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刺激任务的真人秀》苏杰

22、丑小鸭

　　多亏了黑哥的帮助，何叶在最后五分钟抓到一条面黄肌瘦的小鱼，他开心的跟个二傻子一样，小心翼翼地将鱼装进鱼篓里，便对黑哥道：“宋白，一起回吧，我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宋白想了想，答应了何叶的请求，“跟我来吧。”

　　何叶抱着自己的小瘦鱼开心的不行，走两步打开鱼篓看两眼，“宋白，你抓到几条鱼啊，给我看看。”

　　“好。”宋白一点防备都没有地打开自己的鱼篓盖子。

　　何叶凑过去瞅了一眼，然后沉默了下来，他垂下嘴角望着自己鱼篓里那条干瘪的鱼，自我安慰：“我毕竟第一次抓鱼，这样的成绩已经不错了，是不是宋白。”

　　黑黝黝的青年点头：“嗯！”
　　“你第一次抓鱼是不是也很惨？”
　　“对。”
　　“真的？”
　　“真的。”
　　“那你抓了几条？”
　　“好像有4、5条吧，不太记得了。”
　　“……”

　　何叶不想理黑哥了，看着牙挺白的，怎么还骗人呢。
　　他抱着自己的小瘦鱼走在前面。

　　后面的宋白突然喊他，“何叶，在这边，你走错路了。”

　　何叶停下来，十分能屈能伸地转头重新走了回去。

　　他十分没有成就感地问黑哥，“你这里面有多少条鱼啊，我看你这个大鱼篓都快满了。”

　　跟何叶怀里的小鱼篓不同，黑哥怀里的鱼篓超级大，也就是何叶的五倍吧。
　　何叶试着拎了一下，差点给自己摔了个踉跄，“我去，这也太沉了吧。”

　　宋白不好意思地将鱼篓重新拎起来，单手，十分轻松地。
　　他摸了摸脖子，看上去有几分自卑：“我天生力气大，有点奇怪。”

　　自卑？
　　何叶又仔细分辨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不懂黑哥的脑回路，“力气大多好，这是好事~”

　　冬邮力气也很大，你看那人多威风，天天板着张脸，也不怕让人嫉妒。

　　宋白露出大白牙傻笑，没再解释，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点说不出的心酸。
　　何叶也不知道黑哥那么黑，他是怎么瞧出来心酸的。
　　可这事本身就挺挺心酸的。

　　宋白将他送到了家门口，院子里被一道大大的栅栏围着，里面传出了几声奇怪的声音，“咯咯咯”、“嘎嘎嘎”、“鹅鹅鹅”。

　　“……”什么东西？

　　何叶跟黑哥说了再见，进了栅栏直接走向小土屋，边走边喊：“冬邮？”

　　“冬邮？”

　　石灿从里面出来，手里抓着几个花生米，“喊什么喊？”

　　“没喊你，让开！”何叶推开堵在门口的家伙，进了屋，“冬邮，出来，我给你一样东西！”

　　石灿扔了个花生米在嘴里，瞥他：“人在这儿吗你就喊？”

　　何叶被他说得一怔，“他在哪？”

　　“地里。”
　　何叶第一次接触这个奇怪的称呼，“地里是哪里？”
　　石灿看他的眼神宛如看白痴，解释：“种庄稼的地方，小麦、稻谷，你的明白？”

　　何叶明白了，“他去种庄稼了？”
　　“差不多。”
　　“种庄稼的地方在哪？”
　　“出去之后右拐，一直走一直走，走很久然后往左拐，走稍微久再右拐，然后再一直走一直走走超级久然后左拐，然后在走超级超级久，就到了。”

　　“别废话了，带我去，赶紧的。”何叶看不到自己的任务剩余时间，却也知道应该只剩两三分钟了，他急的不行，推门口还在优哉游哉的家伙，“快点，老子很急！”

　　“靠！我花生被你拽掉了！”石灿吼他：“你他妈急就去厕所啊，找我干嘛！”

　　-

　　十分钟后，烈日下的安静小道上驶来一辆风驰电掣的三轮车，三轮车所到之处沙尘飞扬、花草晃动，只见一道残影呼啸而过，驶了过去。

　　然后又十分笨拙地倒了回来，在路口拐了个弯。

　　坐在三轮车后座的何叶抱着鱼，“靠，你到底记不记得路，就这一会儿拐错三次了！”

　　“闭嘴，老子肯带你来就不错了！”日头毒辣的厉害，石灿顾不上什么形象，伸手给何叶要草帽，“我的脸此时火辣辣，就像是对你的爱。”

　　“你骑，我给你戴！”何叶不敢耽误时间，放下鱼篓，转身将硕大的八个角、带尖的草帽给青年戴上了，然后拽着两根长长的布条，“我日，这个怎么系，直接栓耳朵上吗，一边一个？”

　　“我怎么知道，你试试就行了！”
　　“嘿，怎么不行呢……太松了……你看紧了你又喊疼，难伺候的一比。”

　　最后草帽终于是戴好了，俩人将绳子在脖子上栓了两圈，用自杀式系法将草帽牢牢固定在了自己脑袋上。

　　何叶还觉得自己挺厉害，“没办法，脑子就是比一般人好使，这种小问题压根难不住小爷~”

　　鱼篓里的小瘦鱼仿佛也在为他欢呼，“扑棱”在里面跳了一下，吓得何叶差点撒手直接扔了，又赶忙将小鱼篓放胸前抱紧紧。

　　-

　　【滴——倒计时开始，5……】

　　坐在三轮车后面一直美滋滋的青年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来抓住石灿的肩膀：“我靠，怎么还没到老子都要死了！”

　　【4……】

　　“马上马上，看到那个站在树荫下喝水的人没？”
　　“啊啊啊，哪里？我特么是瞎了吗？”
　　“就那边，第12345678……第九棵树下。”
　　“哦哦，我看到了，那就是冬邮是吧？”

　　【3……】

　　“不是，那是申江，冬邮就在这儿呢~”
　　何叶顺着石灿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一个带着大草帽穿着汗衫的人正站在日头下挥舞着锄头，他尖叫：“停车！！！”

　　【2……】

　　何叶等不及车停稳，立即跳下去，抱上他的小鱼篓迈着大马步呼呼往地里跑，声嘶力竭：“冬邮！！！”

　　挥舞着锄头的青年被这一声惨叫吓住了，他停下动作回过头，只见一人正朝自己以生死时速跑来，手里还拎着一个不明物。

　　他猜应该是暗器。

　　【1……】

　　“啊啊啊啊啊操！”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你有多厉害，只见还有四五米的距离，何叶原地蹦起一个蛙跳，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然后落在冬邮身旁的柴草垛里，在躺下之前还顺便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冬邮怀里。

　　【滴——任务已完成，今天也是愉快的一天呢~】

　　刚刚叉上的柴草垛有些不太牢固和结实，此时它正在承受着生命中最大的考验，就在何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破了音的惨叫划破天空，惊起山雀无数，而本该端坐在柴草垛上的少年不见了。

　　冬邮抱着怀里的鱼篓，眼中浮起一丝疑惑：“何叶？”

　　好一会儿，柴草垛里幽幽发出一道虚弱的声音，“我在这儿，这东西怎么还会漏呢……”

　　-

　　戴着自杀式草帽的青年坐在地边，“吸溜吸溜”地小口喝着热水，热的他一脑门一身全都是汗，他舔了舔起皮的嘴，第23次叹气：“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石灿这只老狗捱在他身边，头上戴着同样的自杀式草帽，也在吸溜吸溜地喝热水，“谁不说呢，大中午的让我们来刨地，啧，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何叶转头问他：“这次的任务是什么，还是攒钱吗？”

　　石灿点头：“对啊，这破游戏除了会让我们攒钱还会什么，说什么要靠自己的双手获得食物，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同时攒6000块钱。”

　　何叶挑眉：“6000块？”
　　“一人一千，这次我们五个加冬邮是一队。”
　　“哇哦，这么少。”
　　“……”石灿转头幽幽看向他，“白痴。”
　　“……”何叶：“好好说话！”
　　“大哥，摆脱你认清自己所在的环境，这里是遥远的小山村，不是你挥金如土的何家，明白？”

　　何叶给他比了个手势：“ok，明白。”
　　他转头看了一眼地里正在刨地的冬邮和申江，“所以我们是不是也得去刨地，不然今天就要没饭吃了。”
　　“不去。”石灿靠在树上，“让老子去刨地，我宁愿死，到时候申江的饭分我一口就行。”

　　这人可真贱。

　　何叶放下水杯，从三轮车里拿出一把锄头扛在肩上，瞥他：“那我先去了，你喝完水快点来。”

　　石灿抬头瞥他的造型，憋笑：“你还别说，现在这样瞅着还挺像个老大爷的。”

　　何叶没再跟他瞎白活，转身扛着锄头下了地，一步一个脚印，“老大爷去刨地了。”

　　他直接去找了冬邮，将自己从地头拎过来的水杯给小孩，挺心疼地瞧着湿透的汗衫，“你歇会吧，剩下的我来。”

　　冬邮接过水杯，“行。”他拎着锄头退到一旁，捧着水杯喝了两口润润嗓子，然后将东西放下，扶着锄头瞅向何叶。

　　阳光下戴着自杀式草帽的青年高高举起锄头，崭新的锄头还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而后种种落下，嵌入泥土内。

　　何叶拽了拽，锄头嵌在泥土里，没动。
　　他又拽了拽，锄头依旧没动。
　　何叶铆足了吃奶的劲去拽锄头，还是没动。

　　他傻眼了，望着那个深入泥土完全不需人扶、自己个斜站着的锄头，一脸迷茫，喃喃：“没想到这锄头还挺倔强呢。”

　　何叶十分不好意思过去跟冬邮借锄头，“我去把自己的锄头刨出来，再还你。”

　　冬邮脸虽然还是那张脸，没什么表情，可仔细看眼里却已经沾了点笑意，他面无起伏地将锄头递给何叶，“喏。”

　　“……”何叶接过锄头，瞪他。
　　威胁：“敢笑试试！”

　　然后咬牙切齿顺便十分羞愤地拎着锄头去刨自己的锄头了，阳光下的少年T恤慢慢湿了，变得透明，露出清晰的脊背骨架，一颗一颗连接在一起，两侧还有弯弯凹槽。

　　很漂亮。

　　冬邮瞧着对方脖子上绕了好几圈的死亡式绳结，终于忍不住，轻轻翘起一点唇角，然后走过去，“起来。”

　　“干嘛？”正在羞愤不已刨锄头的何叶抬头看他。

　　冬邮伸手将人脖子里的蝴蝶结拉开，然后那个死亡式绳结自动从脖颈中脱落下来，“不是这样戴的，少爷。”他伸手拽住两根绳子在青年下巴处快速打了个结，修长十指动作迅速仿佛挽花一般，瞬间便好了。

　　“……”何叶被伺候的心安理得，虽然明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少爷了，却仍然没有任何要告诉冬邮喊错了称呼的想法，只是对他扔了句坦然地：“挺厉害啊，冬大管家。”

　　然后低下头继续去刨自己的锄头了。

　　-

　　辛苦了一天，俩人只刨了小半拉地，这小山村是真的够村的，连机械种植都没有概念，什么东西全靠人工。

　　好在节目组还算有点人性，给他们留了一辆三轮车，也算是能有点用处。

　　回到家的时候何叶从三轮车上艰难地下去，已经一动都不想动，这一天出了太多汗，嗓子干哑地难受。

　　“何叶！”恍惚之间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累劈叉的青年缓慢地转头望过去，“嗯？”

　　一篱笆之隔的宋白冲他挥了挥手，井边正在洗碗的黑黝黝青年露着大白牙，“我就住在你隔壁，刚刚做了鱼，要吃吗？”

　　鱼？
　　要要要！
　　何叶正要点头，宋白身后出来一个长相好看、皮肤白皙的青年，他将盘子里剩下的半条鱼倒进一个石盆中，言语之间全是嫌弃：“我从没吃过比这个还恶心的东西。”

　　语气恶劣地说完，将盘子随手扔在一旁的草垛上，转身回了屋。

　　宋白转头看向他，“那我下次换个做法再给你吃。”
　　回应他的只有“哐当”一声关上的木门。

　　一旁看着的何叶都感觉到了那股无法阻隔的尴尬的气氛，这种被忽略的感觉肯定不好受。

　　宋白却没事人一样，起身从草垛里找回那只被扔下的盘子，对何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做饭手艺太差了，等下次再给你吃吧。”

　　他说完又露出了标志性的大白牙。

　　何叶赶忙摆手：“没事没事，我们也要做饭了。你忙吧。”
　　说完他赶紧溜回了小土屋。

　　总觉得黑哥眼里的情绪其实很失落、很心酸的样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