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失踪专案组》慕辰惜

4、第四章（修）

　　正当詹少靠在会议室外的墙上打电话之时，深夜的寂静山岭上，鸭舌帽男人正踱步下山。

　　二小时前，钱嘉成被炸成重伤，捆在树干上。他惊恐地望向鸭舌帽男人，还能动弹的那只手试图求饶，却见眼前的男人带上手套，倏地将匕首插进他的胸口，一滴一滴，血在脚下流成了河。

　　转而，鸭舌帽男人，掰开钱嘉成的手指，取出被他拽进掌心的那团皱巴巴的纸。

　　鲜血，瞬间染红了纸团上的那朵杏花。

　　钱嘉成大口喘着粗气，开始拼命呼救：“求求......你，放.....放了我，好不好？”
　　“当年的事，你要多少......多少......钱，我都给你，行......行吗？”
　　“阿茜怀......怀孕了。你能不......能看在.......孩......孩子......”

　　寂静的深夜山岭，呼救最终只化为声声回荡。

　　渐渐的，说话声越来越弱，钱嘉成的视线也愈来愈模糊，忽而，年轻的男人脱下鸭舌帽，恰在断气前，钱嘉成认出了他：“你......”

　　此时，市局。詹少的听筒里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我说大少爷，你总算接电话了。案子破了没啊？三少都到了，就差你了。”

　　“正想找你问话呢。今天在听闻钱嘉成失踪的那会，你怎么没去走廊？”詹少在钱嘉成邀请的宾客名单上，看见过叶路远的名字，他也相当了解他这位好兄弟，可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主儿。

　　“我？昨晚闹腾地太晚了，今儿个睡过头了。完美地错过了第一失踪现场。怎么，有什么线索了吗？”

　　“无可奉告！”忽像像是又想起什么，詹少继续道，“不过我倒想奉告奉告你，别天天折腾那么晚！夜夜笙歌的，小心以后的肝、脏、肺、心，可都有你好受的！”

　　“哎哟喂，我说詹大少，你回国也就半个月，天天半死不活地闷在别墅里，今天要不是老钱结婚，你怕是要发霉了吧？我说哥们，咱折腾的不是□□，而是思维。”
　　 
　　电话里，响起叽里呱啦的说话声：“我的新酒吧要开业了，这几天正做新酒测评呢。可说好了啊，到时，不管你案子破没破完，都可一定要来捧场的。
　　 
　　 詹奕凯与叶路远是发小，好到什么程度呢？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的程度。这两人也曾是“乌城四少”里的颜值担当与撩妹担当。

　　挂上电话后，詹少发现林察正从走廊的另一侧往回走，眼前组长，嘴里还叼着一根烟，走到会议室门口时，有意在自己的身边停了下来。

　　“来一根？”林察递过一根烟，詹少微微一惊。

　　“梁璐这人啊，就是刀子嘴，她没什么恶意的。”詹少一愣，全然没想到，林组会对他说出这一句话。

　　“我知道。”他点上烟，转头去看林组。

　　其实见林头第一面时，他就注意到了组长额头上的那道疤。
　　这道疤，詹少倒是听俞局提起过，是五年前，林察时任刑侦队副队长时，抓捕抢劫犯留下的。至于林头，为何会从刑侦支队的副队队长“降职”为一个专案组组长呢？俞局没有说，詹少也不多问。

　　林组已经四十多了。深浅不一的皱纹早已爬上脸，交织着额前细长的刀疤。年华砥砺间，它们早就合二为一了。安静地躺在骨子里，迸发出摄人心迫的力量。

　　 在詹少看来，林组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尤其看他抽烟的时候，眼里会盛上几丝忧愁，似在想什么人。

　　两人重新走进会议室时，熠岚他们三个正在讨论案情。詹少发现，无论是在哪一个场合，熠岚与舒皓两人的身体语言距离都很相近，这说明，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而舒皓呢，每每说到案情时，眼神会时不时停留在梁璐身上，他在寻求她的肯定，同时他伴有口水的吞咽现象，这也表明：他喜欢她。

　　当詹少走到熠岚身边时，见她又重重地龇了下鼻子，转竟朝他厌恶地皱了皱眉。他与熠岚相识还不到12小时，这漂亮的女警察已经第三次龇鼻了，第二次的对象不是他，而是组长，林察。

　　詹少明了，就目前而言，他与林察的共同点，除了抽烟，还能有什么呢？

　　原来，这女警察不喜欢烟味。

　　“头儿，有一个情况得报告一下，碎手指的包裹上除了有红色粉末外，还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既然讨厌烟味，詹少便没有挨着关熠岚坐下。他才刚走过桌子的一角，便听见她继续说：“而且很奇怪，包裹里的两根碎手指上，也有这样味道的——蜜桃。”

　　“你下午不是说过吗？说割下手指的凶器是一把水果刀。”梁璐提醒道。

　　“难不成要把近日吃过蜜桃的人，全都抓起来？以受害者来推出谁是凶手？这个要查到猴年马月去啊。”小耗子推推眼镜，道。

　　“呐，某些人不是在我们警方赶到现场前，就勘察过现场了吗？说说呗。”熠岚忽把目光移到詹少身上，他坐在桌子一角，眼神淡然，似在想心事。

　　“喂，现在可是你走神了。”熠岚敲敲桌子，詹少冷冷一笑：看来这警花，还挺记仇的。

　　“我是勘察过现场，但那个时候，茶几底下并没有包裹。”詹少微微皱眉，他起身，走到白板前，转过身去，果然在头写上了“三”字。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点，挑衅。”抬手将“炸.弹”与“碎手指”两词圈了出来，他敲了敲白板，说道，“碎手指的出现，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引起恐慌，可实际上，这是针对我们的一次挑衅，也就是说诱导钱嘉成失踪，是凶手设置的一场游戏。而这场游戏的第一步，便是装病。”

　　“不对吧，第一步应该是买花，不是装病。”詹少还未说完，梁璐便提出了不同意见。

　　“对，捧花在婚宴前夕被莫名其妙的调包，这的确是个疑点。”詹少看一眼梁璐，继而道，“但是，甘伟已经告诉我们，早上八点半时，捧花事件已经发生了。新郎官明明知道宴会是在午时开始的，为什么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去买花？这说不通吧。”

　　“所以你认为，买花只是借口？那么他装病的目的呢？”熠岚扬眉，朝白板前高长的身影望去。

　　“我前面说了呀，这是诱导他失踪的第一步。”詹少沉重的眸色，忽而一跳，饶有深意地看向关熠岚，那眼神仿佛在说：现在愣神的，可是你喽。

　　熠岚：“.....”

　　“按照你们的意思，钱嘉成是被诱导失踪的，会不会诱导者就是那个引爆炸.弹人？”林察适宜地插话进来，“他选择一个监控盲区引爆炸.弹，目的真的只是掩盖罪行吗？他想掩盖什么？”

　　林察的这句话，像是说过自己听的，又像是说给大家听的。转而他敲敲舒皓的肩膀，道：“小耗子，你调一下酒店监控，把所有关于钱嘉成的部分，都找出来。”

　　“卧槽，老大。你这和凭借蜜桃味找碎手指的凶手有什么区别，大海捞针啊。”

　　“让你调你就调，哪那么多废话！”林组目光犀利地盯了舒皓一眼，小耗子转头吐了吐舌头。

　　一旁詹少见此，脸色一沉：“先选这几个时间点，把相关时间点的前后监控，都拉出来看看。早上他进酒店的时间，甘伟说他们是八点到的酒店，钱嘉成那时有捡过一个神秘的纸团。在失踪前，他进了两次盥洗室，一次是早上九点，另一次是十点。还有，他说身体不舒服要去休息室休息的时间，是十一点半。”

　　小耗子手速快如子弹上膛，忽然，熠岚替他按下了暂停键：“耗子你放大，看看纸团上都写了什么？”

　　“看不到啊，岚哥，他是背对着摄像头的。”

　　“那你截取他转身之后的脸部特写，放大看看。”詹少接下熠岚的话茬，若有所思。

　　“停，就是这一帧画面。”詹少手指屏幕，彼时，他的眸里皆是自信的神采：“眉头上扬，眉形扭曲，嘴唇紧闭，这表明那时的他内心倍感压力。”

　　“人在惊讶和恐惧的时候都会睁大眼睛，但是惊讶的眼睑是自然睁大的，可恐惧的眼睑是试图睁大的。”詹少说着，注意到大家又将目光投递到他的身上来，不知怎的，在那么多双眼睛里，他第一个撞上的视线，竟是关熠岚。

　　“耗子，你把钱嘉成走进酒店的那一帧画面单独拉出来。然后放大他的上眼睑。”詹少一面示意舒皓，一面扫了一眼关熠岚。

　　“耗子，眼睑是眼皮的意思。”舒皓一脸懵逼，得亏坐在一旁的熠岚小声提醒他。

　　尽管她的声音极小，可詹少却听得清清楚楚，他朝她又看了一眼，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已经不是两人的第一次对视了，他的目光中，依有一丝纨绔，但更多的是深沉。一种冷如地窖的深沉。这两种不同神情交杂在一起，当然是矛盾的。

　　熠岚：这样好看的一双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故事？偏转视线，她又朝他身上的长袖看去，没过一会，她便听见詹少说：“你们看，他的上眼睑，褶皱很明显，这是因为，受到了眼轮匝肌和皱眉肌挤压的反向影响，这是恐惧。”

　　“恐不恐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走进酒店时候，脸上一点儿都没有新郎官该有的喜悦之情，这就是他看完纸团之后的第一反应。”接下他话茬的，不是别人，正是梁璐。

　　“你们看，纸团就是游戏筹码，装病是钱嘉成自己设的关卡，而后的取钱、取出SIM卡，既说明了他想去见一个特定的人，同时，又不想让我们在第一时间找到他。凶手一定站在远程引爆区的某一个地方，正在观摩着皇冠大酒店，午时混乱的一幕幕。”

　　这一次，詹少没有再将目光，再投到任何人身上，他靠在桌子上，似有若无地抬抬眼皮，补充道：“纸团、远程引爆、碎手指——诱导失踪的同时，也不忘向我们挑衅，这就是凶手的犯罪心理。”

　　“等等，不是说碎手指吗？怎么说着说着，又绕回钱嘉成的身上了？”碎手指，是关熠岚起的头。她本想借此机会将话题重新绕到这上面，谁知此刻，一旁的詹少顿了顿一下身子，双目微阖道，“钱嘉成今天的失踪意外，有太多的巧合，我断定，碎手指的主人一定和他认识。”

　　“我看这碎手指啊，先交给法医组，让他们看看.....”说曹操，曹操就到。林察话音未落，门口就站了一人。
　　 
　　顾美姗礼貌地敲敲门，随后说道：“都在呢。”女人举止优雅，径直走进会议室，“我在皇冠大酒店窗台的黑色粉末中，我检测到了一种很特别的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