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人质》春风无邪

26、聂毅21

　　# 025

　　聂毅正开车沿220路公交车的路线走，他当然不会什么玄学，跟踪文珊珊的那人手掌粗糙，应该是经常从事会用到手的工作，多半是某种体力劳动。
　　那人手臂上有疑是烧伤的疤，如果就是余进所说的人，那人脸上也有烧伤的疤痕。

　　如果他是那人，在对文珊珊出手前肯定不是第一次跟踪文珊珊。因为那条巷子虽然狭窄昏暗，但两头都是人来人往的大路，并不是一个长期蹲点，随机作案的好地方。
　　文珊珊与长期混在那一带的‘地头蛇’关系不错，如果那人也是长期在附近的，肯定不会选择文珊珊为作案对象，不然最后可能没被抓，先被人报复了。

　　所以，那人一定住在离安义街较远的地方，从事手上活较多的体力劳动，身上粘着‘灰尘’，脸上有烧伤，是公众服务工作的可能性很小，多半在工厂或者工地。
　　那人徒步跟踪文珊珊走了两条街，自备交通工具的可能性不高，不然作完案还要走两条街回去取交通工具，被发现的可能太高。
　　而文珊珊经常回家的时间是凌晨，那人跟踪完文珊珊还要回去，最可能的就是乘唯一在凌晨后还运营的220路公交。

　　换个角度，不是那人在跟踪完文珊珊后选择了220路公交车，而是从220路公交车过来，选择了文珊珊。
　　那么，那人一定就在220路线路上的某一处。

　　聂毅已经走了一半，手机突然响起来，看到是段寒江，他把车停到路边才接起来。

　　“寒哥？”
　　“聂小同志，我刚收到了一张奇怪的照片。”

　　段寒江不可能无缘无故跟他说一张无关紧要的照片，聂毅正色地问：“什么照片？”
　　“你们今天是不发了张通缉？”段寒江反问。

　　“是有。”
　　“我刚看到疑是你们通缉的人了。”

　　“在哪儿？”聂毅倏地坐直起来。
　　段寒江接道：“在我驾校门，我只扫了一眼，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

　　聂毅知道段寒江的驾校外面是个市场，来往的人非常复杂，地形也很复杂，如果人已经跟丢，再追到的可能性不大，不如去查各路口的监控。
　　他又接问：“照片是什么照片？”

　　“一个男人和小女孩的合照，是个小女孩给我的，最后那小孩跟嫌犯一起走了。如果那就是被绑架的小孩，看起来，不像是被绑架——”

　　段寒江的声音有些犹豫，聂毅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作为一个辞职的警察，他很明白任何情况都不能看表相，‘看起来’从来都不是证据。

　　聂毅思忖了片刻说：“寒哥，你能不能把照片送去给宇文主任，还有你看的人，我把照片发给你，你认一下？”

　　“你在哪儿？”
　　“西龙路。”

　　“一个人？”
　　“嗯。”

　　段寒江的声音顿了一会儿 ，“我过去找你。”

　　不等聂毅拒绝段寒江已经挂了电话，他只得又拨张赫的号码。

　　“什么事！”张赫开口的语气不太好。
　　聂毅如常地说：“姜执和时圆圆大约十分钟前，出现在兴业街的跳蚤市场。”

　　张赫那头的声音静了片刻，突然说：“你别告诉我他去找老段了。”
　　聂毅用了一个‘嗯’表示‘就是这样’。

　　“我去！”张赫那头骂了一声，非常不解地说，“这个姜执到底想干什么？不是，他还认识段寒江？你们俩真的跟他没什么旧情？是不是该请老段回队里喝个咖啡？”

　　聂毅一本正经地回，“他现在不喝茶了，问到线索我再联系你。”
　　张赫还想说什么，但又没想好说什么，最后回了句，“行，先这样。”

　　于是，聂毅收起手机，重新启动车子，一路把车开到了城乡结合的地区。

　　他已经在地图上把沿途周边都排除了一遍，城区里沿线都没有工厂，工地倒是有两个，他决定先从终点站查起，因为工厂和工地并不是唯一符合条件的，也可能只是住在220路线路上的某处，甚至可以早就离开，换了其他地方。

　　所以，仅凭这一点线索想找到人并不容易，他已经打算好如果最有可能的地方没有找到，就只有查沿路的监控，然后再找余进‘了解’一下线索了。
　　当然，这这只最坏的打算，实际上他觉得这人不会太难找，因为余进明显就是希望他们找到这人。

　　聂毅因为走的公交路线，绕了不少路，段寒江比他先到西龙路，他在路边找到段寒江现在开的教练车。

　　段寒江正在车里抽烟，感觉到车窗被阴影挡住，他连忙灭了烟从车里下来，又上了旁边停下来的车。

　　“就这。”

　　聂毅看向坐上副驾的段寒江，他手里递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时怀勇和冯媛媛，而冯媛媛脖子上系着的红领巾，直直地刺进了聂毅眼里，他仿佛看到了时怀勇和曲筱的尸体上的红领巾。

　　“有什么问题？”段寒江见聂毅耸起的眉头问道。

　　过了片刻，聂毅用手机给段寒江看时圆圆和姜执的照片，实际上看到段寒江拿给他的照片时，他就已经确定，段寒江见到的一定是时圆圆和姜执。
　　果不其然，段寒江拿起手机打量了两眼，确定地说：“就是他们。”

　　聂毅接住段寒江递回来的手机，听段寒江问：“有什么是可以告诉我的？”

　　“寒哥，如果有人为救一个人，而杀了其他人，这个人再向你求助的时候，你会帮他吗？”

　　段寒江对上聂毅的视线，片刻后笃定地问：“你说的是姜执？”
　　聂毅盯着被阳光晒得发白马路说：“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凶手就在传达什么信息，现在我知道了。但我没有证据，只是直觉。”

　　“聂小同志。”段寒江转向聂毅，掰过聂毅的肩膀，直视着他说，“相信你自己，我也相信你，正义有时候，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东西，但是底线只有一条。”
　　聂毅半晌没有回应，段寒江等得要准备揍他时，他突然说：“寒哥，好久没听你灌鸡汤了。”

　　“滚！我要回去了。”段寒江说着就去开车门。
　　聂毅的视线追着他说：“你不是来帮忙的吗？”

　　段寒江收回开车门的手，回头对聂毅笑，“警察同志，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帮我找个人，左臂上有可能是烧伤的疤，疤上有纹身，下巴上也有疤，身高大约180，偏瘦，可能在这一代某个厂里上班，或者住在这附近。”

　　“还有没有其他信息？”段寒江十分配合。
　　聂毅又想了一下，“有些自卑，沉默，还欲求不满。”

　　段寒江一下笑出声，摸出手机一边找号码，一边说：“聂小同志，记得你欠我多少顿饭了，再下去你这辈子可都还不完了。”
　　“我记得。”聂毅认真地回答，思忖了半晌，也拿起手机给周愚打电话。

　　周愚的声音很响亮，“聂大侠，有何吩咐？”
　　聂毅接道：“姜执前女友保管的遗物里，拿那张作业本写的‘加yóu’，再去冯媛媛家找冯媛媛的笔迹，带回去对比。”

　　“为什么？你们现在有什么进展？发现了什么？”周愚追问。

　　段寒江那头说完，没开免提就听到了周愚的声音，他吼道：“叫你去就去，你怎么还那么多废话！”

　　周愚怀疑地静了片刻，惊奇地叫道：“段队？你怎么在？”

　　“说你废话多还不承认。”段寒江说完就替聂毅挂了电话，接道，“欲求不满，这点你确定？”

　　“他曾有□□的企图，手臂上的伤疤连纹身也没有完全遮住，说明受伤时比较严重，很可能他身上也有疤痕。所以害怕在异性面前坦露身体，有严重的自卑情绪，没有对象。他越压抑，就越想释放，最安全的就是找小姐。”

　　聂毅突然顿下来，思忖起来，“如果是我，在长期压抑之下，很可能在性、这方面，有某种不正常的癖好。”

　　“什么？”
　　“没见到人，不知道。”

　　段寒江笑着说：“行，带你去见见。”

　　于是，聂毅开车，按段寒江的指示在城乡结合区绕了一圈，问了好几次路，最后才找到了一处危房一样的建筑。

　　聂毅下车后忍不住问，“寒哥，你是怎么打听到这种地方的？”
　　他打量了一眼面前的洗头店，一看就非常不正规。

　　段寒江说：“等你再干个七八年，你也能把全市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个遍。”
　　聂毅觉得这个假设并不成立，系统里干了七八年的人并不少，但不是谁都跟段寒江这样，有那么多‘熟人’的。

　　两人拉开不太干净的玻璃门进去，里面有一个四十多岁的黄头发女人正躺在沙发上睡觉，听到声音立即爬起来，看了他们一眼，倒是没误会他们是客人，警觉地开口。

　　“你们找谁？”
　　“莎姐是吗？我是大川哥的朋友，想跟你打听个人。”

　　段寒江随意地站到女人面前，低头凑近女人，故意压着声音开口，女人斜眼瞟了他们一眼。

　　“打听谁呀？”
　　“一个手臂上面有疤和纹身的人，高高瘦瘦的。”

　　女人直接回答：“不认识。”
　　段寒江也不生气，“麻烦你帮忙问问，你的姐妹有没有认识的。”

　　女人又谨慎地打量起段寒江，打量着视线挪到了聂毅身上，犹豫地没有开口。

　　段寒江立即一副‘我们很熟’的语气说：“莎姐，是这样的，这个呢是我弟，他女朋友前段时候被人给欺负了。但是没有找到人，就知道那人手上有疤和纹身，这好好的姑娘不能白被欺负了！而且我弟心疼女朋友，天天在家借酒浇愁，你看他的黑眼圈，好几晚都没睡了，你帮帮忙！”

　　聂毅两次接到女人朝他看来的视线，段寒江胡说八道的时候还故意压低声音，只是并没有低到他隔两步就听不见。
　　他暗暗地摸了摸他的下眼皮，熬了一晚，可能确实有黑眼圈。

　　女人思忖了许久，最后终于松口，“行，看你是大川朋友的份上。”
　　她说着拿起手机，群发了一条消息，等着回应。

　　段寒江瞥过视线，挑起嘴角朝聂毅得意地一笑，聂毅面无表情地朝他瞪回去。

　　几分钟后，女人终于放下手机对他们说：“有个叫宁强的，像是你们说的人，只知道好像住葛桥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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