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江南烟雨客

2、第 2 章

　　乔致远兴致缺缺地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行啊，混得不赖呀。”

　　王胖子赶紧谦虚，“哪儿啊，跟乔二爷比不了，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制作。”

　　乔致远点了根烟，精细儿的那一根，跟小拇手指头似的，地道的黄鹤楼，劲儿大味儿小，有点品位的人都抽这个。他吧嗒了两口，夹在手里往烟灰缸里磕了磕烟灰，眼睛瞧着江妤和苏菲，漫不经心地问王胖子，“这俩人你带过来的？”

　　在这个圈子逛荡久了，傻子也成人精儿了，王胖子本就猴精猴精的，这点眼力见儿还瞧不出来，那他这双芝麻眼就活该挖出来当炮儿踩了。

　　王胖子赶紧热络地介绍道：“公司的新人儿，这不，让我带出来见见世面。”

　　“怪不得瞧着眼生。”乔致远吐了个烟圈，淡淡地说了一句。

　　王胖子一边嘻嘻哈哈地赔笑，一遍偷摸给她俩使眼色，嘴上招呼道：“快，赶紧给乔二爷敬酒！以后在这圈子里混，少不了乔二爷提拔。今儿你俩算是有福气了。”

　　苏菲倒好酒，端着酒杯，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乔致远，“乔二爷，我敬你……”

　　“叫哥哥，叫爷差辈儿的，我听着怪别扭。”乔致远一手玩转着酒杯，另一手五个手指头像弹琴似的敲着桌面，砰砰的还挺有节奏感的。

　　苏菲眼睛溜溜一转，语笑嫣然道：“哥哥，我敬你！”

　　“哎！好妹妹！”许是这声哥哥真的取悦了乔致远，他心情不错，一口闷了那杯酒。

　　苏菲也爽快地将一杯老白干喝得溜干净。

　　乔致远抬眼皮瞧了瞧另一个，始终没个动静也没个表示，欲擒故纵？丫的道儿还挺深的。他径自倒上了一杯，朝着江妤扬了扬下巴，“来，喝一个。”

　　王胖子见状，赶紧给江妤满上，恨铁不成钢地埋怨道：“你这丫头咋这么不开面儿，还杵着，赶紧敬乔二爷呀。”

　　江妤赶鸭子上架，端着满满的一杯酒，“乔先生，我敬你……”

　　乔先生……乔致远这酒刚到嘴边呢，听着她这句板板整整的乔先生差点没喷出来。乖乖，这都啥年代了，在这饭局上男男女女的，都直接喊老公老婆的，这乔先生从哪个年代来的？

　　乔致远觉得有意思也嗤嗤地笑出了声。

　　王胖子被笑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也没琢磨出乔致远这是嘛意思，不过确实是打心眼里后悔就不该带着这款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不会办事还专门坏事。可这事儿已经摆到眼前了，总不能关键时候掉链子吧。王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子，赶紧打圆场，老大不乐意地训斥了一句，“寻思啥呢，叫哥哥。”

　　江妤被王胖子这么一吼，顿时脸通红，声音低得跟蚊子似的，叫了一声，“哥哥……”

　　“呦，这声哥哥叫的咋这么好听呢。”乔致远眉开眼笑，咕咚一口吞了那满杯酒。

　　江妤看他喝了，自己不喝也不行，硬着头皮将那杯酒灌了进去。顿时，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充斥着整个食道，胃里烧得难受。江妤被呛得直咳嗽，连眼泪都给呛出来了，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

　　王胖子对她的表现很不满意，拉长着脸不高兴地嘟囔着，“这么没用，连点酒都喝不了。”

　　乔致远瞧着江妤一脸的高深莫测。吴六见乔致远脸色古怪，以为这祖宗不爽快了呢，赶紧赶紧给苏菲使眼色。

　　在饭局上光会喝酒不行，还得会唠嗑。王胖子常说，生意是喝出来的，感情是唠扯出来的。

　　这点苏菲深得王胖子的真传，所以一接到吴六的暗示，立马开始跟乔致远套热乎。

　　“乔哥哥，听说盛世传媒准备投资一部由热门小说改编的宫斗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乔致远点了点头，“恩，是有这回事，正选角呢。”

　　“不知道谁能这么好运拍盛世的片子？”苏菲酸不溜丢儿地问道。

　　乔致远没答话，摇着酒杯，小口小口地喝着。心里暗骂，吴六这孙子竟敢给他摆起了鸿门宴，以为塞两个妞，他就会往他投拍的烂片里砸钱？不赶巧了，他乔致远还真不是哪个猪脑子都能算计的主儿。就眼前这两个小丫头片子，红口白牙的，还变着法儿地跟他使计策？在欢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啥样的女人没玩过，就她们这点鬼心思还看不出来，那就活该让人当冤大头坑了。

　　她们今儿跟王胖子来了就晓得这里面的道道儿。潜规则在这圈子里流行着呢，你情我愿，你要名要利，我图个乐儿，公平交易。大家都爽快利索点，中间省了不少事，但硬是这么端着架儿就没劲儿了。不过他乔致远是谁呀？使计策它祖宗，跟他耍鬼心眼，她们几个绑一块儿还差不多。

　　吴六瞧着苏菲这水灵劲儿，心里也犯痒痒，见乔致远没吱声，赶紧搭腔儿，“正选角呢，怎的，有啥想法？”

　　“不能有想法吗？”苏菲反问道。

　　吴六笑嘻嘻道：“小丫头片子几斤几两就敢拔份儿，二爷的戏也敢照量？

　　苏菲低头瞧了瞧胸脯，意有所指地问：“二爷的戏还论斤论两？那六哥你帮我看看我这是几斤几两呀？”

　　这话说得桌上的几个爷们心都刺挠了，尤其那故作懵懂的表情，又无辜又风骚，简直绝户了。连乔致远也跟着笑了，还调侃了两句，“那得让你六哥摸摸才知道几斤几两？”

　　苏菲顺着乔致远往下说：“我就想知道二爷想要几斤几两的。”

　　乔致远似真似假地往她那块儿瞧了瞧，“瞧着够斤两，就不知道这对招子是真是假。”

　　苏菲神色尴尬了片刻，眨巴着大眼睛嘻哈道：“管它真假，瞧着顺眼就行呗！”

　　“假的，摸着硌手。”乔致远掐灭烟头，瞧着江妤，挑起话头，“叫什么名字？”

　　江妤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喃喃地答道：“江妤！”

　　乔致远反复地在嘴边念了两边，点点头，“是艺名？”

　　江妤摇了摇头，“不是艺名，是真名。”

　　在娱乐圈门口逛荡的很少用真名，就好像苏菲。江妤听她说苏菲这个名字是王胖子领她去火车站边上的算卦摊上算的，听着洋气，还有些说道儿。身边有不少改名的，一来，真名俗气，听着没气质。二来，换个名也算间接地跟过去做了一个了断，免得以后大红大紫了，被人家刨老底儿。

　　其实也有人跟江妤提过换个名，最好换个英文的，听着有范儿。江妤觉得没必要，眼下只是暂时性的过度，等她的事了了，就撤了，费那个事实在没劲儿。

　　“哪个‘江’哪个‘妤’？写给我瞧瞧……”乔致远说完把烟叼在嘴里，腾出手摊在桌上。

　　两人隔着八丈远，就是长臂猿也够不着，这不纯心为难吗？江妤木愣愣地杵着那儿，不知所措。

　　王胖子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还得是吴六，有眼力见，让出座儿，招呼着江妤，“怎么傻愣着？麻利儿的，难得乔二爷赏脸，别不知好歹。”

　　江妤只好硬着头皮坐过去，抬头瞧了一眼，乔致远眼里带着笑意，就那么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她。他本就是一个好看的人，偏偏还长了一对桃花眼，随便放个电，就有一堆女人上赶子贴上来。

　　江妤红着脸，抬起一个指头在他掌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写得很轻，几乎都没什么力道，指头只是将将儿地碰到他的手掌心。

　　乔致远只觉得掌心刺挠挠挠的，有点痒。这痒着痒着，不知怎的就痒到心坎里去了。手一握，堪堪地包住那根撩拨的他心里发痒的手指头。修长，纤细，滑不溜丢的，感觉很不错。

　　江妤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往回抽手。他死抓着不放，她抽了几下没抽出来，急了，就抬头瞧他。

　　他一脸玩味地盯着她，嗤嗤地笑了下，手掌一张一合，将她整只手都包起来，“这名儿好……我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