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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美人千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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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远的唇很冰,就好像他这个人一样。他的瞳色极淡,即使猝不及防地被亲上了,眼中也没有别的情绪。
他看着越宁,如同看着一副画一般。
他的口中被渡入了酒,那火烧一样的烈烈之感一路烧到了他的心底。
然而无情剑意立即,把那烈烈之感熄灭了。
钟明安张着嘴,瞪着眼,挠挠头,看看越宁,又看看他的师兄。
这美人实在倒霉,无论找上谁,也比找上他师兄好啊。师兄他,根本没有心的。
凌霜远后退了一步,结束了那个单方面旖旎的吻。
寒光一闪,剑影划破暖风,剑锋抵上了越宁的脖颈。
越宁的脖颈很白,和那仍染着血迹的剑锋相映衬着,这画面显得尤为突兀。
钟明安心中一紧,不舍得这样的美人就这样葬身于剑下,他看向持剑人——他的师兄,喊了声:“凌师兄——”
越宁僵住了,当眼前这人的姓氏被喊出时,他立即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清敛宗凌霜远,青年辈最为出色的剑修之一,自幼在清敛宗长大,生性冷淡,十岁即通剑意,是天生就该修无情道的人。
他名声大噪,是在碧落海的天下大比,被列为“碧落十二席”之一。
这样的人,美色是难以动摇他的。
越宁这样想着,硬生生地挤了两滴泪出来。
他学过该如何哭泣,最好是泪水盈满眼眶,能在眼角处垂着一两滴,万万不要两行清泪挂在脸上,容易显得太怯懦。
他哽咽着:“前辈,若您看不上……”
“呵。“声音大约是身后一丈远的地方传来。
“美人,你去招惹这位凌少侠做什么?无情道修士,怕是怜惜剑,也要比怜惜你多。”
说话的人络腮胡,方脸,是“雾里繁花”常客,也是个小宗门的长老,他本来看上了越宁,只是越宁心思太大,居然直接往凌霜远那里去了。
他举着酒杯向周围虚虚地一敬,笑着:“你们说是不是?”喝罢酒,他将木牌随意地举了举:“那何某就先来开价了。”
木牌上写着二十块上品灵石。
“何兄,你这就不对了,古有美人千金之说,你这二十块怎么够啊?”坐在他旁边的人回了他一杯酒。
“那依你所言,你要拿一千块上品灵石来买这美人?”
“哈哈哈,千金又不是千块灵石。我对这美人的心意可是真真的,这心意不就千金了吗?美人,你愿意跟我走吗?”
周围一阵哄笑附和之声,还有人喊着“美人你跟我走,我这珍藏二十年的初夜就是你的了。”
大多数人笑成一团,然而木牌还是在不断地举起。这木牌叩击在桌上有种独特声音,“踏踏”,夹在这一片闹哄哄的声音中,格外清脆。
最后一声“踏”的声音停在了越宁的右侧。
越宁一直听着这些修士对他的评头论足,他忽略掉那些无意义的话语,把注意力放在了“踏踏”的声音上。
他摸不清凌霜远是个什么态度,一时也不敢妄动,只能垂着头,任几滴泪往下落。
他只在“踏”的声音结束时,不自觉地往右边瞥了一眼。
凌霜远眯了眯眼,越宁的视线偏了偏,他也就跟着把视线偏了偏。
那块高举的木牌上写着一百块灵石。举牌的人是穿着蓝衣。
肯拿一百块上品灵石,只为买一个炉鼎,这种人要么是真纨绔,宗派里的钱多的花不完,要么是……
越宁在心里盘算着,眼前却闪过一道剑光。
一时间,这剑光竟盖住了满堂华彩,将那木牌从中间划开了。
木牌一分为二,落在地上,所有的修士都明白凌霜远是看上这美人了。
“看来凌霜远你也不是木头疙瘩嘛,行吧,难得见你……”蓝衣人笑了笑,“不跟你抢。”
越宁猛地看向凌霜远,眼神错愕了一瞬,却立即又笑起来。
“多谢前辈垂怜,谢谢……太荣幸了。”
凌霜远瞥他一眼,把剑收了回去,朝站在一旁的管事使了个眼色。
那管事走过来,微微往前倾,问:“凌少侠啊,我们这规矩,您还没出价……”
凌霜远扔给他一枚玉石。
这玉石是少有的铸剑材料,这么一小枚,便值千块上品灵石。
“来来,您这边请,到挽玉阁,我们还有些物件交给您。”管事给凌霜远指了个方向,再回头:“越宁,还不快跟上。”
从凌霜远拿出那枚玉石开始,这满间的修士都沉默了一会。
但沉默之后,是止不住地窃窃私语。
“我没看错吧,玉霁石……这凌霜远,怕不是疯了吧?”
“这要是我,拿个玉霁石,不得买个三十个美人,每个月三十天轮流着来……清敛宗果然不一般啊。”
“……刚刚那谁不是说美人千金吗?这不就来了……”
钟明远和他身旁的少女对望着。
钟明远:“凌师兄他真的买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还用了玉霁石,这不是他要拿回宗门,用来铸本命灵剑的吗?师兄他,也会对人一见钟情?”
*
越宁跟了进去。
管事将一叠册子递给凌霜远,谄媚地笑着:“这是风月鉴,您拿着,稍微练练,可行双修之法。”
他又拿出一个小瓷瓶,小声说:“这您收着,他跑不了。”
越宁往那瓷瓶看了一眼,很快移开视线。
管事又拿出一枚指环,叨叨:“这里面是芥子空间,装了些物件……可供您房中乐,你需要我讲解一下吗?”
凌霜远挑眉,面上寒霜更重,似是见不得这些污秽之物。
那管事竟会错了他的意,从指环里拿了一物件出来,开始讲解它的用法。
越宁看凌霜远这样子,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剑出来把这管事斩了。
越宁:“这些我来收着吧,我方便一些。”
等这管事叨叨完,凌霜远也只朝着越宁说了声“走了”。
凌霜远走在前面,边走边说:“今晚、住在‘雾里繁花’,明日一早动身回清敛宗。”
他走得很快,丝毫没有等着越宁的意思。
倒是他的师弟和师妹远远地缀着他,靠越宁比较近。
越宁笑着说:“见过两位。”
两人的脸红了红,顿在原地,钟明安张了张嘴,没说话。
那位少女的眼睛很亮,道:“你长得真好看,我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师兄对人一见钟情。”
*
进房后,房内燃着香,两只红蜡烛正在燃着,火焰摇曳,将他们的影子在屏风上拉得老长。
被罩是红色的,在被罩上还放了件火红的纱衣。
但凌霜远看也没看一眼,说:“你和我回清敛宗后,平日只能着白衣。”
越宁把这理解成清敛宗门规森严。
于是他笑着回:“是。”
“第二,”凌霜远拿剑鞘把他的下巴挑起来,“不要谄媚地笑。最好,不要笑。”
越宁敛了笑意,垂着眼:“是。”
这人真奇怪,连笑也不让笑,难道他要整日哭丧着脸吗?真是古怪的要求。
“第三,你可会什么剑法之类的?”
“只会‘潋滟丝’。”
“‘潋滟丝’?”凌霜远蹙眉。
想来他这等人,平日里学得都是名门正派的剑法,从未听说过这烟花之地的剑法。
越宁委婉地解释道:“一种,供赏玩的剑法。”
这句话不知哪里触了凌霜远的霉头,他慢慢地把剑鞘收回,声音越发冷淡:“这种赏玩之用,如何配称为剑法?”
他拿出一个玉简,递到越宁手中。
“这里面记载的剑法,你把它学了吧。”
这个要求更古怪了,凌霜远花那么多灵石把他买过来,却让他来练剑法吗?越宁点点头,接过来:“是。”
凌霜远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渺远——
“如果你十天之内学不会,我便……杀了你。”
“……是。”
话说完,凌霜远手握着剑,推门走了出去。
他一推开门,只见他几位师弟站在门外,齐齐地往外退了好几步。
凌霜远:“每个人回去抄一百遍剑谱。”
钟明安不敢反驳,他站得很正,心虚得很。他实在太好奇了,凌师兄到底要怎么安置这个美人。
直接把人带进了房,难道师兄也像那些人一样急色吗?怀着这样的想法,他撺掇着其他人,一起来听墙角。
少年人对这些事本就懵懵懂懂,好奇心盖过了对师兄的畏惧,竟一起跑了过来。
但是,师兄还是师兄,进去只说了一通话,便把美人抛在房间里。
“师兄,你去干什么啊?”钟明安问。
“练剑。”
*
越宁躺在床上,又把头埋在了被子里。
凌霜远真是个古怪的人,那清敛宗也是个古怪的地方吗?
不过怎样,都比“雾里繁花”要好太多了。大宗门,无论是攀附着凌霜远,还是靠着……他总有办法能活下去的。
他想着自己七年前踏进“雾里繁花”的那一刻,被这里的骄奢给迷了眼,此后,再难踏出“雾里繁花”一步。
他都快忘记外面是什么样子了。
想到这里,越宁忽然起身,把屋内的香给熄了。
这里的香有催情之用,对于“雾里繁花”里的培养的美人,更是有奇效。凌霜远修为高强,这点香对他一点用也没有。
而越宁,也仿佛一点影响都没受到,轻轻松松地把香给熄了。
在这个夜晚,清敛宗凌霜远,一掷千金,搏美人一笑的消息,如同疾风一般,吹遍了琅琊界。
作者有话要说: 再排一遍雷,这篇文真的很狗血,非常非常非常狗血qwq
受巨有心机,前期不会动心的,不要被外表骗了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