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少年》行甜粽

1、Chapter 1

　　七月的天气阴晴不定。

　　前一秒阳光普照，下一秒狂风暴雨接踵而至。浓密成块的云层压低到伸手可触，窗外的闪电盘根错节，拧成有力的一股，笔直劈向地面。即使室内静默无声，也能感受到雨神焦躁不安的怒号。

　　金发男人瞥了一眼窗外，眼眸微微低垂，黑色西装上身扇动风声。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要凝滞一般，十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讲话无不谨小慎微。而具体内容是，明日之约。

　　这是一个纪律严明的□□组织。首领少年时期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凭着自己的不怕死和精明头脑聚敛不义之财，随即成立组织。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K。

　　如今的K 已经年过半百，他不喜欢称呼别人姓名，组织里的人无一例外都只有代号。他最得力的部下R此时正坐在他的右手边，他唯一的儿子O坐在他左手边。

　　明日之约不比以往合作过的任何一个组织，他们要见的，只有一个男人。

　　但只是这一个人，却等同于死亡的化身。K需要自己的组织永垂不朽，而对方只是需要所有非正义组织的档案。

　　这个男人被称为「蝴蝶」，不是翩翩起舞的精灵，而是飞落人间的死神。

　　R曾经在心里淡淡勾勒过这个男人的容貌，是白发苍苍，是狰狞可怖。

　　R是个孤儿，幼年流落街头，被K收为义子。一副标准混血的长相，金发绿眼，随着时间的冲刷五官越发出挑。

　　R不善言表，脸上永远没表情。所以他一笑起来，别人总是觉得他笑得僵硬，不像发自真心。即使如此，他的生命里也不缺乏红颜来来往往，而且全是强行倒贴。

　　K总是把最危险的事情交给R完成，但拗不过自己亲儿子O也非要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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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向来很有自己的主见，虽然他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这个男孩相当聪明，平时表现得天真可爱，人畜无害。但K和R深知，他也杀人不眨眼。

　　“蝴蝶就要飞过来了。”O看了看表，故意拖长尾音，将一个“飞”字嚼得十分可爱。

　　“害怕？”

　　O笑着偏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伸手随意地卷着自己的短发，好像这个问题并没有玩自己的头发有趣。从R的角度看过去，窗外的光线模糊了少年的轮廓，将柔软的线条掺进几分阳光。

　　市中心车来车往，人声鼎沸。灯光幽幽，咖啡很香。

　　不多时，R的手机屏幕迅速一亮：蝴蝶。

　　R起身走向室外，目光扫视一周，最终停在那辆普通的黑色轿车上。驾驶位上的人下车，是一个带着墨镜的黑发男人，身形十分纤瘦。

　　R上前几步，试探性地对了一句暗号。

　　男人没有说话，他摘下自己的墨镜，这是一张标准少年脸。男孩与O年纪相仿，黑色短发，肤色白皙，此时笑得有点妖冶。他没有拐弯抹角，讲话十分坦诚。

　　“你好，我是蝴蝶。”

　　蝴蝶走进咖啡厅，只是扫了一眼室内，笑了。他的笑容很缓慢，有一点胶着的成分，带着一点少年特有的俏皮。

　　“怎么了？”

　　“K太谨慎了。”少年的声线清丽柔和，只是有点莫名的冷。“店里的客人。”

　　蝴蝶的话没有说完，就这么戛然而止，R并没有接话。这家咖啡店里，没有一个客人，全是组织成员。

　　“只是为了万无一失。”R一边的唇角挑起，有些生硬。他的目光定在这个有趣的少年身上，凭借刚才的几句话，R已经看到了蝴蝶身上最大性格弱点，他急于炫耀自己的智商。

　　三人坐在二楼窗边，R的手机再次亮起。

　　“蝴蝶，长期伏案书写。生活习惯良好，成绩优异，大学学生。他脸上的微表情告诉我，我们有把柄在他手上。”

　　这条信息来自于身边的O，O的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却已经把对面的人从里到外看了个透。

　　这也就是他们两人今天接待蝴蝶的原因，R对语言极其敏锐，O则擅长捕捉细节。

　　R的眉头不易觉察地皱起，他有把柄了？

　　正在此时，一个金发大波浪的美人款款走来。这是甜品师Rachel，她显然和R是老熟人，看见这个金发男人之后双眼泛光。

　　“你好久没来这里了，R先生。”女人的声音带着天生的妖娆，像是撒娇。

　　R起身，轻车熟路地扣住对方的腰带进怀里，顺势在美人脸颊上啄了一下。这感觉异常温柔，抑或类似温柔。

　　“想你。”R在美人耳畔低语，微微厮磨。

　　“我也是。”女人说完便离开了，留下一个风情万种的背影。

　　“先生，真不好意思，现在我可以决定你们的生死了。”少年瞥了一眼离开的女人，唇线翘起，一脸纯良无害。

　　“哦？那又怎样呢。”

　　“答应我的条件。”少年语气温吞，理所当然。

　　R依旧不语，微眯着的绿眸一派静流，像是狩猎中静待时机的野兽。两人陷入对峙般的沉默，然后R的另一只手突然隐约传来上膛的声响。

　　少年的脸色骤变。

　　“你们说好不带——”

　　“亲爱的，”R打断他的话，然后慢条斯理地抬起手，黑压压的枪口笔直地对着少年前额。“如你所见，我们一起进来的时候，我确实没有带枪。”

　　少年咬了咬唇，没有说话。他突然意识到那柄枪是Rachel给他的，两个人并不是单纯的久别重逢。

　　“口头协议确实是不能携带任何危险物品。”R顿了顿，声线如同枪械一般冰冷。“我们说的是，双方。”

　　听到R这么一说，面前那个咬着嘴唇的少年却突然笑了。他的唇线挑起一个柔软好看的弧度，带着些自身特有的英气，似乎完全没有置身危险的慌张。

　　“你太严肃，喝酒去吗？”少年的眼睛弯起来，透出的光亮十分明媚，就像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婴孩。

　　R明显看到O的眉毛皱了起来——他读不懂蝴蝶的细节了。

　　少年用食指轻轻地拨开枪口，摊开双手示意没有任何危险物品。“我要和你单独喝，先生。”然后他转头看向O，语气里有一丝讨宠。“我能拐走你的R哥哥吗？”

　　O眨眨眼睛，漫不经心地卷了卷自己的金棕色短发。“请便。”

　　蝴蝶回过头，那双琥珀色的瞳仁正好对上R的绿眸。两个人不像是敌对的状态，倒像是情意绵绵的恋人。蝴蝶的声线软糯，翩翩若歌。“跟我走吗？”

　　R的唇线清淡地挑起而没有一丝生硬的成分，手中的枪械顺势一勾在空中划了几圈落于手心。那个清淡的笑容柔化了男人笔挺的轮廓，透出一点趣味和柔软。R异常绅士地欠了欠身，额发微微扬起，深邃的绿眸仿佛要将人拆吃入腹。

　　“My pleasure.”

　　周所周知，R既不是标准的异性恋，也不是标准的双性恋。但只要是美人，他全盘照收。像蝴蝶这种纤细的美少年，完全符合R的审美标准。要不是太危险，一定先搞了再说。

　　蝴蝶与自己想象中判若两人，他既不像死神，也不是迟暮。他充满生机，绿意盎然，像是雨后清新饱满的椰子。

　　R当然不明白蝴蝶的用意，他也不用明白。在一家毫不起眼的酒吧里，两人随意地坐在吧台边。调酒的小哥在他们身边制造火焰，缤纷的酒瓶在他身上跳跃转动，倒是很应景。

　　开始的两人倒是十分矜持，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蝴蝶点了一杯轰炸机，喝了几口之后脸色就开微微泛红。他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唇线肆意一勾，带着点狂放的妖冶。他将头靠在吧台上，目光笔直，有些犀利。

　　“你的脸很好看，我不杀你。”

　　R眉峰一挑，整个人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轮廓分明。修长指节在吧台上微微敲击出声响，然后一顿。“你有几个不想杀的人。”

　　“在你之前还有一个。”

　　R不假思索，单刀直入。

　　“伊峙？”

　　蝴蝶没有说话，他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从R的角度看过去，塌着的少年显得十分瘦小。

　　半晌过后，少年才缓缓开口。“他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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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期以来，「蝴蝶」这个词突然名声大噪。

　　在近期的一个月里，每天都有不同或被捕或潜逃的罪犯死亡。那些死去的罪犯毫无例外地，用指甲在自己的胸膛上硬生生地掐出一个X，那鲜血染就的，歪斜颤抖的X，像极了一只鲜红而又翩翩若飞的蝴蝶。

　　明亮的书桌前，少年正在用窃取的国际刑警账号参与任务。国内的高层刑警，如同一张蜘蛛网的分布。这张网从四面八方传来信息，一级一级上传，最后由蜘蛛，即最高政府，在网的中央发布任务。高层刑警就好比网的四面八方，他们很多人在合作同一任务之前连面也没见过，是绝对神秘的存在。

　　蝴蝶盗取账号的主人，是一个从未参与任何行动，从未抛头露面的神秘人。在蝴蝶查询过后，立即顶替了他的身份。

　　与蝴蝶一同执行任务的上司姓伊峙，自始至终，他也就只知道对方的姓。

　　他们的任务是俗套的卧底，而剧情更是俗不可耐。在一个细节中，与他们同行的刑警泄露了自己的身份，找来杀身之祸。那帮缅甸云南交界处走私的大佬们，向来都不是吃素的。

　　而蝴蝶就是蝴蝶，不是什么软糯的小刑警，在对峙刚刚开始的时候，敌对方的所有人统统双膝跪地，然后以一种极其痛苦扭曲又挣扎的掐自己的心脏部位。周遭十分安静，血腥的气息不断地充斥在空气里，伴随着其丰富的面部表情，显得异常诡谲绮丽。

　　伊峙当下转头看向蝴蝶，那个美少年的薄唇未启，口中缓缓吐出倒数。“3,2,1，……。”痛苦扭曲的挣扎再也不会有了，对面的人全部变成了尸体。

　　当伊峙看向蝴蝶的时候，蝴蝶并没有想杀死他的念头。但当伊峙举起手枪对准他的时候，他确是动了杀念。

　　枪声骤响。

　　蝴蝶倏忽睁大双眼，猛然转向身后。有红白的粘稠迸溅在自己脸上，身后想突袭自己的人前一秒刚被爆头。

　　“我们的援军就快来了，他们的估计也快到了。”伊峙转过身，将手枪缓缓放在地上，然后举起双手。“我不会说你出现过。你走吧，蝴蝶。”

　　男孩转身离开的时候，最后一个回头，只看到伊峙浓密的黑发，被晚风微微扬起。以及，昏暗灯光下高大挺拔的身影。

　　男孩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正对上面前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当是时，酒吧嘈杂喧嚣，灯光暧昧不清。有风微微扬起男人的金发，他的烟波浩渺，身形高大。

　　伊峙确实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蝴蝶的事，而这些事是蝴蝶作为交换条件亲口告诉K的。

　　蝴蝶突然笑了，那个笑容不够清白。他笑得很软糯，很暧昧。“要不是发色，你真和伊峙挺像的。”然后他缓缓顿了顿，语气轻快。“你们不会就是一个人吧。”

　　R回答得很迅速，也很轻快。“我就是他。”

　　蝴蝶偏过头，轻声细语地嘁了一声。“别闹了。”

　　“赢敛。”R缓缓地叫出他的名字，有几分咀嚼的意味。

　　男孩微微扬起下颌，暧昧的光线让他精致的五官几近闪光。“做什么。”

　　“我们的合作什么时候开始。”

　　“我可没说一定要和你们合作。”

　　“哦，是吗？”R缓缓开口，高脚杯口压在唇边，沾染着酒品的殷红。

　　“我需要加条件。”赢敛缓缓伸出手，修长食指比划了一下。“为了我的人身安全，我需要向K要一个保镖。”

　　“谁？”

　　“你这么聪明，不妨猜一猜。”赢敛笑着转过头，微长的刘海半遮着他的眼，神色晦暗不明。

　　R并没有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他问了一个敏感的问题。

　　“你是怎么杀人的？”

　　赢敛倒也坦承，一双桃花眼里全是平静。“死亡笔记再现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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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什么异议的话，我们的合作从今天开始。”会议室十分宽敞，一袭正装的K坐在那里，即便是无法避免的苍老，也气压全场。老先生的表情并不狰狞，甚至是带着微笑的，但他坐在那里，就是权威。

　　他们的工作向来和权利金钱脱不了干系，在与两者打交道的行当中，充斥着危险，血腥与暴虐。K虽然喜欢血的颜色和气味，但他也不想忤逆自己的人永垂不朽，因此他找上了蝴蝶。

　　K是纯正的中国血统，因此他举手投足之中都散发着中国男性的威严与狂放。被岁月刻下痕迹的脸部依稀可见年轻时轮廓分明的线条，虽然看上去比年轻时慈祥和蔼，但是他平静无波的眼眸里，随时一道不易觉察的逆光都是绝对危险的讯号。

　　K的年纪越来越大，但是他的手段可不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减少。K有时乐于装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头子，俗称装傻。

　　除了装傻的那一点，年轻气盛的R几乎传承了自己的义父传授给自己的优良品质。他可不愿装傻，K当然也不愿他装傻，因为年迈的K 需要有人替他挡子弹。

　　“当然。”赢敛笑得很灿烂，完全不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撒旦。他的眼神十分清澈，唇边的弧度像一个少年般阳光而又明艳。“——但如果你们背叛。”

　　顿了顿，话并没有说完。赢敛的额发微微一沉，半遮去眸中的神情，再次抬起下颌的时候，琥珀般的眼眸变得血红，变得妖异。他扬了扬手，笑容与之前的清澈截然相反。“我会让你们变成「蝴蝶」。”

　　赢敛会接受K的邀请也很简单，他要创造出一个完美的世界，这个世界上的□□完全不必要存在。但是弄一份完全的名单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情，自己不可能穿梭在黑白之间。

　　因此赢敛要的东西很简单，他要的只是每个党派组织的照片与姓名。在料理了这些人之后，K所在的黑手党不得不死，赢敛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让他们活着。

　　虽然有协议在先，但如果事态真的发展到了最后一步，即便是K，也无法扭转局面。

　　面对生死威胁，K早习以为常。他引以为傲的中国血统里，从未流淌过怯懦的血液。他镇定自若，仿佛就在品一场下午茶。“你是在怀疑我们吗？”

　　“只是提醒。”

　　K点了点头，笑意并未褪去，他的目光里带着浑然天成的内敛。“作为合作伙伴，我们会保护赢敛先生的安全。”笔直的目光落在金发男人身上，眼眸深不见底。

　　“我十分满意。”赢敛笑着说。

　　Ps，伊峙是R看了新闻，名字是在酒吧里，由赢敛同时发给K和R。

　　翌日，XX大学。

　　“卧槽，兰博基尼啊！！！”率先走出教学楼的学生开始兴奋地尖叫，毕竟一辆几百万的车在学校里实在少见。兰博基尼的车身异常流畅，不适合在市区开，只适合远程，这是车主喜爱这辆车的原因之一。

　　“啊啊啊啊啊，有金发帅比啊啊啊！！！！”率先看到摇下的车窗里那张脸的女孩们开始兴奋的尖叫，先是兰博基尼，再是美男子，女孩们以为有一部大电影即将上演。

　　R摘了墨镜，慢条斯理地下车，装逼结束。他可不是来游玩的，他是来找人的。或者说，他来找他的小猫咪。新保镖上任三把火，他不想等赢敛来指挥自己，提前自己熟悉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

　　金发男人狭长的眼眸眯起，远远地看见两个修长的身影。主角极其家属上线。

　　“那个人是在等你吗？”黑长卷男孩的目光落在R身上，笑容里有一丝询问。

　　赢敛眉峰一挑，怎么到这来了。

　　K和赢敛的意思截然不同，赢敛会要R这么一个保镖，纯属是觉得好玩，而K则是为了监视。赢敛突然意识到自己摊上了个麻烦。

　　虽说如此，他却步调笃定地停在R面前，唇线扬起一个标准的迷人微笑。

　　赢敛身旁的黑长卷男孩微笑着上前，笑容十分干净友好。他的声线很清澈，完全不像赢敛的沉稳和复杂。“您好，我是尹子坤。”

　　这么一句话说出来，R的目光从赢敛身上转移。这个叫尹子坤的男孩，真的是太好看了。

　　尹子坤黑色的卷发及肩，此时正在随手用皮筋扎起来。两缕卷发从耳鬓后划到脸侧，勾勒出少年清丽柔软的线条，他的眼眶深陷，浓黑的睫羽半遮着狭长双眼。他的眼眸也是纯粹的黑，就跟少年的眼神声线一般纯粹。但他并没有半分女气。

　　尹子坤随手扎好头发之后，才发现R在看他。此时，赢敛微微侧身挡在他前方。尹子坤的双手自然而然地攀附上他的手臂，足以说明他们的恋人关系。

　　“找我有事吗？哥哥。”赢敛的声调很冷。

　　哥哥？金发男人怔了一下，目光瞥过一旁的尹子坤，直接拽着赢敛的胳膊塞进车里。整个动作异常强硬，根本不容反抗。

　　“放学了还在外面转什么？跟我回家。”

　　尹子坤看着扬长而去的兰博基尼，那辆漂亮的车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眨了眨眼睛,发尾轻轻一扫。“服。”

　　被一把塞进车里的赢敛表现得十分安静，一身学生制服衬得他异常乖巧。不得不说，穿着学生制服的赢敛很好看，但是赢敛变为蝴蝶的时候，在R的眼里异常妖艳。他虽然没有见过赢敛是怎么杀人的，但他可以想象到这只蝴蝶在半空中扇动死亡之翼的场面。

　　R并未开口，他看去专心致志地开车。赢敛也没有说话，于是两人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当中，直到两人回到赢敛的家里。

　　多年前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