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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皇皇者华5 ...

  •   “快过来,让姑姑好好看看你。”重云拉着重华,眼中就有了泪花,“长大了,就要跟你皇兄一样高了。”
      “姑姑,您怎么这么多感慨呀。”重华眉头轻蹙,伸手给重云擦擦泪,“我都快要弱冠了,不是小孩了。”
      “是啊,过得真是快。当年你父亲有你,也不过是弱冠之龄,正是大好年华。”说着说着,重云就又哀伤起来,握住重华的手一遍一遍的搓,眉头揪成一团,想起往事,总要掉上几滴眼泪,尤其是在重华面前,哭的格外多,好像重华更为亲近一点似的。
      重华叹口气,摸摸重云的脸,伸手给她看,“姑姑,您别哭了,您看,妆都花了,变丑了都。”
      重云破涕为笑,轻轻捶了一下重华,“说什么呢!净瞎说,姑姑年轻的时候可是整个京城最美的人,不化妆也能迷倒一群人的。”
      重华笑着受了那一拳,夸张地捂着胸口,“嗷,我的心!”
      重云抽出手帕擦拭着眼泪,看着重华的动作又好笑又好气,“你呀,什么时候能不那么犟?我可告诉你啊,你的婚事只是往后延,可没有取消啊,还是那位高阳小姐,你们两个门当户对,最合适。”
      “别呀,姑姑,我还小呢!你就这么急着把我交给别的女人啊?”重华拉住重云的手摇来摇去,权当撒娇。
      “哼,我告诉你,撒娇没用!你呀,早点给我定下来,生个孩子,我就安心了。”重云抚着重华的头发,语重心长。
      “好。”重华笑得温柔,他知道,重云这么急着让他留下后代,催着他成亲,无非就是知道,他活不长了。是啊,所有人都知道,护国公的独苗苗,重华长清是个药罐子,活不长的。所以,什么威胁都构不成,什么浪都翻不出来,再娇再纵也没什么大问题,因为他不仅活不长,还是个听话的,尤其,是长辈的话。事到如今,也只反抗过一次罢了,就是出逃到护国寺,护国公夫妻埋葬的地方。
      重云一愣,随即惊喜起来,“你说的,说好了,不许变了!”
      “不变,答应了就不变了,姑姑又不是不了解我。”重华笑笑,应了下来,“只不过,能不能等我过了冠礼?”若是我能活到那时,我就娶了她。
      “好好好,”重云咬咬唇,又要哭泣,“好,都听你的,你应下了就好。”
      低头看着重华的手,白白净净的指甲修得圆圆的,很是漂亮。
      她捏着重华的手,笑眯眯,“长清呀,姑姑这里专门留了一些凤仙。”
      重华手一缩,没,没缩回来……
      苦了脸色,“姑姑,你还惦记着呢?我已经十八了,再过几个月就十九了!不能再干这种事了。”
      重云却不以为然,“大什么大?在姑姑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
      切,刚才你还说,我大了,要我成亲呢!
      “姑姑,那都是骗人的!你别什么都信好吗?”重华蹙着眉,真的是没办法。
      “谁说的?你看你,包这两年里就没犯过病,风寒都没有,说明人家的话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我不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今天你一定要包上!”重云压根儿不允许反驳。
      “不是,你这,要是包指甲有用,能治病的话,那些女孩子不都没病了?”重华垂死挣扎。
      “人家大师都说了,你是特殊体质,就对你管用!来来来,姑姑特地给你留的,很不好保存的呢!嬷嬷!快把那东西拿来,我要亲自给长清包!”
      “哎!”那嬷嬷满脸喜色,说的也是,自从重云被骗了之后,说什么包指甲可以避邪祟,不染病,然后重华就被压着连续包了六年的指甲,六年啊,他一共才十八岁,顶着红指甲的岁月就占了他人生的三分之一,简直丧心病狂。
      然后,他就会连续三四个月不出门,得亏他指甲长得快,要不然,哼哼,别见人了,一个大老爷们染豆蔻,像什么样子?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譬如说明谨、周峰等人,每年定期嘲笑一波。
      好容易逃到护国寺一年,特地等到秋天才回,结果呢?他姑姑告诉他,特地用了好办法留了一坨?
      我#@%¥&……
      得,就这样吧,还能反抗吗?笑话,你反抗个试试?护国公是干什么的?打仗的。他的大闺女怎么会差嘛,一金二银三铜四铁的,第一个可是娇得很,什么都给,功夫可不是盖的。
      然后,重华就顶着十根包的奇形怪状、严严实实的手指头出了宫,好险他跑得快,要不是这样,他的脚指甲就不用要了。
      “公子,城西的宅子到了。”
      重华睁开眼,好险,指头没掉,要是掉了,他可就没处哭去。
      用手肘推开帘子,跳下马车,“谢了。”
      车夫笑着搓着手,“那个,公子,您看,这车钱……”
      “哦,车钱,我都给忘了。”重华去拿钱袋,拽了好几下没拽下来。十只手指头都不能用,偏偏他回来又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才搭了马车,现在才反应过来有多麻烦,他实在是没想到,重云会这么猛。不过也是,虽然他在护国寺,但实际上他的一举一动,连丢了几块白菜帮子估计都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能提前准备好,也情有可原。
      用不上力,也不敢用力,生怕包着的东西掉下来,好几次脱手,重华有点尴尬,看看笑得有点僵硬,一脸’你在逗我‘表情的车夫,不好意思的笑笑,试探道,“额,要不,你自个儿取?”
      车夫:哎?
      “这,这,”车夫捏着缰绳,一脸空白,“这不好吧?”
      “有什么~,赶紧的,”重华侧着身子,把钱袋露出来,还好是在护国寺呆了一年知道出门带钱,要不然,呵呵,今天就是霸王车了。
      车夫是个中年大叔,留着络腮胡,乍一看,就跟山上的土匪一样一样的。
      车夫搓搓手,又用衣摆擦了一把,咽一口口水,向重华的腰间伸去。
      差一点儿就要碰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掌心躺着一粒碎银,有点磁性的声音从上面传来,“这些够不够?”
      车夫和重华一起扭头,就见云祲站在身后,一身青衣,嘴角带笑,斯文墨香,君子无双。
      “哦,够,够够够!”车夫从云祲手里接过碎银,点头哈腰,驾上马车就走,仿佛身后有什么人在追一样,跑出老远才拍拍胸口,“额滴个亲娘哎,吓死俺咧,嘶,现在的年轻娃子都这么凶?那眼神儿,啧啧啧,哎哟,老汉这心脏哟~。坐车掏钱,不就是这个理儿嘛,看得俺好像干了啥坏事儿,真是越有钱,越抠门儿,车钱都不想给了,咳咳,不行,俺,呸,我,对,我不能再说土话了。驾!”
      重华抬着手,那姿势就像是医生洗完手要进手术室的样子,指头每个都不挨。
      “哦,谢谢。”
      云祲搓搓指头,目光从重华的指头上掠过,行礼,“小公爷。”
      重华挑眉,“你认得我?”不记得见过这个人。
      云祲眼间似有千言万语,“认得,小公爷之名整个京城都知道,下官,自是认得的。”顿了顿,“我们早上还在宫里见过的,您忘了,我叫云祲,是这次的文状元,担任的是太傅一职。”
      “哦~,云祲,是你呀,不好意思,我有点儿……”重华尴尬地笑笑,遇上一个早上见过的人,还把人忘了什么的,实在是有点儿……咳,那啥哈。
      云祲只是温柔地笑笑,就像是春风拂面,“无妨,我都知道的。”
      “嗯?知道什么?”重华对云祲的后半句很是疑惑。
      “哦,没什么。”知道你记不得人,刻意去记的,也要好几天,更不用说像自己这种,定是转眼就忘了。顶多也只是知道自己见过,却始终对不准人和名字,你,把很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云祲又一次掠过重华的手,瞥过又回来,定睛在上面,还是开了口,“小公爷的手,是伤着了吗?”
      “嗯?”重华顺着云祲的目光看过来,微微一笑,“哦,这个呀,你看。”
      重华懒得解释,直接拽掉一只手指让云祲看。
      重云怕染不上色,又听着那江湖骗子的话,坚持用最粗糙的方法,所以因为加料太多,花汁往下渗透,重华的两节指头连带指甲都是红红的,也不算红色,许是重华的指甲和皮肤的问题,只是一会儿,就上了色,有些地方甚至有些泛黑。
      象牙白的皮肤和那颜色相冲撞,让云祲觉得眼睛生疼,那染色,像极了血迹。
      “哎哟,这么快就上色了,看来时间差不多。”本意是让云祲看,却让重华发现效果已经差不多了,干脆直接全部都摘了下来。
      两只手都是红红的,还带着未干的花汁,指头肚更是红得发黑,有的地方甚至因为包裹不紧实叶子被蹭破,流到了掌心里。
      总之,用一个不像比喻的比喻,跟杀鸡一样。
      可谁都没注意到,旁边的云祲瞳孔一缩,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血手指,黑指甲,满地芳华,那是,云祲最后一次见到月华的场景。
      而在宫里,嬷嬷拿着剩下一小点的花草,请示道,“娘娘,您看这些……”
      重云盯着那些看了许久,叹了一口气,“哎,丢了吧。仔细着点,别让人发现了。”
      “喏。”
      重云从头上摘下一根木簪来,跟她的身份很是不匹配。
      “阿暝,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会把长清留到弱冠之龄的,只要两年,再等两年就好……,等他留下一个孩子,我就放他去见你,不让他再熬煎在这世上,每年每年地不见天日,与药罐子作伴。你就当,这是做姑姑的,最后一点私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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