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锅卖铁》霸道柴总

2、分崩离析

　　唐仁慌乱地为唐清焰擦泪，“幺女，别哭，都是爹爹不好……爹爹没有重振唐门，让你有个靠得住的娘家。”
　　唐清焰擦擦泪，露出一抹笑容来，“爹，我没事，他们失信在先，你怎么能怪自己呢？浣花剑派的人我们也算认清了，天下有为男子那么多，我不一定非要向少典。”
　　唐仁见女儿反过来安慰自己，心中酸楚而温暖，也笑道，“嗯，爹爹一定会再给你找个好的。”
　　唐清焰见父亲笑了，找出刚才他们拿在手里仔细斟酌的嫁妆单子，“咔咔”几下脆响，长长的单子应声变成碎片。
　　唐清焰用力往空中一扬，那个说要娶自己为妻的少年，终于在世俗，在父母的阻挠下，随着这些单子的碎片如过眼云烟逝去。
　　“哈哈哈哈！”人生不如意事常□□，让其大笑随风逝去又何妨。
　　小厮进来报信，说八位门徒都来了。
　　唐仁无力地挥手示意让他们进来，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衣冠。无论个人怎样，现在他是一门之主，不能让萎靡不振的样子给他的门人看到。
　　八位门徒鱼贯而入。这三年来，唐门的门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唐仁想重振唐门，可有心无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八个人算是重情重义之人，可唐仁看着他们脸上的神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来的八人里，有唐庆三兄弟，唐远父子三人和唐豁义、唐雪峰。他们互相交换了神情，最终决定由资历最老的唐庆开口。
　　唐庆极为敬重唐仁，把他当大哥一般，然而今天，他不得不说出口了。
　　唐庆恭敬地向唐仁鞠了一个躬，“门主，我们今天来，是想……是想……离开唐门。我们不想再在这里耗下去了，想出去闯一闯，还请您成全。我们知道这样薄情寡义，您有什么惩罚，我们几个再无怨言。”
　　唐庆话音落下，大厅如死一般寂静，落针可闻。
　　唐清焰担心地看着唐仁，怕他承受不了。
　　唐仁深深地闭上眼，脸上的肌肉牵动表明他此刻心情并不平静。
　　唐庆想开口说什么，被唐清焰阻止了，让她爹爹想清楚吧，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唐门传承多年，到唐仁这一代一直和峨眉青城并称为蜀中三大门派，在他的手里衰落，无异于在要他的命。
　　可惜，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唐仁终于睁开了眼，眼中无悲无喜。或许早已对这一天做了预演，现在它来了，自己要做的，就是接受这个事实了。
　　“唐庆兄弟，还有在场的各位兄弟，我们相伴这么多年，早已如亲兄弟一般。当初唐门内乱忽起，后来衰落，许多门人陆续走掉。我应该感激你们留了如此之久，在一个衰败的门派里赌上自己三年的前程。你们要走，我唐仁要是拦着就是猪狗不如，更不消提惩罚之事，我会每人赠予一百两银子，算是我这个门主的心意。”
　　“门主！”在场的众人纷纷流下泪来，唐远哽咽道，“我们都知道门主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是我们有错在先，想脱离师门，如此大逆不道，如何能够再收门主的赠予！”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附和。
　　唐仁的声音里有着门主的威严，“不准反对！你们就当这是我的最后一个命令吧。唐庆说说你们打算去哪儿？”
　　唐庆回道，“回门主，我们三兄弟打算出川去闯闯。”
　　唐远道，“我们也打算出川，我想带着两个孩子出去见见世面。”
　　唐豁义和唐雪峰则是回戎州老家，带着妻儿回到自己的本族。
　　唐仁看着跟了他多年的门徒，这样也好，知道他们都有自己满意的去处，自己也放心了。
　　大家又说了些离别之语，唐门最后的八人，陆续离开。唐仁目送他们出门后，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唐清焰惊叫一声赶紧扶住他，“爹！你怎么了？”
　　“我没事。”
　　唐门至此，分崩离析。
　　唐仁与唐清焰跪在唐家祠堂里，一言不发。今天发生的两件事，对两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对唐清焰来说，被人退婚是莫大的屈辱，而对唐仁而言，唐门的彻底垮掉，让他连灵魂都无处容身。
　　而且他知道，最后的时刻也快到了。
　　“清焰，我们唐门的功夫和暗器你从小就在学，到现在也有些皮毛了，你对这方面的东西感兴趣吗？”
　　唐清焰惊喜于父亲的情绪好起来，连忙接道，“嗯！我对暗器尤其感兴趣，将来我也会继续研究的。”她心里还有一个已经存了三年的心愿，就是有一天，能够重振唐门。
　　“嗯，”唐仁点点头，“我们唐门典籍不缺，缺的是人手和材料，越是上乘的毒药的暗器，对材料的要求更高，也更加珍稀。我们唐门的暴雨梨花针在三年前那一场内乱中遗失之后，为父再也没能集齐过材料……”
　　唐清焰见父亲落寞不忍，“爹爹，你放心，女儿一定会竭尽全力，将唐门最高阶的东西再造出来的，哪怕不惜一切代价。”
　　唐仁对她的话没什么反应，反而接着交代，“我们宗门所有的功法、典籍和珍稀材料，都保存在地下密室里，爹爹上次带着你去看过了。切记要保护好它们，不可被他人夺去，若有外敌入侵，到了最后时刻，可以启动‘俱焚’……”
　　唐清焰越听越不对劲，内心的不安如滚雪团迅速扩大，成为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的头顶，让她呢喃，“爹爹，你……”
　　唐仁摆摆手，没有时间了，他必须要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
　　“清焰，你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打击，都要坚强……”说到这里，唐仁心痛不已，“可你是个女孩儿啊……”作为人父，他没有尽到责任，作为门主，他努力了整整三年，却对衰微的唐门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终于还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唐仁还想再说点什么，小厮慌张失措地跑进来，大叫道，“门主，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执长短兵器的人！正在砸门，门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砸开了！怎么办！”
　　唐清焰“刷！”的一下站起来，斥道，“怎么回事！”
　　唐仁了然，终于来了，“清焰。”
　　唐清焰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父亲，却不妨唐仁用一张手帕捂住了她的鼻子。
　　“唔唔！”唐清焰想憋气却已经晚了，她想挣扎，身体却软倒下来，力气正在一点点流逝，她知道，这是麻痹散的功效。
　　唐清焰瞪大眼睛看着唐仁，眼里流出的是深深的绝望。唐仁不忍再看，闭了闭眼，向女儿做最后的告别，“幺女，爹爹爱你。”
　　麻痹散麻痹人的身体却不致人昏迷，唐清焰的灵台还是清明的。唐仁抱着她，走进了漆黑的地下密室，将她安放在黑暗之中，“记住，从今以后你是唐门最后的门人，不要出来。”
　　唐清焰觉得有一只恶魔之手，正在把她拉向地狱。
　　唐仁出了密室，整理了一下衣冠，脸上是最后时刻的从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那些人终归还是太胆小，但也很有耐心，居然等到今天才动手。
　　但那些人也是聪明的，此刻的唐家堡，已经没有任何获得支援的可能了。
　　唐仁在主坐上细细品茶，正大门被撞开的声音如劈山裂地，接着涌进上百人，须臾便到了二门内。
　　领头之人豹头环眼，声若惊雷，眼睛里却带着猥琐之意。见唐仁端坐在主坐上悠闲地喝茶，讥笑道，“唐门主好兴致啊！”
　　唐仁又抿了口茶，笑道，“刘帮主兴致也不小，竟然亲自上门来拜访在下。”
　　刘长龙懒得打哑谜，哼了一声直接道出来意，“不枉我这三年蛰伏，到今日，你唐门衰败至此，再也没有一个门人了吧！哈哈哈哈！我告诉你，唐仁，交出唐门的银火凤凰，本帮主饶你不死！”
　　唐仁笑了，真是一群无知鼠辈，“银火凤凰，你知道银火凤凰是什么吗？”
　　他这一说，戳到了刘长龙的痛处。他确实不知银火凤凰是什么，只知道是唐门不世出的绝世暗器，甚至超出了暗器的范畴。不过他也不需要知道，他的正业就是打家劫舍，唐门落没衰败了，他正好可以来抢些值钱的东西。
　　刘长龙露出凶狠的表情，“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凭你唐门暗器又怎样，我今日是举全帮之力，就是车轮战也要把你耗死！”
　　唐清焰在密室里将上面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却动弹不得，心里着急万分，麻痹散最强劲的药效时间还没过去，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唐仁看着面前之人，心中厌恶，冷笑道，“那你就试试。”
　　刘长龙大喝一声，“兄弟们上！”长龙帮的四大长老冲将上去，唐仁一提内力，拔出佩剑清霜迎战，五人瞬间站成一团。
　　刘长龙指挥旁边的弓箭手对准唐仁，“放！”
　　四大长老兵器有长有短，各有不同，加之内力深厚，配合默契，很快便占了上风，箭羽一放，唐仁不得不拿出暗器来加上一筹。
　　细如牛毛的银针放出，四大长老纷纷抛袖阻挡，用内力让其转变方向，外围的十几个弓箭手却没这个本事，全部中针倒地，一针毙命。
　　唐仁趁四大长老躲避之际，找准其中最弱的一人攻去，几个交手都在瞬间，分开时那人的右手手腕血流如注，手筋已被挑断。
　　那人大叫一声，脸上露出怨毒的表情，却也不能参战了，剩下三人立即组成了一个三才阵，对唐仁进行围攻。
　　唐仁的毒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放出，必定伤及自身，而频繁的使用暗器，导致暗器也所剩不多了，他陷入了苦战。
　　将最后的暗器全部放出，又放倒一人，外面残阳如血，唐仁知道，自己已到极限。强提内力对付剩下的两人，渐渐处于下风，明眼人都知道，三十招之内，胜负可分，生死可定。
　　“噗！”唐清焰听到钝刀入肉的声音。
　　唐仁低下头看着插入胸膛的大刀，嘴角咧开一笑，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手指微动，抚摸着手里的清霜剑身，思绪飘远。
　　清霜是唐清焰母亲的佩剑，终于，他可以见到她了。
　　唐清焰心中大痛，她想大叫，想拿起剑冲出去，可是动弹不得。强提全部的真气想冲开药性，却筋脉逆行伤及心脉，唐清焰“噗！”得喷出一大口血来，在墙上绽放出一朵绚烂的曼陀罗，她也昏死过去。
　　“哈哈哈哈！”刘长龙见唐仁断气，大喝一声，“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