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之势（上）》燕雀之志

1、命运岔口

　　我叫施文霁，上古新任老板施良的幺子，原本排行老四，但今晚过后，就该是老五了，因为，天上刚掉下来个新二哥。新二哥名叫顾靖，上古上一任老板顾守清的独子，顾伯伯前不久死于一次暗杀，作为最好的兄弟，父亲将他的事业和孩子一并接手。
　　楼下，欢声笑语、觥筹交错，顾靖的18岁生日宴正在进行，父亲亲自领着他向满座高朋问好，一众叔伯或是夸父亲重情重义，或是赞顾靖一表人才，来回来去就那么几句话，也不知道怎么着就把不苟言笑的父亲逗得如此开怀，更令我不解的是大哥施文晟、二姐施文晴，还有三哥施文皓，竟都盛装出席、笑容满面，生日宴再好也不是为他们办的，真不明白他们高兴的点在哪里。
　　我犹豫再三，鼓起勇气到父亲跟前插了两次话，结果都被他以“有事明天再说”给挡回来，我是害怕父亲的，担心再去会惹他生气，于是，运动会的事也只得作罢。在人群中晃悠了一会儿，没找到什么乐子，兴致缺缺地回了房间。
　　心里有事睡不着，辗转反侧到将近凌晨，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缓慢且沉重。施宅内院的东配院是我们几兄弟居住的地方，按理说外人进不来，我立刻下了床，从猫眼往外看……顾靖？作为宴会的主角，他干嘛要跑出来？
　　顾靖倚着楼梯栏杆往窗外眺望，不似刚才笑意盈盈，倒像是有些哀伤。父亲为他的生日费心费力，连亲儿女都不曾享受这样盛大的宴会，他还有什么好哀伤的，我狠狠白了他一眼，准备回去睡觉，这时，楼梯拐角处又出现一个人，整整齐齐的绅士六件套和一丝不苟的栗色卷发，正是大哥。
　　“阿靖，怎么一个人躲到了这？”大哥笑着来到顾靖身边，右手揽上他的肩膀。
　　“大哥！”顾靖微微颔首，慵懒的贵公子气比大哥更甚：“外面有些吵，想安静一会儿。”
　　“是想爸妈了吧？”大哥敛去笑容，轻声问道。
　　“……”顾靖点了点头。
　　“大哥陪你！”大哥深深叹气，使劲搂了搂顾靖。
　　“谢谢大哥。”顾靖道。
　　“阿靖，开心点，天上的顾伯父和顾伯母看着你呢，他们肯定也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地过以后的生活。”大哥温声道：“别让他们失望。”
　　看见这一幕，我惊得下巴都掉了，要知道，大哥素爱模仿父亲，平日里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何曾对弟妹这样温柔过。
　　顾靖收回凝视星空的目光，对大哥轻轻一笑：“谢谢大哥。”显然，比刚才那句有诚意多了。
　　大哥的反应却很奇怪，直勾勾盯着顾靖的笑颜半晌没说话。
　　顾靖小心翼翼唤道：“大哥？”
　　大哥恍然回神，笑道：“阿靖笑起来多好看啊，以后就该多笑笑。”言罢，原本揽着肩膀的手，抚上了顾靖的腰：“以后就安心在我们家住下，大哥就是你的亲人，要是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大哥一定不遗余力……”
　　听到这，我灵机一动，父亲不行，大哥替补呢？我不假思索地打开了房门。
　　“文霁？”看见我之后大哥脸上瞬间没了笑容，手也从顾靖的腰间撤走：“有什么事吗？”
　　我捏着衣角，匆忙组织了下语言：“大哥，我们学校运动会有个项目要家长一起参加……”
　　话没说完就被大哥打断：“那就让齐叔陪你去啊，齐叔身体不好，金彪也行。”
　　我还要细说，大哥却没给我这个机会，他扯起一个极其敷衍的笑容，道：“祝你取得好成绩！”然后，拉着顾靖径自离开。刚才还对顾靖说什么亲人、随时、不遗余力，怎么到我这就全变了！可人都走了，气有什么用。
　　其实，我们学校的家庭比赛项目，同学们都是带管家或者保镖参加的，只怪我逞一时之气，夸下海口说要跟父亲组队，悔之晚矣……
　　思来想去，未免丢人，我决定，干脆生场病，明天不去学校了！说干就干，一溜小跑来到楼下的小花园，寒冬腊月，夜风习习，穿着睡衣站一个小时应该就能感冒发烧，我一边打哆嗦一边看时间，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坐在不远处秋千上看着我的顾靖，他的眼睛很亮，带着意味不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