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S】月亮与六便士》徽玙

2、MEET（捉虫）

　　金高旻一次性兑的游戏币有点多了，玩了很久兜里还是有一大把，再加上他战果颇丰都已经开始有人过来围观，于是他决定就此收手，兜着游戏币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出了游戏城。
　　他面无表情直着腰迈着外八，愣是走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金高旻提着两大袋玩偶的模样一路上招人注意得很，直到他上了回家最后一班客车后才终于躲开了那些灼热又让人感到奇怪的视线。
　　客车上坐满了下晚班回家的上班族，很多人都一脸昏昏欲睡。
　　金高旻环顾一周，坐到了没人的最后一排右边靠窗的位置，把玩偶们安置在里面的座位上。
　　安稳坐下后金高旻余光注意到和自己同一排另一边靠窗坐的一个戴着黑色卫衣帽子、黑色口罩趴在怀里抱的一个巨大的黑包上睡觉的人。他一身的黑色间那一根白色的耳机线格外惹眼。
　　金高旻多看了几眼，又收回了视线。

　　客车平稳行驶着。

　　金高旻这次没有听歌，百无聊赖的从袋子里拿出一只毛茸茸的白猫托在手上揉揉。呆坐了一会儿，车在站头放人下车，他还是忍不住拿出了手机。
　　金高旻的手机从来都设置静音，他在亮起屏幕时才知道有给他发kakao了。
　　在他进电玩城那段时间里发来的。
　　这次是金先生。

　　金先生:晚上好。不知高旻近况如何？你从不主动告知我近况，于是我就冒昧来询问了。
　　近日记起往日我们第一次相见时你母亲告与我关于你理想的事，现在的你不需过多为它事困扰，想做什么都可以，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询问我的律师。

　　金高旻动了动身体，有了引子后他才把那段记忆从角落堆里像抽被褥般翻出来。
　　要说金高旻迄今为止的人生里勉强算得上有过关于理想的诉求，就是在他四岁之前曾经指着电视上那些在明亮灯光下唱唱跳跳的明星对母亲说过自己也想和他们一样。
　　也许当时的自己在那一瞬间确实是真挚的期望着。金高旻想，但那种感觉，现在的他可能还没法找回。
　　他人生的起步和他的一切都是在济州岛时拥有，他人格的塑造也是从那是开始。如今他来到了首尔，对什么都感到非常陌生。突然就像金先生说的那样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的他，变得无所适从了起来，又像一只飞在空中无法降落的圣马丁鸟。

　　斟酌了遣词造句后金高旻回道:
　　kim:晚上好，金先生。我的近况平常且安好，请不用担心。
　　多谢您的留意，那是我四岁时的妄想了。现在的我也不是那么确定，如果我有相关的想法的话会找律师先生的。

　　本来以为金先生工作应该很忙，金高旻发送完就打算关手机，但金先生却飞快的已读然后再次回复。
　　金先生:好，请务必不要见外。现在也很晚了，早点睡吧，作息规律对身体好。
　　金高旻抿了下唇，想了想回:“是，我已经在床上，马上就睡，感谢金先生对我的关心和帮助。”
　　金先生没有再回信，金高旻终于关掉了手机屏幕。

　　已经很晚了，金高旻在车子振幅的催眠下有点打瞌睡，他把白猫放进袋子里戴上外套帽子，调整好姿势双手抱胸闭上了眼。
　　不久后，金高旻睡着了。

　　……
　　朦胧间，金高旻好似见到了那颗巨大的槐树。
　　记忆中，家的组成部分是母亲、金高旻、小点和一栋外公外婆留下的两层未装修的毛坯平房。
　　在外读书的母亲不知为何未婚先孕回到了故乡，在居住的小村子里听了不知多少戳脊梁骨和夹枪带棒的“忠告”，独自一人憋着一股气把孩子生下来了。
　　只是孩子没有按照和母亲的约定在足够的月份降临这个现实的世界，以至于足足在医院住了几个月的保温箱。
　　一定花了好多钱。金高旻对于金钱的概念是在母亲的话语中初步形成的。太过年幼时的记忆金高旻是没有的，但在他懂事起就知道家里没钱，母亲和他在医院里花费的钱全都是邻里集的资。所以这让金高旻从小便有一种危机感，知道金钱的重要性。

　　那一年是起步，也是噩梦的一年。家里没有一个女性长辈，邻里除了多送几个鸡蛋外也没时间精力总是来照顾她，第一次当母亲的人什么也不知道，只能靠自己摸索，出院后母亲不仅要带孩子还要赚钱糊口和还债，就算如此，当两岁的小高旻扯着她的衣角指着狗贩子带来的两个笼子里一只小花狗幼崽奶声奶气的说:妈妈，高旻想要一只小狗陪我玩的时候，她还是从本就瘪的钱包里掏钱把狗崽子买下了。
　　这也是金高旻唯一的，珍贵的礼物。

　　金高旻从不对母亲抱怨自己一个人是多么的无聊，不要零食和玩具，永远抱着幼小的小点自娱自乐，乖乖的不给母亲添麻烦。因为他知道有时在深夜里母亲会抱着家里装钱的红木盒躲在厨房里哭泣，会流着泪亲吻熟睡的自己的额头说对不起。
　　……
　　结果便是母亲的精神也像朵玫瑰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凋谢，二十几岁的女孩子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几岁，也开始断断续续的生病，每天一点精神也没有。期间的困苦和艰难金高旻不能仔细回想。

　　直到小高旻四岁那年，家里的情况才出现了好转。
　　那时的非婚生子女一出生就直接被成为黑户。这一事实还是因为母亲看着村里的孩子陆续上学去了，才终于记起小高旻还没有上户口。
　　那时的法律还没有完善到这些细枝末节处，到相关机构询问的母亲却被告知光有母亲的户口和孩子的出生证明没有生父的证明的话，非婚生子女的入户没法落实，不仅如此，还要缴纳一定的社会抚养费。
　　一个没工作的单亲母亲哪有钱啊？没有。但是不入户的话高旻没法上学。于是母亲回家后抱着金高旻大哭了一场，后来没过几天，小高旻就见到了金先生。

　　思绪像一张网紧紧缠绕在金高旻身上，让他喘不过气，他急促地呼吸着，一股窒息感强迫他睁开了眼。
　　“……呼。”

　　他压抑着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发现现在客车上只剩下自己和另一边靠窗的人了。
　　那人依旧在睡觉，只是没有趴在包上，脑袋随着客车颠簸的频率一下一下轻磕在窗子上，又偏到一边去了。
　　这个男生似乎年龄比他大一点，头发很长，是那种疏于打理的长，盖住了眉毛和闭上的眼睛。他看上去似乎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眼下淡淡的青黑有点惹眼，轻抿的唇让金高旻直觉他的性格可能有点坚硬。
　　盯着人太久其实很不礼貌，金高旻还是把视线移到了窗外不断掠过的霓虹灯上。

　　金高旻就是坐在家门口不远处那棵大槐树下的小板凳上见到金先生的。他被生病的母亲托付在这里接人。
　　男人衣冠革履从停到他身边锃亮的汽车上下来的时候，车子上坐的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墨镜的高大男人目光跟着看过来，一脸冷漠无情在金高旻看来简直酷毙了。
　　男人看到他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到他面前半蹲下来摸摸他怀里酣睡的小点:“请问小弟弟，知道朴塞苑小姐住哪里吗？”
　　朴塞苑是母亲的名字。金高旻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认真的回答:我知道。然后把他带回了家。
　　回了家，金高旻看到母亲坐在家门口，也不管身后跟着的人，放下小点后跑到母亲身边摸她的额头探温度，又告诉她要等的人来了，得到了一个温柔的亲吻。随即听妈妈的话乖巧的对男人叫金先生。
　　那天母亲的嘴巴是和以前不一样的红，看上去更漂亮了，金高旻很高兴看着母亲扶着椅子站起来和金先生说话，抱起围在脚边转圈圈的小点跑到围墙边玩去了。
　　没过一会儿他就被母亲拉着上了那辆超酷的汽车的后座，连小点都没来得及抱。
　　车里没人说话，只有墨镜先生开车的细微响声。金高旻不懂金先生与母亲间的暗潮汹涌，揪着金先生拿给他的一只白色兔子玩偶噘着嘴趴在后座上看跟着追的小点，也一句话都不说，然后被汽车颠得很快就睡着了。

　　其他的金高旻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他只知道金先生按照自己的提议给他把年龄加了一岁，也还记得出了行政楼，他们就去了医院。
　　他一点也不喜欢医院白色走廊里刺鼻的味道。只记得他在里等啊等啊等了好久，母亲和金先生才终于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然后金先生就温柔的用温暖的手抚摸着他的脑袋告诉他:高旻啊，你母亲生病了，以后高旻要成为男子汉，保护她呀。
　　金先生身后的母亲脸色很灰白，皱着眉头要金先生住嘴。金先生没有理会，从墨镜先生手里接过一部手机塞给他说以后有什么时间可以和他说。
　　然后，家里的经济情况就慢慢好起来了。
　　再然后……
　　金高旻皱着眉头不愿继续回想，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

　　客车猛的一个颠簸，到站了。司机往车厢里喊了一声，从小门下了车，似乎赶着去上厕所。
　　金高旻提着两个大袋子率先起身下了车。

　　现在已经半夜了，不远处小区的住户门都已经熄灯，只有不远处道路旁昏黄的路灯还在兢兢业业的工作着。
　　金高旻等着司机先生返回，得到了一声感谢。

　　看着司机先生上了车然后说了句一路小心。转身打算回家发现车上那个男生已经把口罩摘下，肩上背着大黑包手里再提着大黑包站在不远处，盯着候车处的车牌看，虽然看不到表情，但金高旻就是觉得他很迷茫。

　　“哥。”金高旻考虑了一下，叫了那位下了车就一直停着不动的男生:“是否是坐过站了？”
　　男生僵了一下，转过身看到了不远处站在路灯下的金高旻。
　　“这里已经是终点站了，咱们坐的那辆是末班车。”金高旻说。
　　好久，男生才闷闷的嗯了一声，两人隔得比较远，金高旻没有听到，只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警戒心的人。
　　金高旻在心里耸了下肩，自觉自己没什么可帮的打算走，就被一道微哑带着口音的声音喊住了。
　　可能因为主人刚睡醒不久，这声音黏黏糊糊的，既绵长又深情，像宿醉的人才会拥有的。很好听，让金高旻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他回过头，疑惑的看着男生。
　　“这里……”男生刚说两个字就沉默了，一会后他歉意的说:“抱歉……没什么，打扰了。”
　　男生一说话，两人就此产生了交集。金高旻别扭起来，好像没法再就这样潇洒的离开，他叹了口气，说:“哥……或许有什么困难？”
　　男生没有说话，站在原地不说话。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说话，实在太奇怪了，虽然当事人不这么觉得。
　　“哥，这附近最近的宾馆已经关门了，哥先告诉父母一声吧。”实用派的金高旻已经开始在出主意了。
　　男生摇摇头:“谢谢你，不用了。”
　　金高旻想到男生的口音，差不多能确定他不是本地人了。男生的窘境让他想到了和首尔格格不入的自己，便更想自己能帮到他。但他又不可能把第一次见面连朋友都不是的陌生人带回家，于是金高旻产生了一种进退两难的不适。
　　男生看着在路灯下格外明显的金高旻皱起的眉头，露了一点疲惫的笑意:“谢谢你告诉我……不用担心。”
　　“……对不起，”金高旻下意识松了口气，又有一点内疚，“我陪哥去找宾馆吧，这里这么大，一定能找到的。”
　　闵玧其有点无奈，虽然感谢这个小孩子的乐于助人，但他还是拒绝了：“不用了，你快回去吧。”
　　闵玧其不打算再过多逗留，转身就打算走。最近睡眠不足的他急需找一个地方补眠，去公园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去银行或者其他什么地方都无所谓。
　　“等等！”金高旻叫住了男生，小跑过去站在男生面前：“哥，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你吧，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可以打电话给我！”
　　“……好。”闵玧其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存了金高旻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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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又加了很多!嘻嘻嘻
又修改了一下，按照实际来看，糕糖第一次见面就同居，要报警才行了。
之前是我脑抽，为了情节发展不考虑实际qaqqq
感谢未名小天使20+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