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小青梅 ...
-
含着疑惑，林小绵点了牛肉面，和宴一找到角落的位子坐下来。
坐在她们对面的小情侣很安静。
人声嘈杂的面馆里，他们低头吃面，没发出一点声音。
吃完面，男生递给女生纸巾。
女生轻声道谢。
然后，一同站起身，慢慢地往外走。
举手投足很是平常。
却像眼前刚端来的这碗面。
看着清汤寡水。
微舀一口，会慢热地品出其中的鲜美甘淳。
林小绵很喜欢这种感觉。
她看着身边的宴一，小声说：“姐姐，我们下次吃饭，还来这家面馆好不好？”
闻言，宴一眉尾微扬。
却只是瞥了她一眼，语调略沉，“看情况，下次我不一定有时间。”
“……”
林小绵想，姐姐很忙。
今天只是和她偶然进了这家面馆吃饭。
毕竟是情侣聚集的地方。
她们怎么能常来呢。
.
傍晚，放学。
林小绵和宴一走出校门，站在公交站台等车。
名海中学门前，排了一溜豪车，接家里的小姐少爷回家。
第一天来这个学校，林小绵和宴一上下学的时候，周娴和宴己都没来接她们。
林小绵想，可能是叔叔阿姨工作忙，且宴家离学校不远的原因，所以没有接送的必要。
外面气温很低。
林小绵的面颊，逐渐感到一阵湿冷。
好像快要下雨了。
她抬起头，天际最远处，残留着很浅的几条红线。
是晚霞的余烬。
林小绵盯着余烬看了会。
直到她听见宴一淡声提醒：“车来了。”
她放低视线，看见不远处有辆公交车往她们所在的站台驶来。
车上人不少。
幸好这一站要上的人不多。
车门打开，林小绵抬脚之前，看了眼宴一。
宴一的下巴，冲她轻轻抬了抬，“你先上。”
林小绵点头，紧了紧书包肩带，上了车。
宴一跟在她身后。
除了公交车后面第一排有个靠窗的位置是空着的，其他位子都有了主人。
师傅在她们上车后不耐烦地喊：“往后走，往后走，下一站还有好多人要上来，别在这跟前挤着。”
林小绵在师傅的催促中和周围人的推挤下，走到车厢后半部分，踩着两层小阶梯上去了。
在她想着要不要继续往里站时，她听见身后的宴一说：“你好，可以麻烦你往里坐吗？”
她感觉宴一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廓发出来的。
哑而轻，软而柔。
像一种热源。
让她的耳朵尖尖急速升高了温度。
林小绵不知怎么地，就把头低了下去。
好像这样做，耳后根会清凉一些。
坐在外面的男生正低头看手机，被cue到后，有些不太高兴地抬起头。
当看见和他说话的女生后，他眼眶微微撑大，不自觉也带了笑意，“好啊。”
于是移到内侧，让出位置。
“去坐。”宴一对林小绵说。
林小绵惊讶，转头看她，“姐姐不坐吗？”
闻言，宴一绷直的唇线没忍住，唇角很淡地咧了一下。
她示意林小绵抬头看她握着的吊环，“你确定，你踮起脚能摸得到？”
林小绵：“………………”
她的脸鼓了鼓，最终还是坐下来。
宴一：“书包放下来。”
林小绵很听话地摘了书包，抱着它在胸.前。
姐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还伸出手，“姐姐，你的书包也给我。”
宴一嗯了声，放开吊环，正要脱下书包给她。
公交车忽地一个急刹。
所有人往前倾。
往前倾的角度太猛。
所有人又不得不往后倒。
“这大叔是怎么当上司机的啊……”
“要不是每次这个点他的车都会到，下一班又要等好久，我才不想上他的车。”
“幸好刚刚没吃东西。”
周围细碎的抱怨声中，有两个人极其安静。
宴一双手搭在林小绵的椅背上。
两只手，一左一右，正好扣在她的脑袋两旁。
剧烈摇晃，让宴一整个人俯下.身。
她的发丝擦着林小绵的，头贴近林小绵的右耳。
两个人凑得很近很近。
那一瞬间，她们都没有任何动静。
林小绵感觉到来自右侧的呼吸，温热地匀洒在她的耳垂上。
她睁大眼睛，一动也不敢动，身.体发僵。
车稳了。
身旁的人直起脊背，即将站直时。
公交车又颠簸了一下。
惯性让宴一再次往林小绵身上靠。
但这次，彼此的脑袋没有错开。
两人的视线不偏不倚，正好对在一起。
宴一双手依然扶着她椅背的两侧。
眼睛，直直地与她对视。
林小绵看着眼前的人。
平直的刘海从中间撕开一角。
额头白皙。
修长的眉，像毛笔蘸了浓墨，一根根描上去的。
宴一目光平静，清淡，又轻轻地盯着她。
一个字都不说。
发丝间的香气，穿透沉闷的车厢，进入她的鼻息。
她看到宴一翘着眼角。
桃花双眸微敛而清澈。
如果不是宴一在后来收回了视线，放开双手，把书包递给她就站直身.体，再次抓回吊环后。
林小绵觉得自己几乎都要晕过去了。
车厢好热。
热得她有些不能呼吸。
林小绵调整着心跳和气息，佯做平静地往窗外看。
夜幕已临，花花绿绿的霓虹灯从视野里一闪而过。
外面的风景并不好看。
但车里，有个人已经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
等林小绵心情平复了些，司机停在了下一站。
名海中学下一站有所公立高中。
这站上来的学生就多了。
在师傅不耐烦的催促声中，一个个走上来的乘客，不断地压缩着车上每个人的站位空间。
车厢后面逐渐站满了人。
宴一脱开车顶的吊环，一手扶在林小绵的座位上，一手抓着座位前面的那道横杆。
她的姿势，像把林小绵半圈在自己身.体内侧。
无论身后多少人经过她，蹭过她的头发，肩膀和后背。
她内侧圈着的人儿都能安然地坐着，没有任何人能碰到她。
林小绵看了会窗外，又偷偷地把视线转回到宴一脸上。
宴一的视线落在车外很远的地方，目光沉静，像在发呆。
林小绵惊讶地发现，幻想里的粉红色长耳兔又出现了。
那只兔子此时正用两只爪爪抱紧了宴一的脖子，扒在她的背上。
因为身后有人来回移动，宴一后脑勺的头发被蹭得毛躁起来。
那只粉色兔子的毛毛也跟着炸起来，看上去很不高兴的样子。
当看到林小绵在看自己后，兔子又立即把头埋进宴一的颈窝里，不让林小绵看它。
林小绵：“……”
……好像这只兔子的脸，又红了。
这真是她在所有幻想中见过的妖怪里，最害羞的一只了。
.
回到宴家。
林小绵和宴一一进来就和在厨房忙活的周娴打招呼。
“周阿姨，我回来了。”
“妈。”
“回来啦，快去洗手。”
林小绵先洗好手，就对宴一说：“姐姐，我把书包放到楼上去吧。”
宴一点头。
林小绵就抱着两个人的书包上了楼。
宴一走进一楼浴室，打开水龙头洗手的时候，周娴走到门口，小声地问她：“小一，妹妹第一天去学校，适不适应啊？”
水浸湿了手，宴一取了洗手液，在手上轻轻摩挲，“还行。”
像是想到什么，添了一句，“就是听课有点费力。”
转进新学校，跟不上班里的学习进度，是周娴最担心的问题。
“妹妹有听不懂的地方，你要教她，有题不会，你要教她怎么做啊。”周娴唠叨着：“妹妹懂事，不会麻烦你，你就要主动点，问问她课上哪里听不懂，要跟她讲明白的，知道吗？”
宴一嗯了声。
这是她敷衍时一贯的回答句式。
周娴很不满意，又无可奈何。
她又问女儿：“真的不要接你和妹妹上下学？坐车挤不挤啊？”
昨天晚上，她和宴己入睡前，宴一突然敲门进来，告诉他们，明天起她和林小绵会自己去学校，不需要他们接送。
宴一低着头，手洗得很仔细，“早上步行，晚上坐公交，挺好的。”
说着，不知想到什么，她眼眸微深了些，“挤一点也没关系。”
“你当然没什么关系。”周娴蹙眉，语气里有些担忧，“就怕委屈了妹妹。”
“她以前从来没有坐过车回家，你和爸大张旗鼓地开车去接她，反而会让她更不适应。”
宴一琢磨周娴话里的意思，扭头看她，“妈，你刚刚那么说，在你心里，我是你女儿，还是林小绵是你女儿？”
又到了喜闻乐见的母女互怼环节。
周娴眼睛弯起来，“真恨不得妹妹是我女儿，如果妹妹是我亲生的，你嘛，最多是她的陪读而已。”
宴一哦了声，打开水龙头，冲洗手里的泡沫，“那我会尽好陪读责任的，她的事就不牢你操心了，周阿姨。”
“……”
周娴还想说宴一几句，林小绵从楼上下来了。
晚上吃饭，周娴看着自家女儿，越来越猜不透青春期的女孩在想什么，不由得摇头。
转头，看到林小绵低头扒饭的样子，困惑的眼底再次溢满了星星。
绵绵真可爱呀。
比小一可爱多了！
.
吃完饭，林小绵和宴一各自回房写作业。
名海用的教辅材料和以前的学校不是同一种。
以前做作业，林小绵就做得很慢很慢。
现在用了新的教辅材料，林小绵做起来就更觉吃力。
写到九点的时候，周娴敲门，给她送来水果点心。
“绵绵，有没有不会的问题啊？”
“还好，题目也不是很难，认真想想都能解出来的，谢谢阿姨。”
“不客气，要是有问题，一定要找姐姐问清楚，不要怕麻烦她哦。”
周娴和林小绵说了会话，担心打扰她做功课，又出去了。
写到十点半，又有人敲门。
林小绵以为是周阿姨，打开门，看到宴一站在门前，端着一杯牛奶。
宴一的脑袋轻轻磕在门框边上，长发已经散下来，垂在身前。
发丝间的清淡香气，让林小绵再次想起车厢里二人对视的情形。
她眨眨眼，视线乱蹿，最后慢腾腾地回到宴一的脸上，“姐姐？”
宴一把托盘递给她，“我妈让我端给你。”
“谢谢姐姐和周阿姨。”
林小绵接过牛奶，听见宴一漫不经心提了句：“作业写完了？”
见宴一的目光落在她那些摊开在书桌的作业本上，林小绵抿了下唇，声音发虚，“嗯……”
宴一：“我能进来吗？”
林小绵：“当然可以。”
于是，宴一走进她的房间，在她的床边坐下。
她看到宴一伸手捞了本物理习题，很随意地浏览她写的作业。
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她拿着牛奶，慢慢地挪过去。
只听宴一指了习题册的倒数第三题说：“这道题我不会，你能跟我说一下是怎么解的吗？”
作者有话说第4章 小青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