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祷黎明》江亭雨

11、【十一·谜】

　　从出生的时候开始，伴随着长大，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秘密是无法让旁人触碰的。而对于罪犯，这种秘密都将会毫无保留的被揭露出来，只是揭露出来的不一定是本人的罪过。
　　——罗邵宇
　　人权，在世界混乱过一段时间之后的新秩序里，是最先被提出来的，而最先被剥夺人权的永远都属于罪者。如果不是因为克斯格武器的出现，人们永远都不会认为被剥夺人权的人会有了新的机会，而这个机会能让罪者变成普通人。
　　罗邵宇回归帝国帝都的时候曾经同那昔日的友人在茶馆久坐，听着对方絮絮叨叨安全区里枯燥无味的工作时，才罕见的露出笑容。约修亚作为最初被选中的神临者之一，最近却反而带起了新人。
　　林克·阿尔扎克，帝国最新寻找到的克斯格武器[耶梦加德]的匹配者，前身恰好就是一个一度将帝国治安陷入混乱的恐怖分子，因着克斯格武器的匹配，恢复了一个高高在上的新职位。但也许是新职位的荣光让他短暂的忘记了曾经作恶的心思，眼下倒还算是很配合帝国的工作安排。
　　“罪者就是这样的，给了他想要的东西，他会风风光光许久，并且为之利用，但时间长了，就得用东西拴着他。你知道吗？林克这人才放出来一周就被重新戴上了禁锢项圈。时间甚至是兰洛斯特家第二个这么短时间就被戴上的人。”
　　约修亚絮絮叨叨归絮絮叨叨，要不是因为在成为神临者之前，他本人是一个私家侦探，他也不会和林克有过熟识，也不会因此去带林克这个新的神临者。
　　“你知道为什么佐伊被戴上了禁锢项圈吗？”莫名的罗邵宇就突然打断了友人的絮叨。
　　只是这随口一提的情况，就惹得约修亚回头看了他一眼，几年的交情，约修亚能明显的感觉到罗邵宇有了些变化，这次同塞西尔去格尔赛安全区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了不少，似乎心事重重。
　　“得嘞，你要是憋得慌就说出来，我听着，给你做树洞。”
　　罗邵宇侧头看了眼一边翻杂志一边看书的某人略微无奈的叹口气，将身体的重量压在靠背上，整个人发出了一身无可奈的的叹息。
　　“因为佐伊简直不是人。”
　　“哎我说，他和你无冤无仇吧？你小子怎么还和人家骂上了。”约修亚虽然是知道那兰洛斯特家族做的龌龊事，但他从来没听说过佐伊做了什么惹人恼怒不公的事情，而他也知道，罗邵宇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人佐伊怎么样了罗邵宇一向是不管的。
　　“帝国的钉椅你知道吧？审讯佐伊的时候直接换成了克斯格能源石打造的钉椅，是真的钉，能刺入皮肤的那种。加上能源本身自带的辐射，对人的杀伤力也是可观的，我是想不明白人一个普普通通的指挥官究竟碍着他们什么了要这么折磨。”
　　罗邵宇也不是个喜欢抱怨的人，只是这次的经历太过于憋屈，此时此刻就一股脑的全部给约修亚倒出来了。
　　“而且你知道吗？人坐在钉椅上还给人施加威压。[世界之树]的威压你知道吧，就是那个，一共九重直接施加到第八重，椅子腿下面一片血迹，看着都疼。关键是人佐伊照样神色淡然。我先前还在感叹他的能耐，后面才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
　　“佐伊他不是人？”听着罗邵宇断了，约修亚适时的借着前面罗邵宇抱怨过的话成功的接了这一句停顿。
　　“是啊，他不是人，他的身体状态已经不是一个正常指挥官的标准了。你还记得4年前轰动一时的帝国实验室爆炸问题吗？”

　　亚特兰恩帝国国历338年11月，帝国边疆瑟斯地区秘密设立的实验基地爆炸。爆炸时的火云冲天，直接将整个基地夷为平地。实验基地爆炸的同时引起周边地区的地震，随后病毒开始爆发，以至于发展成现在这种情况。
　　这几年来不是没有人猜测过是不是由于这场爆炸泄露了病毒才使得现在发生了这么多危险，但又是什么实验能达到现在的这种效果人们就不得而知了。
　　“为了打造异能人，打造新的人形兵器。”
　　罗邵宇停了下来，闭上眼睛半晌，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冰冷的神色，他看着约修亚缓缓说了这句话。

　　“为了打造异能人，打造新的人形兵器。这句话说来也许你们不会相信，但这是真的。”佐伊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充斥着冷漠的神色，钉椅扎的他只能挺直了腰杆，但却在说话的时候带了股狠劲。“你们不是帝国派来的吗？不是在质疑我的忠诚度吗？不是想扒开我的身体看看它的秘密吗？我现在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们！”
　　所为的异能人实验是活体实验，在兰洛斯特家族被灭门的时候所有幸存的人都顺便被帝国投入了这个实验作为白鼠，毕竟一个有罪的家族他们所有的人也都是有罪的。
　　普通的人类赋予幻想中才存在的异能本来就是天方夜谭，但因着帝国高官的无聊想法就想除了“兵人”这种奇葩的人形武器。而帝国也是安逸惯了的，居然一时脑抽同意了提案，于是一场活体实验计划开始了。
　　作为帝国天才指挥官，年仅二十二岁的兰洛斯特家族大少爷佐伊被作为主要实验对象，而为了达成一个实验的成功，兰洛斯特家族的其他仆从以及那些地痞无赖都是成为了给佐伊实验的试剂的试验者。
　　佐伊的例子是成功的，几个实验换下来已经进行了一年，而成效也在这个时候显露出来。一个案例的成功意味着更大的希望，而在佐伊的实验进行的同时，另外又有七个人也被作为了新的实验体来实验不同的“变异”
　　也就是这一年，因为帝国出现了新的地下势力，因为过分的猖獗佐伊被作为成功的实验体进行了第一次真实的实战计划，结局是很成功，但这种成功也是建立在大量的牺牲上的。
　　帝国是满意的，新的兵器出现对于统治者来说是一定要在手上把握好的。因着一份夸奖，实验进度加快，却也在突然之间超负荷产生了疏漏，爆炸产生。而夹杂着实验药剂的火云冲上了云霄，瑟斯地区突然暴雨，将所有的试剂和其他化学物质一并融入土地，于是病毒就这样来临，实验也被迫中止。
　　人们惊讶于这种实验造成的后果，也开始责怪了帝国，普通的武器无法消灭这种病毒，那就意味着人类即将灭亡。帝国下达了死命令，主管这场实验的科学家克斯格教授也因此扛起新的担子研究出克斯格武器和克斯格能源。而人们却像是遗忘了他罪过一样依旧敬仰他。
　　“我就很想问一句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家族只因着罪名成为活体实验的牺牲品，那么作为幸存者的子嗣该是恨不恨帝国？一个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却丧失了基本的地位成为一把兵器，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他恨还是不恨？一个好不容易见着一点光亮后就立刻因为一个决断而被没有参与过现场的人怀疑居心叵测受了屈辱和折磨，他恨还是不恨？”
　　佐伊说着就将身子费力前倾，钉子从□□缓慢退出，殷红的鲜血顺着钉尖掉在椅座上，他眼底染上一丝杀意，双眼狠狠的瞪着正对面那个高高在上的格尔赛安全区的主将，仿佛透过他看向了安全区背后的帝都。
　　“他是一个指挥官，从小受的教训就是永远都不要对自己的国家出手。那么我就想问了，亚特兰恩帝国，老子欠你什么！”
　　佐伊·兰洛斯特，帝国几年来第一个越级上的天罗军校，曾经以指挥系第一名毕业，毕业后直接申请指挥官考评通过，年级轻轻就混迹在军队里，立下不少军功。细翻档案，抛开家族因素不说，佐伊的档案是真的干净，这样看起来还真的是委屈不少。
　　高台上一片死寂，良久才在亚赛紧皱的眉头里结束了尴尬的一幕。而这一幕反而给所有人的心里都揣上的各自的思考。
　　相比起罗邵宇的郁结，卡修斯作为离佐伊最近的人，他在把佐伊从钉椅上扶起来之后陷入少见的沉默，钉椅上的血迹斑斑和佐伊身上的血窟窿总归是有些触目惊心，但佐伊本人倒是没有别的反应，就好像是个宣泄过的人陷入了疲惫期。
　　夏祈在一侧引路，要寻个休息室治疗佐伊，卡修斯伸手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佐伊的伤口将他打横抱起来，而他怀里的佐伊也少见的没有说任何话。卡修斯只是跟着夏祈的背后一直目视夏祈处理完所有的事，最后靠在佐伊身边和他对视。
　　“怎么？同情了？”佐伊少见的勾起了唇角，只是这笑容带了些嘲讽的意味在里面。
　　“该说你心机呢，还是我疑心太重了。”卡修斯身体前倾，将下巴搁在交叠的十指上，“说的很可怜，明明心里有恨但从来不会对帝国出手。虽然你说出了实验的问题，这确实是意想不到的，但你的目的不会这么简单。”
　　“怎么说？”佐伊像是来了兴趣，歪头看着卡修斯。
　　“一个在水牢里忍了四年，又把自己伤疤揭开的这么果断的人，这么示弱，除了想搅和格尔赛安全区的这片水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可能。”卡修斯对上佐伊的眼睛，勾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