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春茶煮水

44、第四十四章

　　次日，俞林坐在桌前看着前一天男人做的测评发着愁。本想亲自带着他去找主任，一起商谈接下来的治疗，但等了一整天都没有见着他的身影。

　　主任昨天给他开了一周的低频治疗，怎么今天说不来就不来？

　　一直到俞林下班，男人都没有出现过。下了班，俞林也就把他的事抛到了脑后，想着魏沉风现在应该还没下班，便按着印象走到了他工作的警局门口。

　　正纠结的要不要进去，正好路过门口的陈正看见了俞林，想着他必定是来找魏沉风的，便把他请了进去。

　　俞林跟着陈正往里边走去，看见了正在办公室伏案的魏沉风。他举起手准备叩门，这时一个穿着制服的女警雷厉风行地冲了过来，招呼都不打直接推门进了去。

　　“秦队，以前就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进来敲个门，不要毛毛糙糙的。”魏沉风被秦岚一惊，忽然抬头，“你这是我，要是上面那些老头还不骂你。”

　　说完，魏沉风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俞林，一下子起身直接越过秦岚把他拉了进来：“怎么不进来？”

　　俞林回答：“看你在忙。”

　　“马上就好。”魏沉风让俞林坐在一旁，拿过秦岚手上的资料。

　　“炸/药的成分检测出来了。”秦岚严肃道，“和当时安在王队车下的应该是同一款。死者身份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魏沉风抽出一张纸交给秦岚，“死者身份挺有来头的。缉毒队一直在查他，但从来没找到过把柄，应该是个大毒枭，狡猾得很。”

　　秦岚眉头紧锁，这时坐在一旁的俞林不小心瞄到了他们手上的纸，视线落到照片上时却愣住了。

　　“等等。”俞林出了声，站起来，指着秦岚手中的纸问道，“那是死者的照片？”

　　秦岚点头。

　　俞林又问：“他是不是叫胡豪？”

　　秦岚再一次点头：“你怎么知道？”

　　“能给我看看吗？”俞林回答，“他是我的病人，给他开了一周的治疗，但他今天没来。他是怎么死的？”

　　秦岚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资料递给了他，说道：“今天早上凌晨五点，在他家别墅的院子里被炸死的。炸/弹和王队那时一样被绑在了汽车上，也是发动爆炸。”

　　魏沉风问俞林：“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俞林转头回答，“那时候你就在门口等我，他在理疗室里面，大概四点半不到离开的。”

　　魏沉风顺着俞林的话回忆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个人在四点半左右走出了康复科。他走到门口拦住徐小东，吩咐他去医院查查监控记录。

　　秦岚在一旁看着俞林分析道：“因为到目前为止并未找到与被害者有所联系的人，所以我们现在可以把你当作最后一个与胡豪接触的人。那从昨天四点半到他遇害的今早六点之前，你都在干什么？”

　　“下班回家。”俞林答道。

　　秦岚紧逼着问：“有人能证明吗？”

　　这时，站在门口的魏沉风轻咳一声：“秦岚，别问了，他不可能。”

　　秦岚反驳：“为什么不可能？”

　　见秦岚不肯松嘴，魏沉风只得承认：“他有人证，从昨天下班开始他一直和我呆在一起。”

　　“一整晚？”

　　魏沉风一字一句道：“一整晚。”

　　秦岚狐疑地看着魏沉风，自顾自地分析起来：“不是，昨天你等他，今天他等你，你们一起过夜……”

　　魏沉风再一次轻咳，想要让秦岚停止这个话题，但魏沉风的八卦似乎是整个警局最关心的事情之一，秦岚不仅没听，看着魏沉风一副想要糊弄过去的样子，更加起了疑心。更何况从前同在学校的时候，也没有听说过他接受过哪个追求他的女生。

　　“难不成你们……？”秦岚试探道。

　　魏沉风面露难色：“行了，你们是把我的八卦当饭吃吗？知道就好，警告你别到处宣扬。”

　　言外之意就是你猜对了，但你要是敢乱说，就要你好看。

　　秦岚眯着一双眼，扬着嘴角朝着魏沉风点了点头，心中早已是一群草泥马飞奔而过。

　　她知道了什么？！

　　堂堂重案组魏组长的八卦！

　　一个牵着着无数同事的心的男人的八卦！

　　她假装淡定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封口费。”

　　魏沉风瞪大了眼，情不自禁提高了音量：“你还敢找我要封口费？”

　　“不找你要我难不成找你男朋友要？”

　　魏沉风直接一记敲在秦岚的脑门上，甩手关上办公室的门：“行了，改天请你吃个饭。言归正传，俞林，胡豪得的是什么病？”

　　“昨天给他做了份SCL-90量表，375分，阳性项目57，阳性因子项有九项，平均每项为2.67分。除了强迫症，其他几项都需要引起注意。”俞林回忆起早上分析的那份表，头头是道地说了起来，但说完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又补充道，“简单来说，初步怀疑他所说的躯体上的疼痛是由于他心理因素所引起的。”

　　魏沉风说：“也就是说，他有可能有精神上的疾病？”

　　俞林点头：“他来看病时的躁狂和抑郁都表现的十分明显，我觉得是双向情感障碍的可能性很大。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还是得请专业的心理医师下结论。”

　　“人都死了，哪里去下结论？”秦岚在一旁抱怨道，“再者就他的身份来说，上要防警察，下要防手下的弟兄，说不定哪天睡觉的时候就被人给卖了，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要我天天待着我也怕是要得病。”

　　魏沉风接道：“不仅是这样，他那敏感身份，虽然作案者很有可能和秃子那件案子是同一个人，但毕竟胡豪仇家太多，作案者对这一块也十分了解，两次作案都选择了监控死角，而且作案手法完全相同，说不定也是他在向警察示威。实在是头疼。”

　　说完魏沉风挠了挠头，把整理好的资料塞到档案袋里，放到柜子里一锁，直接扭头对秦岚说道：“行了，也忙活了一整天了。你这队长也回去让你组里的同事早点下班回去休息吧，明天继续。”

　　秦岚爽快地道一声“行”，连续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的确让身体有些吃不消，警察和医生一样，时不时突如其来的加班会打乱他们一天的生活。秦岚回到办公室和组里的同事说了声“辛苦”，嘱咐他们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继续之后伸了个懒腰，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决定回去泡个澡好好放松一下。

　　脱下平时上班穿的警服，秦岚换上了她的便装，很随意的休闲服，但高挑的个子却让她显得颇有气质。拎起她的小方包，秦岚混入了人流之中，实在累的不行，她就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在好几次被身旁的大爷大妈抢走了拦到的出租车之后，等到了第三辆，秦岚想着终于可以回家了的时候，另一只厚实又修长的手同时和她握住了车门。

　　她抬眼看着和她一同握住车把手的男人，总觉得有些眼熟。

　　“秦岚？”

　　秦岚点头，问道：“你是？”

　　“你忘了我？”对方似乎很是不瞒，“魏沉风那混球在别人面前从来不提我的？”

　　此话一出，秦岚的脑袋里立马浮现出了好几位和魏沉风有联系的人，她盯着男人的脸，随即认了出来：“邬学长？！”

　　邬弈伟摆摆手道：“别叫学长了，先上车。”

　　秦岚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邬弈伟则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你去哪？”邬弈伟转头问秦岚。

　　“上南路58弄200号。”

　　“先去那。”邬弈伟对司机说道。

　　“你怎么在这？”邬弈伟又问道。

　　“刚刚下班，准备回家。”秦岚答道。

　　魏沉风是她的学长，邬弈伟又是魏沉风的上铺，所以秦岚自然也认识邬弈伟。毕业以后听说他为了女友放弃了自己的工作时，秦岚心里还不惜感慨了一番，于是她又问道，“你现在在哪上班？”

　　邬弈伟笑笑：“自己当老板，开了家宠物店。听说你现在和魏沉风待在一个局？”

　　“嗯。不瞒你说，半年前他还是我上司呢。”

　　邬弈伟反问：“那现在怎么不是了？”

　　“出了点事，他被调到其他组里去了。”

　　邬弈伟开玩笑说：“那多可惜？当初我们上课，老师还说他要是不去排爆组，那简直天理不容。所以他现在被调去哪了？”

　　秦岚答：“重案组。”

　　邬弈伟似是十分可惜地“哦”了一声：“所以说他现在又是干回老本行了？”

　　看着秦岚一脸茫然的样子，邬弈伟好奇道：“你不知道他之前呆的就是重案组吗？”

　　秦岚摇摇头：“他倒是没和我说过。”

　　虽然毕业之后没继续干这行，但实习的时候邬弈伟却是和魏沉风一起被分在的重案组，他慢慢回忆着，津津有味地给秦岚讲述道：“你比我们小两届大概不知道，我其实刚毕业在局里干过一年。那时候实习我和魏沉风都被分在了重案组，还别说那小子当时一进去就干的有模有样的。”

　　“怎么个有模有样法？”秦岚问道。

　　“我们刚进去后三个月，这里就出了桩大案子，我记得挺清楚的，是桩入室抢劫杀/人案。那时我们的组长也就是想让我们俩实习生见识一下，开开眼界，就把我们带上了，但却没想到他在见识了案发现场之后的逻辑推理和最后的勘察结果相差无二。”

　　秦岚听着魏沉风的事迹摆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她一直觉得魏沉风的能力挺强，但没想到还是实习生的他就已经让人大开眼界。

　　秦岚又问道：“然后呢？”

　　邬奕伟说：“当然是组长对他刮目相看，我那时也跟着沾光，我们两人毕业之后就留在了那里。不过我也就干了一年，那小子一直做到了现在。”

　　“那他又是怎么去排爆组的？”

　　邬奕伟顿了顿，想了许久才说：“他去排爆组是我辞职前不久的事了，我记得貌似是有次有人在学校里安了一个定时炸/弹那时只剩几分钟了，排爆组的人赶不过去，在其他人组织疏散学生的同时，他没听指挥直接上去拆了炸/弹。”

　　“挺符合他行事性格的。”秦岚脑袋里不知不觉跳出了魏沉风事后站在组长办公室的场景，“他肯定没少挨批。”

　　“对，别说是我们组长，就连局里的领导都一个个排队等着批评他，我当时在门口偷听的可乐了。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没拆炸/弹肯定会有人员伤亡，也算将功补过，所以最后给他的处分也就是口头警告加一份一万字检讨。也就是这次让上面看到了他，我辞职后没多久他就被调组了。”

　　“感觉像在看小说一样。”秦岚感叹到，魏沉风之前就是她的学长，进了工作岗位就成了她的同事，后来又变成了她的领导，这时候从邬奕伟口中听说了魏沉风之前的故事，满脑子只有不可思议四个字。

　　不好，竟然有点崇拜他了。秦岚心里暗道一声，摇摇头，这时就听前面的司机说了一声“到了”。

　　“谢谢学长，那我先走了。”秦岚道了谢，打开车门准备转身下车。

　　邬奕伟回道：“都说别叫我学长了，太生分了。下次有空聚聚。”

　　秦岚笑着点了头。

　　等到秦岚下了车，司机看了看车上的计价器，又问道：“接下来去哪？”

　　邬奕伟翘了个二郎腿，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不快不慢地回道：“回之前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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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更晚了。今晚照旧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