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陛下依旧拒绝纳妃》水顽

2、做个梦来

　　南宁如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也许是到一些盛大又隆重的场合时，人们总会有一种紧张到不切实际的感觉。

　　她坐在十六人抬的凤鸾上，要到万众瞩目的封后大典上，受百官朝拜。

　　饰有金凤撷珠的凤冠压得她脖子酸痛，厚重的朝服也让她的腰很不舒服，但她还是维持着端庄优雅的坐姿。

　　她是皇后，是国母，是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女子，万万不可失了仪态。

　　尽管她精神有些恍惚，可她还是极力睁大凤眸，身为皇后，在凤鸾上睡过去，成什么样子？

　　但是疲惫这东西，你越是与它对抗，就越是容易被它打到。

　　一向紧绷的精神不过稍一松懈，大脑隐藏起的疲惫感喷涌而出。

　　饶是南宁如尽力睁眼维持自己的端庄，她的意识却越发昏沉……

　　不知不觉她好像到了大典，肖宸笑吟吟地看着她，两人携手接受百官朝拜。

　　不料意外突生，一个宫女突然从旁边蹿出来，跪服在地，哭喊道：“陛下！您对臣妾的承诺都不做数了吗？！”

　　场上一片死寂。

　　哪来的臣妾？又哪来的承诺？典礼上怎会混进这样一个疯癫的人来？

　　南宁如皱眉看向肖宸，肖宸却愣愣地看着那宫女，眼中满是复杂。南宁如心下一惊，扭头去看那宫女。

　　只见宫女缓缓抬头，那张带泪的俏丽小脸格外楚楚可怜，赫然是南宁如的胞姐南宁慧！

　　南宁如不可置信地闭上眼，又猛地睁开，发现自己仍坐在凤鸾上，晃晃悠悠地前行，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原来是梦。

　　不过好好的，怎会梦到去世的胞姐？南宁慧与她一母同胞，大她两岁她俩一直是亲近的好姐妹。京城南家有双姝，宁慧俏丽且端庄，宁如清丽又灵动。

　　若非宁慧早早嫁了出去，说不定这后位由她来坐更合适……

　　凤鸾突然摇晃一下，陷入回忆的南宁如清醒过来，冷眼看去，却发现面前抬着凤鸾的宫人只有四个，她顿时身生凉意。

　　抬着凤鸾的宫人一身冷汗，南宁如也一身冷汗，发愣间，只听随身宫女锦兰道：“娘娘？”

　　南宁如保持冷静：“说。”

　　锦兰或许是为了帮一时腿抖的宫人开脱，建议道：“何不让这宫人再行快些，此时皇上该是等急了？”

　　南宁如下意识点头应允，眉头却狠狠颦起。

　　皇上又如何等急？

　　这也不是到大典去的方向！

　　她还穿着……等等，刚才不曾细看，她身上却也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从这颜色花纹看，这不是皇后的常服吗？

　　她又如何穿着这皇后常服，她明明连大礼都没完成。

　　莫非……？

　　她失忆了？大礼已经完成了？她现在已经是皇后了？她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她又失去了多少记忆？

　　可是失忆的人一般来说是不会觉得自己失忆的，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自然地想到失忆呢？难不成自己是做了什么梦，梦里想法古怪才说失忆？

　　只是这梦也太过真实，但南宁如并没有时间多想。

　　不知不觉凤鸾停下，南宁如抬脚踏上青石板，感觉一丝发自地里的寒气与湿润，这真实的触感，根本不是做梦。

　　南宁如恍恍惚惚地走了两步，只觉小腿肚都在发颤。

　　守在门外的李三顺跪地行礼，果然称她是皇后，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肖宸从一个屋子里急匆匆走出来，南宁如想要行礼，肖宸扶住她，关切道：“如儿，你可算是来了，可有什么不适？”

　　南宁如无措地笑笑：“并无，只是臣妾身子乏，宫人便走得慢了些。”

　　肖宸一脸忧色，无奈：“你本就大病初愈，太医说要静养，你却非要亲自来看墨云，”说着温柔摸摸南宁如的脸颊，“看完就回去，还是要好生休息，有什么不适的也都说出来，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南宁如惊异于肖宸的温柔关怀，看了他好久才，见肖宸始终是担忧的神色，才面上一热，低头应是，没看肖宸在她低头那一瞬，眼中闪过的失而复得的惊喜。

　　只是，大病初愈？她身子一向健朗，梦里竟是会幻想自己生什么大病做个娇弱美人的吗？

　　她只觉好笑，

　　屋还未进，南宁如发觉这里果然是养猫的，小猫喵喵的叫声柔弱却也尖利，南宁如一下子就听到了。

　　南宁如视线跟着肖宸看去，想要弄清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肖宸径直走到一只较大的猫身前，大猫眯着眼看他，有些紧张地动了动鼻翼，警觉地收了收爪子。肖宸安抚地摸摸大猫，从它的怀里抱出一只乌云踏雪的小猫来，那小猫睡得正憨。

　　肖宸道：“你偏说墨云要找母猫喂才好，朕还不信你，现在看来还是如儿说的对。”

　　南宁如干笑：“陛下说笑了”

　　看来这小猫便是墨云了，那么乌雪呢？

　　一个没注意，南宁如就问出了声，肖宸脸色一凝，将墨云双手捧着递给南宁如：“如儿，莫要再去想乌雪了……”

　　南宁如满眼的疑问。

　　肖宸却露出几分诧异：“如儿，你……”

　　一旁的锦兰哽咽着提醒道：“娘娘，乌雪已经没了啊。”

　　南宁如：？？？

　　她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陛下，我的头隐隐作痛，不如我们先回去？”

　　肖宸沉声应允。

　　返回凤殿后，肖宸急急给南宁如宣了太医。南宁如本想在太医走进来前问一问现在是几年几日又是几时？

　　只是传唤声刚落，就见一个身披斗篷的人慢慢走进来，却也不行礼，看着有些神秘。似是早等在门外一般。

　　肖宸介绍：“如儿，这是神医沈誉，你的病，是他治好的。”

　　神医沈誉抬起头微笑，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和几乎没有血色的唇。

　　南宁如漫不经心地打量了沈誉好一会儿，轻轻敲打自己的太阳穴好几下，，确认自己脑子里，的的确确是没有这个神医的。

　　“神医！”肖宸声音带着焦急与紧张，“你快看看，皇后怎么又头痛起来？”

　　“是。”

　　沈誉上前把脉，南宁如迟疑地伸出手来，一言不发。沈誉沉吟片刻，问道：“娘娘可有觉得神思恍惚？”

　　南宁如点头。

　　“那娘娘可以什么事情记得不太清楚？”

　　南宁如看了表情慌乱又隐隐带着期待地肖宸一样，又点点头。

　　“娘娘……有没有觉得自己是失忆？”

　　“失、忆？”南宁如一字一顿地问。

　　“对，娘娘。”沈誉转身拜向肖宸：“娘娘病得太久，心结过重使得记忆有损，于身体并无大碍。”

　　肖宸不由有些宽心：“那这记忆……”

　　沈誉摇头：“记忆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鄙人不能担保娘娘能恢复记忆，不过可以开些药好生调养。”

　　南宁如心中疑云重重，她自认自己的记忆还是很清晰的，不过失忆确实能将一些事情解释清楚，她便姑且是接受了这个看法。

　　她问道：“那我应该是失去了多少记忆？”

　　沈誉一笑：“这还得问娘娘，脑子里的记忆，鄙人还是诊治不出的。”

　　肖宸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如儿还记得什么？”

　　南宁如摇摇头：“臣妾记得，臣妾应该在封后大典上去。”

　　那这失去的记忆正好是从封后大典那天至她大病初愈。

　　听锦兰讲，距封后，已过了三年。这三三年，宫中并无多大变化，陛下依旧不肯为招妃立嫔，偌大后宫，佳丽也只她一个皇后娘娘。

　　据说她也为此劝过陛下，毕竟已做多年夫妻，子嗣却还没一个，是应该让陛下广沾雨露，开枝纳叶。

　　但陛下非但没有同意，还黑着脸怒气冲冲地离开，不仅如此，俩人为此冷战足足一月之久，后宫宫女侍从又是奇怪又是羡慕。后来是南宁如先妥协的，不纳就不纳吧，陛下还年轻，不急子嗣。

　　还有前不久她养乌雪养了三年，乌雪却莫名失踪，找了三天却只找回乌雪的尸体。

　　一向干净的小猫，乌黑透红的把猫毛凝结成一缕一缕的，还沾染了不少污秽。

　　南宁如见状一个气急，郁结在心，卧病不起。陛下心疼，差人找了一只顶相似的幼猫来养，唤作墨云。

　　结果晚上南宁如突然就没了气息，昏死过去。

　　肖宸吓得要命。

　　这时神医沈誉偶然来京，肖宸听闻其妙手回春，可治世间千百种怪病，特意请他来治南宁如的昏迷。

　　传闻不假，治疗不过三天，南宁如便悠悠醒转过来。只是刚一醒来，南宁如就挣扎着要看猫。

　　可那小猫闹得很，又被宫人送到了猫舍里寻只母猫照料。

　　肖宸劝她好生休息，却拗不过南宁如的别扭脾气，无奈应允，本想陪着她一起去的，可这猫舍偏得很，南宁如又体虚，他顺路先去等着南宁如。

　　不想南宁如过来了，却跟睡傻了一样有些迷茫。

　　没想到竟然是失忆了。

　　“让陛下担忧了……”南宁如看着肖宸，无奈苦笑。

　　肖宸缓了口气：“如儿，你只管养病，身子养好了，朕才不会再担忧。”

　　忙于朝务的肖宸不过又陪了南宁如半个时辰，就批折子去了，南宁如抱着墨云陷入深思，她不禁问起锦兰：“本宫昏迷了多久？”

　　锦兰瑟缩道：“约莫十天，娘娘。”

　　“神医是在我昏迷七天后来的？”

　　“嗯？是的。”

　　那就是完完整整地昏迷了十天？只听过郁结在心活生生闷死的，倒没听过因此昏迷不醒的。

　　再说这到底是如何郁结在心的？当真为了一只陪伴不过三年的猫吗？她可不想是这种感性的人。猫没了，她最多伤心难过，怎么也不至于因猫抑郁吧？

　　南宁如思索无言。

　　锦兰小心翼翼道：“娘娘莫要思虑过多了，安心养病才是首要之急……”

　　锦兰说的也对，她现在神思恍惚，看什么都有一种陌生感，大病初愈便就是这种感觉吧？

　　再说，她应已做了三年皇后，但这三年，她又一无所知，她该尽早适应过来拿出皇后的样子来才是。

　　南宁如定了定神，将墨云抱给锦兰：“既然乌雪已不在了，就把这墨云养到乌雪窝中吧。”

　　锦兰深深的看了南宁如一眼，抱着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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