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一轻舟》雪脂蜂蜜

36、第 36 章

　　林轻舟终于恢复了她以前的样子，同苏然照常说笑，按时监督他吃饭睡觉，可苏然心里的恐惧感没有消失，反而越发浓郁。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错觉，觉得自己的妹妹好像没了灵魂，只剩一个空壳子每天对着他假笑。又或者说，林轻舟正离他越来越远。
　　这种怪异的感觉让他好几次从睡梦中惊醒，急忙跑到林轻舟房间里，看到林轻舟还睡在房间里才安心。

　　忙活了两个月，徐垣涉嫌商务侵占的案子基本落定。虽然徐垣用赔偿损失与庭外和解的方式免除了牢狱之灾，但他身败名裂，个人几乎破产。可事实证明宫亚男是对的，苏然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苏氏集团股价持续低迷，多宗投资受挫，某些分公司不得不小幅度裁员。
　　拿着当季的财报和人事变动信息，苏然筋疲力尽回到家，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刚洗澡的林轻舟见状，赶紧热了一杯牛奶送过来：“哥，喝杯热牛奶。”
　　苏然接过牛奶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在茶几上。
　　林轻舟正要将杯子收下去，苏然忽然道：“陪我坐会儿。”
　　林轻舟听话地坐到沙发上，依偎在他身边。
　　清新的沐浴露香味暖暖地将他包围，浑身的疲惫渐渐沉淀，焦灼不安的内心缓缓恢复安宁。苏然迷迷糊糊地搂住林轻舟，在她头顶亲了一口，喃喃道：“我想我必须长大，我还得保护你，顾不了那么多。”
　　林轻舟抬眼看着他，并不清楚就在前一刻，年少轻狂的侠客瞬间成长为了年轻的集团少帅。
　　“哥，怎么了？”她问。
　　她的脸红扑扑的，眼神清澈无暇，浑身的气息干净得像一头山间初生的小鹿。苏然伸手在她鼻尖上一点，笑道：“只要你好好呆在我身边就够了。”
　　看着他灿烂的笑容，林轻舟呼吸一紧，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却什么也没说。

　　为了鼓舞苏氏集团的士气，苏然照宫亚男的意思筹备了一个慈善晚宴，并邀请周定贞以自己女朋友的身份一起主持晚宴。
　　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林轻舟并不陌生，她装上苏然为她选的白色礼服，在陆行的陪同下坐在座位上，木然地看着苏然携周定贞笑盈盈地同各种宾客打交道。头天晚上她心里难过，偷偷哭了一整晚，可就算哭出了一整碗眼泪，心里也还是难过。内心懵懂的爱连她自己都不甚明白，苏然又只是反复用言语和行动告诉她：她在耍小孩子脾气。顶上又没个长辈或是知心朋友给她指点迷津，她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不痛苦。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拿起手机一看，上面是章延的短信：轻舟，我们再见最后一面，把话说清楚，好吗？
　　林轻舟对陆行说：“陆行哥哥，我出去一下。”
　　台上的苏然正在主持人的怂恿下同周定贞互动，忽然发现林轻舟拎着裙摆独自走出了大门。他有些不安，匆匆结束本轮节目下台。

　　宴会厅外的白玫瑰花丛中立着抹单薄的影子，精致柔美的五官，含笑的桃花美目，一袭熨帖的白色西装，月光将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银光。旁边白玫瑰花枝在微风中微微颤抖，暗香四溢。
　　林轻舟喉咙微动：“章延。”
　　章延轻声一笑，笑得无比灿烂：“轻舟，我奶奶都不在了，我爸跑了。我家的房子也被收走了。”
　　这阵子她一直挣扎在自己的感情泥潭里，居然完全没关心章延的事。他们两人本是情侣，可她单方面宣布分手，连一个说法都没给章延。林轻舟很内疚：“对不起，章延，我……”
　　“我知道的，”章延看看远处觥筹交错的宴会大厅，“你爱上了你哥哥苏然。”他微眯双眼，“可在他眼里你只是个孩子，是吧？”
　　林轻舟点点头，全身充满了无力感：“是的。”
　　“也许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觉同你对你哥的感觉是一样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说着话章延突然双脚一软，栽倒在地。

　　林轻舟吓了一跳，冲过去扶起他，两手却摸到一片温热的液体，拿起来凑到鼻子下一闻，一股子血腥味。这才发现月光下章延的脸白得像瓷片，她惊恐地叫起来：“你做了什么？”
　　章延躺在她怀里，抬起血淋淋的手抓住她的胳膊，努力挤出一丝笑：“轻舟别怕，不关你的事，我爸给我留了五亿外债。”
　　林轻舟捏住他深可见骨的伤口，回头朝有灯光的地方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
　　章延贪婪地看着她的脸，声音越来越轻：“轻舟，我真恨你，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你是我的光。为什么，如果我还是以前的章家大少爷，我一定把你牢牢抓在手心，给你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陪你看最好的风景。就算你从来没爱过我，我也不让你离开。可我做不到，为什么我做不到？”
　　林轻舟使劲摇头，恨他的轻率的同时也恨自己自私地将他卷进自己的是非：“你别说话，我不和你分手了行不行，你别说话了。”
　　章延勉强扯扯嘴角：“轻舟，我们不是小孩子，他们都不明白，我们不是小孩子。我爱你……”
　　到了这一刻林轻舟才明白，章延，这个被自己忽视已久的男朋友居然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林轻舟点头，眼睛发烫：“你爱我，我知道了，你别说话了……”

　　“MD一群小屁孩，这种日子还捣乱！”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怒喝。
　　林轻舟回头一看，顿时又惊又喜。几个人快步朝这边跑了过来，苏然怒气冲冲地跑在最前面。
　　冲到两人面前，苏然脱下外套撕下袖子，将章延的两只手腕扎好，然后把章延背到后背站起身，朝旁边的林轻舟吼了声：“不省心的小崽子，快滚回家呆着，不许出门！”
　　话音刚落，就听背后的章延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说：“林轻舟不……不是……小孩子……”
　　苏然一个头两个大，顾不上背后说话的人，他拔腿就往停车场跑，可背后的人还喃喃地说：“苏然……我嫉妒……你……”

　　苏然哪里顾得上回答，他将章延放到后座上，自己赶紧跳上驾驶室发动汽车：“陆行！”
　　陆行拉开车门也要上车，听他喊应道：“怎么了？”
　　他从车窗伸出手将陆行拉到自己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你不能跟着去医院，快去保安室看监控。听着，这事跟轻舟没关系。”
　　陆行点点头：“明白。”
　　“还有，把轻舟送回家，在我回来之前守着轻舟。”
　　“好。”

　　这时，林轻舟拉开车门上了后座，跪在章延身边，伸手试章延脖子的脉搏。
　　见状苏然大怒：“你上车做什么？跟陆行回去。”
　　“我要一起去医院。”林轻舟头也不回。
　　“回去！”
　　林轻舟回头看着他，眼神竟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陌生：“我必须去！”
　　章延已陷入昏迷，不能再拖了。
　　“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苏然骂了句，一踩油门，朝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章延被送进了抢救室，嗅觉灵敏的娱乐记者们已经开始在医院周围聚集。苏然穿着沾满血迹的衬衫，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
　　林轻舟穿着被血迹染得斑斑驳驳的礼服，坐在抢救室门口的板凳上，低着头静静地搓着手上的污迹。
　　放下电话，苏然口干舌燥，见林轻舟呆呆地坐在那又担心又想发火：“不用怕，那小子命大，不会有事。以后离这种人远点，早听哥哥的话怎么会惹到这个麻烦？”
　　林轻舟支起身体，看着抢救室上的灯，静静道：“我不怕的，哥哥也不用怕，我只是觉得他很苦。”
　　苏然一怔，他忽然觉得林轻舟变得很陌生。

　　就在这时，拐角处窜出一个记者，冲过来拿着录音笔凑到林轻舟嘴边：“林小姐，听说你的男朋友在你面前自 SHA，是不是因为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滚开！”苏然撸起袖子就冲过去。
　　不料林轻舟淡淡地扫了那记者一眼，轻声道：“他家欠了五亿债务，他无家可归走投无路才做傻事，他在我面前做那事是因为他爱我，想在死之前看看我。”
　　“跟他们说这些干什么？”苏然揪起记者的胳膊拖到一边，抢过记者手中的录音笔扔到地上踩得粉碎，又将手中的人推到刚赶来的保安手里。
　　然后回到林轻舟身边坐下，拉过她的手，安慰道：“别怕，有哥哥在。”
　　他觉得林轻舟一定吓坏了，不然她的目光为什么那样镇定？
　　林轻舟看着他，摇摇头：“我真的不怕的。”
　　她不会被吓出心里毛病了吧，苏然害怕起来，一把将她搂到怀中：“别怕，没事，啊。”
　　林轻舟叹了一口气，靠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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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要成长，生意难做，妹妹早熟，苏总裁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