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加州阳光》千羽习

53、刮目相看

　　自从上初中之后，每年春天作为班长的颜帅都会组织班上的同学到逸州郊区的“南郊敬老院”看望老人，即便现在是初三中考在即也不会取消这个重要的活动。

　　“阿帅，今年咱们去敬老院表演什么节目啊？大家都忙着复习，怕是来不及好好准备啊，愁死了。”黎里问颜帅。

　　“没关系，表演什么节目并不是重点，我们又不是为了完成这种形式才去敬老院的，老人们需要的是温暖和关心，你没发现吗，我们每次过去看望老人，坐下来陪他们说说话，他们就非常开心，所以我们不要拘泥于那些形式上的东西，关键是把心意带到。”颜帅对黎里说。

　　“明白，那我们就到时候谁有节目就小范围即兴表演呗。”黎里说。
　　“没错，即兴表演就挺好的，大家到时候可以自由发挥。”颜帅肯定道。
　　“嗯。”

　　聊着聊着黎里就到家了，颜帅和黎里分开之后，叶宁就从颜帅身后冒了出来，拎着颜帅的书包肩带。

　　“你干嘛老是拎我的书包肩带啊？”颜帅问叶宁。
　　“我帮你适当减负啊。”叶宁将颜帅的书包整个拎了起来。

　　颜帅刚感觉到肩上的重量减轻之后，叶宁就故意将颜帅的书包彻底放开，突如其来的重量狠狠压在颜帅的肩上。

　　“我就知道你在这等着呢，无聊。”颜帅嫌弃道。
　　“呵呵，别介意，我只是想让你清楚地感受一下我帮你拎书包肩带和不帮你拎之间的差别。”叶宁说。

　　“多谢你的好意，只不过我清楚感受到的是你使坏和不使坏之间的差别。”颜帅吐槽道。
　　“呵呵，我逗你玩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背书包，让你彻底减负。”叶宁提议道。

　　“问题是我不愿意，再说了你一个男生背着女生的书包多难看。”
　　“也是，当我没说。”

　　颜帅和叶宁似乎总有斗不完的嘴，不知不觉中就到了熟悉的加州阳光西饼店。

　　叶宁总是一如既往以百元大钞为单位甩出去支付果汁的钱以及静静的小费，话说这个静静似乎发现叶宁和颜帅每天都会来，所以静静每天中午都在店里上班，最近都没看见静静休过一天假，看来静静为了赚叶宁的小费也是够拼的。

　　“你很喜欢这些照片吗，每次来都瞅一眼。”叶宁问颜帅。
　　“对啊，传说中的加州阳光好耀眼，不像我们这成天阴雨绵绵的。”颜帅对叶宁说。

　　“我们老板是一个海归，店里面的这些照片多数都是她在加州时拍的。”静静在一旁边做饮料边对颜帅和叶宁介绍道。
　　“哦，原来是这样。”颜帅对静静说。

　　刚走出西饼店，颜帅突然想到：“对了，这周日我有事，中午就不能陪你喝果汁了。”
　　“什么事？”叶宁问道。

　　“我们班要去‘南郊敬老院’看望老人，周日早上出发，但是中午赶不回来。”
　　“没关系，我也去。”叶宁对颜帅说。
　　“你又不是我们班的，你去什么去？”

　　“谁规定非得是你们班的才能够去看望老人的，你够霸道的啊，那逸州著名的‘南郊敬老院’又不是你开的，再说了搞搞清楚，到底你是校霸还是我是校霸啊？你居然还对我霸道起来了。”叶宁吐槽道。

　　“你是五中的校霸，跟我们二中没关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突然感觉你也有校霸的潜质，估计你在你们班是班霸吧，够嚣张的。”叶宁对颜帅说。

　　“我可不是什么班霸，我是班长，谢谢。”
　　“好拽。”

　　【看望老人】

　　周日一大早，颜帅带领全班同学到达南郊敬老院，然后大家分头行动，有的陪老人聊天，有的则直接给老人单独表演一段小节目等等。

　　“小帅，你们来了？”敬老院最开朗的李奶奶对颜帅印象深刻，一看到颜帅就热情地打起招呼来。
　　“嗯，来看看你们，李奶奶，您最近身体还好吧？”颜帅关切地问。

　　“好，特别好。”李奶奶的牙几乎都掉光了，嘴巴看起来扁扁的，但是依然笑容可掬，看起来特别可爱特别慈祥。
　　“巧了，今天在你们过来之前，还有一群小伙子也过来看望我们，并且带了好多东西过来。”李奶奶对颜帅说。

　　“一群小伙子？”颜帅四周看了看。
　　“对，其中的一个小伙子特别高大，戴着口罩和墨镜，说是皮肤过敏，不方便摘口罩墨镜，让我们见谅。”李奶奶形容道。

　　“那他们人呢？”颜帅大致猜到是叶宁他们了。

　　“他们换衣服、准备节目去了，说一会让我们到后面的小广场去看他们表演节目，连椅子都帮我们提前搬到小广场去了，让我们听到音乐声直接过去坐着看节目就好。”李奶奶对颜帅说。

　　“哦，是这样。”颜帅心想这叶宁花样可真多。

　　不一会儿，颜帅听到室外音乐响起，老人们听到音乐后纷纷往后面的小广场走，赶去凑个热闹，颜帅陪着李奶奶一起走过去。

　　来到小广场一看，果然，椅子都已事先为老人们整齐摆放好了，老人们纷纷高兴入座，等待好戏登场。

　　第一个节目是开场舞，一群身着卡通人偶装的表演者上台跳起舞来，动作滑稽，成功把老人们逗乐了。

　　颜帅看着台上这些五颜六色的卡通人偶“群魔乱舞”的，目测身高，感觉叶宁并不在其中。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猪猪卡通人偶装的高大身影，从侧面走了过来，将同款的猪猪头套戴到了颜帅的头上，拉着颜帅一起上台扭起来，时不时带着颜帅在台上转圈圈，把颜帅晃得头都晕，但是颜帅透过卡通头套的小孔看到台下的老人们非常开心，所以颜帅也非常配合地表演着。

　　颜帅就这样戴着头套莫名其妙地进入表演者的行列，从身高来看，料想拉自己上台的这只高大的“卡通猪”应该就是叶宁那个家伙吧。

　　表演结束后，一下台颜帅就摘下自己头上的卡通头套还给那只高大的“卡通猪”，然而对方没有摘下头套直接走掉了。

　　隔了一会儿，叶宁终于出现，万年不变的口罩墨镜造型。

　　“刚才拉我上台的那只‘卡通猪’是你吧？”颜帅问叶宁。
　　“对的。”叶宁肯定道。

　　“你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拉我上台，下台后你又直接走掉，莫名其妙。”颜帅吐槽道。

　　“呵呵，临时拉你上台是为了给你惊喜，下台后直接走掉是因为我得赶紧到你看不到的地方才能把头套摘下来，戴好我的口罩和墨镜把脸遮住才敢正式出现在你面前。”叶宁解释说。

　　“晕，话说你怎么也来这了？”颜帅问叶宁。
　　“一想到你要来‘南郊敬老院’，我觉得我应该行动起来，过来看望一下老人啊。”叶宁回应道。

　　“听说你买了很多东西过来，你烧你父母的钱都烧到这来了。”颜帅小声对叶宁说。
　　“我拿我父母的钱来做点善事也是应该的，算是帮他们积点德。”叶宁说。
　　“晕。”

　　“话说刚才那个卡通舞的节目还不错吧？”叶宁问颜帅。
　　“那节目有点一言难尽，干嘛表演这么幼稚的节目？”

　　“没办法，我现在形象受损，总不可能戴口罩墨镜为老人表演吧，再加上准备时间也不充分，所以想了想就觉得穿上卡通人偶装来表演一段卡通舞比较好。”

　　“那你表演你的，干嘛拉我下水？”
　　“让你上台互动一下嘛。”

　　“你还真是会安排哪。”
　　“一般会而已。”

　　“话说刚才台上那些卡通人偶都是你的一众小弟是吧？”
　　“嗯。”

　　“那你们准备了几个节目，撑得了场吗？”
　　“放心吧，我那些小弟多才多艺的，有的是节目，交给他们好了，撑场是肯定没问题的。”

　　“那就好，算你有心了。”
　　“应该的。”

　　颜帅看到台下的老人们几乎都看得很高兴，然而刘爷爷虽然看着表演却依然闷闷不乐。

　　颜帅知道并不是所有的老人都能像李奶奶那么乐观开朗的，比如刘爷爷，和李奶奶的爽朗健谈不同，刘爷爷就非常的精神不振，因为整个敬老院的人都知道刘爷爷的子女是最不孝顺的，从来没来看望过刘爷爷一次，这样的举动让年迈的刘爷爷非常心寒，情绪不佳。

　　演出结束后，颜帅试着陪刘爷爷说说话：“刘爷爷，节目好看吗？”
　　“挺好的。”刘爷爷回道。
　　“那就好。”颜帅笑道。

　　“谢谢你们准备的节目，挺欢乐的，只是我还是笑不起来啊，一想到我今年都80岁了，膝下的三个子女如今各个都出人头地了，却忘了自己作为子女的根本职责，忘了做人的根本，对我漠不关心，甚至连电话都没打过一个，真的是养了一群白眼狼啊。”刘爷爷忍不住气愤地说。

　　“刘爷爷，您看开一点，尽量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多和大家下下棋，聊聊天，慢慢地您的心情会改善的，我听说您最爱下象棋，可惜我不会，不然我真想和您下一局。”颜帅只能这样安慰道，试图投其所好转移刘爷爷的关注点。

　　“对啊，我就这么点爱好了，可惜真正的棋友不多啊。”刘爷爷感叹说。
　　“如果您不嫌弃的话，不如我和您来一局？”叶宁谦虚地对刘爷爷说。
　　“好啊，难得有年轻人愿意陪我这个老头子下象棋，求之不得啊。”刘爷爷忽然很高兴地说。

　　于是叶宁陪刘爷爷到敬老院的棋牌室，颜帅也跟了过去。

　　一局下来刘爷爷终于喜笑颜开激动地说：“真是棋逢对手啊，没想到你下得这么好。”
　　“哪里，您过奖了，刘爷爷。”叶宁谦虚道。

　　印象中，颜帅还是头一次看到刘爷爷这么高兴，心想叶宁还真是挺有本事的，这校霸有两把刷子。
　　......

　　从敬老院回来之后，叶宁还是拽着颜帅去加州阳光西饼店买了两杯“加州阳光”果汁，俩人边走边聊。

　　“其实我真的理解不了，为什么现在有些当子女的那么狠心，对年迈的父母不闻不问，但是对年幼的小孩却又溺爱至极。”颜帅对叶宁说。
　　“说白了这样的人还是自私呗。”叶宁吐槽道。
　　“怎么说？”

　　“你想啊，老人和婴儿都是弱势群体，都是需要呵护和照顾的对象，但是在那些自私的人看来，老人和婴儿最大的区别在于：老人是充满绝望的象征，而婴儿是充满希望的象征。所以对于那些自私的人来说他们愿意把精力投入到充满希望的人身上，而不愿意对充满绝望的人付出。”叶宁神总结道。

　　“说得对，仔细想想的确是这样。”颜帅肯定道。

　　“所以说如果同样是生活不自理的老人和婴儿摆在那些上有老下有小的人面前，而伺候老人和伺候婴儿本质上没差别，但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心甘情愿地为自家的婴儿处理大小便，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为自家的老人心甘情愿地处理大小便呢？”

　　“几乎没多少人能真正地公平对待老人和婴儿。”

　　“没错，明明本质上是一样的动作，人们往往会因为对象的不同而有所区别对待，把本来心甘情愿的事情变成了嫌弃万分的事情，所以根本不是这些人做不到而是太自私觉得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而不愿意做。”叶宁吐槽道。

　　“说得太对了，没想到你把问题看得这么透彻。”颜帅忽然对叶宁刮目相看。

　　“当然，其实如果只肯照顾自己的小孩，不肯照顾自己的父母都还不是最差的一群人，最差的人就是那种既不照顾老人也不照顾小孩的人，就像我父母一样。”叶宁进一步吐槽道。

　　“......”颜帅不敢妄加评论叶宁的父母，默默同情叶宁的同时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自己虽然没有遇到一个好爸爸，但是拥有一个非常好的妈妈。

　　颜妈妈不仅对自己年迈的母亲也就是颜帅的外婆细心照料，同时还一直对颜帅关怀备至，在颜帅心中自己的妈妈是非常善良温暖的人，因为拥有这样的好妈妈，颜帅一直觉得自己很满足，甚至觉得爸爸对自己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只是苦了自己的妈妈，这一点让颜帅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