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天命圈缺我》黑熊本

3、第 3 章

　　第三章

　　在素质广场，数字君抢先发声解释：“刚刚手滑，你死我都退了。”

　　阚河感谢他的又一次“手滑”了，不然指不定还要再被虐杀多少回。

　　阚河：“我累了，明天还要早起，今天先不打了。”

　　数字君：“你明天上线不？”

　　阚河迟疑了一下：“上。”

　　数字君：“几点？”

　　阚河：“七点四十五。”

　　阚河是故意没说明白是早上还是晚上的。

　　数字君：“你steam账号多少，加个好友我明天拉你打。”

　　阚河不情不愿和数字君加了好友，十二点半后下播了。

　　阚河拎着背包从网吧包厢出来，单手拨开了无糖薄荷糖盖子往嘴里倒了两颗，径直的往外走，刚出门余光却瞟到了角落里一抹熟悉的身影。

　　阚河走到那人身后，嚼着薄荷糖默默地看他玩了会儿游戏，等他死了才摘下他的耳机。

　　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你不是要去上补习班吗？怎么补习到网吧来了。”

　　杨宝见到他很高兴，一个劲儿的跟阚河抱怨：“这狗比魔鬼数理综一条龙老子可算是上完了，休息两天，过两天还有一个冲刺班，现在先来杀十几二十个人爽一下。”

　　杨宝是阚河的发小，这人全家好胜心都极强，他的成绩一直稳稳地独霸A市最好的第五中学年级第一，上学期期末五中莫名其妙的转来了一个人，结果期末成绩一出来，生生把杨宝挤到了第二名，翌日杨宝他爸二话没说给他报了个“一月模拟五年高考数理综一条龙”课程，漫长的暑假都过了一半，这还是阚河第一次见到他的面。

　　阚河：“爽了吗，不爽我再陪你玩一局？”

　　杨宝知道他直播了一晚上，肯定也累了，一边收拾着自己的物品道：“明天再来报复社会。”

　　他俩的自行车都停在网吧外，阚河取了他的二手自行车在等他，就听杨宝在骂人。

　　“我草，我他妈车给人偷了，1980买的，刚买还没骑两天呢，锁也给老子一起偷了。”

　　阚河：“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报警查查网吧的监控吧。”

　　杨宝问：“还找得回来吗？”

　　阚河想了想：“悬。”

　　杨宝坐上阚河的车后座叹了口气：“今晚我住你家吧，让我爸知道我把车丢了今晚保准要挨顿揍。”

　　阚河想问他，明天被发现车丢了就不会挨揍了吗，话到嘴边还是没打击他，改口问：“成啊，老爷子一个多月没见着你，正好昨天还跟我念叨呢。”

　　杨宝欣喜道：“能念叨了？这是要好转了吗？”

　　阚河嗯了一声：“能说几句了。”

　　杨宝：“那明天我陪老爷子好好唠唠。”

　　恰好路过夜宵摊，杨宝拍拍阚河的腰：“吃宵夜不？”

　　阚河目不斜视：“累死了，不想吃，你要吃？”

　　杨宝：“没，怕你饿了。”

　　阚河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在一个非常老旧的小院儿，他租的那间一厅两间屋，正好够爷孙俩一人一间，其余还有两户人，西面空了一间没租，厨房和洗手间与人公用，看似不方便，但对于阚河来说非常适合他。

　　三年前他爸出轨，她母亲没能挽回这段婚姻，吃安眠药自杀了，阚河的姥爷风光了一辈子，岂料进门女婿挑走了眼。老爷子知道女儿死的那晚气到中风，在医院那段日子，他爸面都没露过一次，整日与小三香车美酒海滩赌场，不过他爸报应来得也快，半年不到就被小三与合伙人骗光了所有的钱，那时他爸欠了高利贷的事才被抖出来，他爸自己还不起钱，选了条最简单的路，往河里一头扎下去一了百了了。

　　他爸死后高利贷的常常上门来要债，又拿刀又掏枪的，拍桌子恐吓人，阚河当时还在上初中，哪里拿得出钱，只能挨个上亲戚家，那时阚河家的亲戚还给老爷子一点面子，东凑一点西拼一点，总算是把高利贷的钱换上了，因此家里也堆了一叠借条。

　　他这些亲戚也是三天两头的问他还钱，有时还上门要债，烦人程度跟高利贷不相上下，生怕他有钱不还自己，给别家了。

　　阚河平时要做上课要做兼职，哪里挤得出时间来照顾老爷子，小杂院儿人多且热情，阚河每月给隔壁的婶子一千块钱，老爷子的一日三餐都有了着落，压根用不着他操心。

　　到家都一点多了，除了东屋还亮着一间房，其余的房间都熄了灯。

　　东屋住了一个二十多岁青年，与他母亲一起住，据说是连考了A大多年，年年都落榜，后来自暴自弃了变成了家里蹲，刚搬来的时候阚河还奇怪，一个大小伙子天天窝在家里什么都不干怎么家里的人都不急，后来阚河听说他也在直播玩游戏，阚河没跟他交谈过，除了杨宝他没跟人说过自己在做直播。

　　杨宝跟阚河轻手轻脚地进了屋，阚河先到隔壁屋看了眼老爷子，又小心翼翼地掩上门，回到自己屋就看到杨宝澡都没洗就爬到自己床上，阚河皱起眉心忍了，拉开掉漆的黑色衣柜翻出一件T恤和短裤扔到杨宝肚子上：“滚去洗澡。”

　　杨宝困到不行，又不敢不洗，磨磨蹭蹭的洗个澡折腾到差不多两点，阚河房里别说空调了，唯一的电风扇还在老爷子屋里，数九的天下半夜都凉不下来，阚河热习惯了也是太累了，沾枕头就睡，杨宝翻来覆去大半天才睡着，再醒来时天已大亮，一个小风扇摆在床头正对着他吹，应该是老爷子醒了之后才搬过来的。

　　杨宝拔了插头，拎着风扇出了屋子放在厅里，阚河已经在厨房做早饭了，老爷子在院子里看人晨练。

　　杨宝走上前去，蹲在老爷子轮椅边，仰起头笑着问：“老爷子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老爷子双手握拳搭在胸口，嘴歪着吐字不清：“宝宝宝，宝儿。”

　　杨宝脆声应了声：“知道您老想我，我马上就来了，您看我乖不乖？”

　　老爷子：“乖乖，乖。”

　　杨宝献媚地给老爷子捏腿：“老爷子舒服吗？”

　　阚河做好了早饭，端进了屋子，冲杨宝说：“吃早饭了，把老爷子推进来。”

　　桌子上摆了三碗稀饭，一碟酸豇豆，几个酸黄瓜，一屉包子，一碟发糕。

　　以前的阚河十指不沾阳春水，油盐不分，更别提进厨房做饭了。杨宝看着他的手，这双修长的手指本来是应该弹钢琴的，杨宝记得初一那年的阚河在新年晚会弹的《水边的阿迪丽娜》，梳着三七分的油头，身穿一套黑色的正装，手指轻快自由地在琴键上跳跃，杨宝觉得那样的阚河才是他认识阚河。

　　阚河在给老爷子喂饭，转过头催促他说：“发什么呆，赶紧吃。”

　　吃完饭老爷子跟着院子里的老年人去公园了，阚河收拾完碗筷后又打了盆水在院子里洗衣服，杨宝抢着要帮忙阚河非不让，杨宝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又开始替他遗憾了。

　　杨宝斟酌着道：“前两天撞到老周了，问起你的事了。”

　　老周是阚河现在的班主任。

　　阚河头都没抬一下，明知故问：“问我什么啊？”

　　杨宝斜他一眼：“你说还能有什么？”

　　阚河：“能问的可多了，比如我身体怎么样，我姥爷身体怎么样。”

　　杨宝：“身体倒是问了，不过老周最想说的还是叫你下学期回去上课。”

　　阚河沉默了片刻：“等开学了我还是去把退学手续办了吧，不然他总想着让我回去。”

　　杨宝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站起来又坐下，接着又站起来：“退学？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见阚河张嘴想说话，杨宝提前表明立场，“你敢退咱们就绝交。”

　　“我随便说的，你找什么急，我意思是老周逼我的话。”

　　杨宝急得原地打转，“你信不信我我现在就告诉你家老爷子去？”

　　阚河把衣服一拧，“行行行，不退行了吧。”

　　阚河下午要去游泳馆，他在那里兼职做救生员，杨宝又在阚河家里蹭了顿午饭才胆战心惊的回了家，临走前还说万一有什么意外阚河一定要收留她。

　　游泳馆排班的前台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这姑娘非常喜欢阚河，要不是自己足足大了阚河十岁她都要倒追了。

　　阚河翻着排班表，前台把一张新卡递到阚河面前，压着嗓子悄悄对他说：“上个月办的卡，VVIP，五岁的一特别好看的小孩儿，他哥带着来的，兄弟俩搁那儿一看可真养眼。”前台用手臂撞了下身边的同事，“他声音也挺好听的，你有听到吗？”

　　她同事摇摇头说自己没注意，前台又接着说：“就是看他哥的样子老大不愿意的，办卡时拉着个脸，要是能笑笑……”

　　阚河忍不住微笑着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前台：“姐，说重点行不？”

　　“这卡不是办了半个多月了吗，之前一直没来，早上才打电话说今天下午要来，这小孩儿会游泳就没叫教练，其他人还不知道，偷偷给你留起来的，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以阚河在游泳馆的资历VVIP是分不到他的，这是前台给他的优待，阚河不客气的收了卡，冲前台笑着说：“谢了，姐。”

　　每次听到“姐”这个字前台脸上的笑容里含着泪。

　　排班表上写着这个VVIP三点到，阚河跟着一群小学生上了一节课，两点半披了件外套在贵宾休息室等这个VVIP。

　　客人没到三点就到了，一个短发的男孩儿，有些胖，手臂像藕节，但一样挡不住他的可爱，他顶了个西瓜头，头发卷卷的打着圈贴在脑袋上，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又大又亮。他脖子上挂着泳镜，已经换好了泳裤。

　　阚河半蹲到他面前，笑着介绍自己：“我叫阚河，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头奶声奶气的说：“我叫袁璋，我还有一个哥哥叫袁逍，我爸爸说要我们俩以后嚣张横行的做人。”小孩儿许是常对人这么介绍，竹筒倒豆子似的嘚吧嘚讲了一串话。

　　阚河忍俊不禁，这家庭教育不太对劲吧，看小孩儿身后没跟着人，便问：“你家长呢？”

　　“我哥哥把我交给黑衣服的姐姐就走了，他说他去打壁球了，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是躲什么地方偷懒去了。”

　　“他就会嫌我麻烦，我求了他好久他才愿意带我来游泳……”

　　小孩子都是话痨，阚河以前谈不上讨厌但是也不喜欢，不过也许是这个小孩儿长的可爱，听他讲话也没有特别让人心烦。

　　下了泳池阚河发现这小孩儿很会游泳的，带他比阚河想象的要轻松很多，

　　休息的时候袁璋坐在阚河旁边，看着阚河的脸认真的说：“大哥哥你脾气真好，比我哥哥好太多了。”

　　“你哥哥脾气很不好？”

　　“他教我游泳，三分钟不到就要骂人。”

　　“你游泳是你哥哥教的？”

　　小孩儿摇摇头又点点头，阚河也给他弄糊涂了。

　　小孩儿说：“他教过我，没教会，他就跟他妈妈走了，后来妈妈给我找了一个老师教我，可是我觉得还是哥哥游泳更好看，我喜欢哥哥教我，虽然后面教我的叔叔也……”

　　这小孩儿提起学游泳的事就像是打开了什么神奇的开关，没完没了的车轱辘话来回转，应付着总算第一节课结束了，阚河带袁璋去更衣室换完衣服小孩儿说要去洗手间，还不让人跟着，阚河只好自己去休息室等他。

　　阚河推开休息室的门，杏白色的沙发上大剌剌地躺着一个人，正呼呼大睡，这人脸上盖着棒球帽，上身穿着简单白底黑字的T恤，下面是一条黑色齐膝运动裤和红白色的球鞋，一双又白又长的长腿沙发放不下，只能憋屈搭在地上。

　　休息室有人了，阚河不好再进去，他打算掩上门换一间，这时袁璋已经换好了衣服过来了。

　　袁璋瞧见了里面的人，踏着小步子走过去，推搡着沙发上那人的手臂，不停的叫哥哥。

　　也不知那人是真的睡沉了，还是故意假装没听见，小孩子尖锐的叫喊声都没能吵醒他，他一动不动稳如泰山如同生根在了沙发上。

　　阚河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把那人脸上的棒球帽摘了。

　　这人嘴上还带着口罩，摘了棒球帽也只能看到眉毛和眼睛，即使是这样也看得出这人长得极好，饱满的额头，挺立的眉峰，如刷子般长翘的睫毛。

　　阚河愣了一秒，回神后对着那人声音不高不低的叫了声：“兄弟，快醒醒。”

　　那人猛然一睁眼，直愣愣地看着他，阚河没料到能这么快的叫醒他，竟被他毫无预兆的睁眼吓了一跳。

　　阚河拿出对客户的礼貌微笑说：“袁璋小朋友今天游泳课程结束了。”

　　那人翻身坐了起来，顺手把帽子扣在头上，带着鼻音“嗯”了一声，然后不再吭声，拿目光开始扫视他。

　　那人的目光不怎么友善，阚河全身都不舒服。

　　尽管不舒服，但阚河的职业素养还在，他保持着微笑跟那人自我介绍说：“我是七海游泳馆的救生员，我叫阚河。”

　　那人又点头，并不打算介绍一下自己。

　　“我送你们出去吧。”实在聊无可聊，阚河只好夏送这两兄弟出游泳馆了。

　　袁璋小朋友走的时候还回头向他挥了挥手，他身边那人高马大电线杆子一样的哥哥全程连个反应都没有。

　　阚河并不会把多余的精力放在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身上，下班后阚河带着自己的包准备去网吧，离开游泳馆的时候前台叫住了他，“刚刚之前VVIP那个好看的小朋友又跟他哥哥回来了，又办了张游泳卡，说以后要和他弟弟一起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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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为世界添点儿绿/jj.co的手榴弹啊，受宠若惊，再一次感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