧紧盯着盐州这块肉呢，一旦让他们觉得我们的势力太强，我们就很有可能会被他们群起而攻。他们就像是草原上的狼群，贪婪又狡诈，我们只能继续积蓄力量，直到不惧他们的威胁。”

　　崔晓紧皱着眉毛：“可是，伯玉他们…”

　　“伯玉和他带走的那两千人，我们当然要找回来。”韩佸严肃着脸，微微昂起下巴，露出几分骄傲来，“他们是盐州的子民，只为了盐州出站的，只要他们没有背叛盐州，我绝不会放弃其中任何一个人。

　　“还有王武俊…”韩佸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此番仇怨，日后必有报答。”

　　裴莫愁眉不展：“可是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他们被王武俊劫持到哪里去了，顾忌方方面面聚焦在盐州的目光，我们在西北的情报网并不是分完善，我们该如何救回他们呢？”

　　孟郊：“还有粮草的问题，今年存粮是比去年要多，但是今年预计送往北庭的粮草也增长了一倍，这批粮草被截走，我们已经没有能力为河中府再提供一份军粮了。”

　　韩佸：“若是之前那份军粮追不回来，我们还是得给河中府再凑出一些粮草来，毕竟我们在西北最大的靠山就是河中节度，具体凑多少我们再重新核算一遍粮草再说…若是我们和河中节度合作追回了这批被劫的粮草，就不必有这个损耗了。”

　　“至于如何救回我们的人…”韩佸顿了顿，又道，“我想若是王武俊没有杀了他们，而只是扣住他们的话，肯定是想要用他们从我们这里换些什么，就算我们不主动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们的，不过他肯定会拖一拖时间，等他把粮草运走之后，也等着我们越来越着急。”

　　“把这几年埋下的暗桩都用起来，我们的两千人加上王武俊的人，这么一大队人马再加上粮草兵械，肯定有蛛丝马迹留下，现在王武俊估计想不到我们已经知道了粮草被劫的事情，粮草和我们的人，很有可能都还没有被他运走太远。”

　　“不过…”

　　韩佸想起于阗来的消息，说是回鹘和沙陀准备与吐蕃开战。
　　他想：有没有可能，王武俊并不会把粮草运到他的地盘去，而是直接把这些粮食拿去给卖给其他势力换人情呢？回鹘和沙陀想要与吐蕃争地盘，估计正急需军粮，若是王武俊其实是和回鹘人联手截的粮草，以此使回鹘人的在他和李纳的棣州之争上帮忙呢？承德和淄青，离回鹘人的地盘可都不远，节度使与外族勾结的例子又不是没有……
　　……这样也可以解释王武俊是如何派大队人马绕过河东到河中来，因为他根本只是提供了消息，可能还派了一小队精锐，但主要人手都是回鹘派来的！

　　韩佸越想越觉得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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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蠢石头毕设下周三截稿，这几天修稿修到爆炸，昨天被导师催得太紧，说好的更新没码上，灰常灰常抱歉。
这几天更新可能还不会很稳定，等蠢石头毕设做完，应该…应该会加更叭（欢迎大家催更，不催可能没有，催了真可能有，蠢石头有时候就是这样，需要一点鞭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