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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容钧昂起下巴,自信道:“我有金龙护体,有什么好怕的。”

      顾言笙听了这话,幽幽地看了一眼赵全。

      日常进谗言的赵全被容钧这句话一下子戳中心窝,直想自尽了事。

      以前在容钧刚刚登基大宝的时候,夜里经常做噩梦,他就想办法安慰容钧,吉人自有天相不太好用,就扯出了一个金龙护体,没想到被容钧记心里去了。

      这下要是再反口,回去慎刑司那二十大板肯定又跑不了了。可他又不想让容钧去那种地方,毕竟他伺候容钧小半辈子了,如果容钧有了半点闪失,掉脑袋的肯定是他呀。

      赵全求救性地看向顾言笙,顾言笙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顾言笙心想,小皇帝长于深宫,且大魏盛行奢侈之风,若能体验一下民间疾苦,以后治理百姓也能多推仁政。

      容钧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冷哼一声:“走不走?”

      女子扶着老叟在前面带路,容钧觉得这样走太慢,就让赵全把人背在背上,这样一来果然快了很多。

      天边日头逐渐西斜,云卷熏风,酒家旌旗招摇,眼前的一切都被镀上了一层淡金色,一行人的影子被日光拉得老长。

      而宁王府此刻却是闹翻了天。

      风情万种的妖娆女子身披红纱,□□半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用纤纤玉手戳着宁王的胸口哭诉道:“你不是宁王吗?你怎么没本事能把胜儿救出来,他好歹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亲弟弟啊。”

      宁王看着自己爱妾含泪的双眸,把他哭得心都化了,忙捉住美人的一双小手,吻了吻道:“碧儿,我的小心肝,我这皮糙肉厚的可别把你的手给戳疼了,孙胜得罪的是皇上,你让为夫我怎么去救他啊?”

      孙碧的一双金莲在地上跺了跺,不依不饶得道:“你去跟皇上求情,让她放了胜儿不行吗?!胜儿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个苦,从小就跟在我身边长大,我连打骂都不舍得,兵马司的那些粗人一杖下去,胜儿可就没命了啊,胜儿要是死了,我也就不活了。”

      宁王被心爱的女人哭得焦头烂额,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爱妾死啊,他软声哄道:“娘子莫要着急,我为孙胜请了京城里最好的大夫,厨房里的人参汤药已经煎好了,孙胜铁定能活着回来。”

      孙碧闻言咬牙恨恨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胜儿碍着你的眼了,连一句话都不愿意为他说,存心想看着他死是不是?”

      “哎……你这是说的哪的话?”宁王叹气道。

      孙碧见到宁王那副窝囊样,气得破口大骂道:“老娘今日算是看清了你了,你就是一个怂货,怪不得一辈子只能窝在同洲,当一个小小的藩王,这个刚登基没几年的小皇帝都能把你使的团团转,一张破纸都要马不停蹄地举家都搬来这里。你别忘了你可是她的叔父啊,都是皇族血脉,你到底是在怕什么啊?”

      宁王眉头皱成一团,显然也是被孙碧激出了心里的愤懑,他握紧拳头,松开,终究还是长叹一口气道:“她是君,我是臣,君为臣纲,就算我是她的叔父,亲自去求她,她也未必会给我法外开恩啊。”

      孙碧自认为自己这些话软硬兼施,可宁王他始终还是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她怎么就会嫁给这样一个人啊。

      孙碧冷笑一声,转身道:“好,你不去我去,我和胜儿一起死在外面算了。”

      宁王一伸手,把女子拦腰抱起:“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啊。”

      孙碧转头埋在了宁王的怀里,轻轻用粉嫩的拳头捶着宁王的胸口,委屈道:“夫君是碧儿这世上唯一能依靠的人了,您要是不帮碧儿,碧儿也真的没办法活下去了。”

      宁王搂紧了怀里的人,目光悠长地看向远方,斟酌良久之后方道:“罢了,我去求求太后,你以后可不许再说这些胡话了。”

      “碧儿多谢王爷。”

      皇宫那个地方他有很多年都没去了,不是因为不能去,而是因为不敢去。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他从小在那长大,就算是当年太.祖还在位时,建元帝还不是太子,兄弟们为了争那个位子,争得头破血流,死的死,残废的残废,流放的流放,像他这样能好好的活在世上已经不易,又哪敢再去惹宫里的那位关注,这次要不是为了心爱的女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往那踏进一步的。

      越往小巷深处走,就越是泥泞——不是雨水,倒像是被人一脚踹翻了的臭水沟,容钧闻着空气中的腥臭味就差没作呕起来。

      她手里拿着手绢捂住口鼻,还要小心脚下的污水弄脏了鞋面。

      容钧歪头去看顾言笙,举止从容不迫,眉头都未皱,走起路来仍然美得像是一幅画一样。

      容钧心头疑惑,难道帝师闻不到这些怪味吗?

      顾言笙自然是能闻到,她的五感比容钧这样的凡人要强百倍,她不仅能闻到这些气味,甚至能闻到凡人看不到的——比如死气。

      作为玉玺,她靠吸食龙气化形成人,龙气来自于王朝的君主,且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国运,而君主龙气的强弱来自于他所统治下的百姓的人气。人气代表着一个人的气运,死气便是人气的伴生气运,若是死气大于人气,自然是离死不远了。

      她看了一眼容钧,容钧身上的龙气非常旺盛耀眼,这些死气对她不但没有丝毫影响,反而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

      这样她倒是不担心死气会对容钧产生影响了。

      容钧看着顾言笙看得太久,一时没留神脚下的路,被翘起的石板绊了一下。

      眼看着就要以脸着地,忽然被一阵香风包裹住,再一抬眸,她人已经到顾言笙的怀里了。

      顾言笙揽住容钧的腰,压低声音含笑说道:“陛下小心。”

      小皇帝的腰肢又细又瘦,倒真如同春日里的杨柳一般。

      顾言笙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凑近她的耳畔,像是呢喃一样 。容钧的脸有些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帝师的怀抱香香软软的,让她的脑子都变得晕乎乎的。

      容钧心跳加速,顾念着帝王的威仪,忙推开了顾言笙,小声说道:“谢谢。”

      顾言笙微微挑眉,她自是知道容钧这是害羞了,小皇帝经不得人逗,不过刚刚吸到的一丝龙气却很清甜干净。

      又过了一个昏暗的转角后,灰败的景象方彻底显现了出来,污水顺着人的脚底往下流,一个个脸上全都是面黄肌瘦,人形骨销,一派死气沉沉的样子。

      而她们和这一切格格不入。

      女子一眼就看到了她娘,直接冲了过去,把她娘扶起来道:“娘,我请了大夫来给你看病了。”

      老妇人被病痛折磨得连两只眼睛都要睁不开了,重新听到女儿的声音,强打起精神,骨瘦如柴的双手不停摸索着女子的脸,含泪说道:“玉儿,你回来了……”

      “玉儿她娘,你有救了,这位小姐是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病。”老叟轻轻拍着老妇人的手,神情激动得看向顾言笙。

      老妇人往老叟说话的方向看去,干裂的嘴唇缓缓吐出字来:“谢谢大夫了……”

      顾言笙上前一步,弯下腰,给老妇人把了脉,查看了舌苔后问道:“但热不寒,头痛身疼,苔白如积粉,舌质红绛。老夫人这样发热有多久了?”

      女子擦着眼泪答道:“有五日了。”

      顾言笙略一沉吟,断定道:“是天行时疫。”

      女子和老叟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脸上吓得没了半分血色。

      这可是要人命的瘟疫啊!

      “娘!”

      “玉儿她娘!”

      三人哭做一团。

      赵全一听瘟疫,也是吓得浑身一颤,忙把容钧护得严实,用肉身当屏障,把那些人都给牢牢隔开。

      赵全嘀咕道:“奴才就说是瘟疫,主子您还不听,咱们得赶紧走,离这儿越远越好,别沾了您一身的晦气。”

      容钧把赵全推开了些,眉头轻蹙陷入了沉思。

      顾言笙站起身来道:“瘟疫会传染,尽快和病人隔离吧。”

      女子双眼哭得通红,似乎是不信命,仍旧问道:“小姐,真的没有救我娘的办法了吗?”

      顾言笙轻轻摇头,把女子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给掐灭了。

      她虽然修炼成精,但是人各有命,她也不能违背,强行为她人逆天改命。

      女子失声痛哭道:“您会不会看错了,我娘身上没有那种病斑,她没有!”

      “就这两日了,你娘能撑到现在着实不易,我会给她多开一些减缓病痛的方子,你在她面前再多陪陪她吧。”

      顾言笙的话说的残忍,却也带着最后一丝温柔。

      揭开真相的瞬间固然会让人疼痛,但如果不揭开,就会一直痛苦下去,伤痕就会一直蔓延到内心深处,到时再进行刮骨疗毒,倒不如早早接受。

      也许她是玉石成精,冷心冷肺,比别人更多了几分刻骨的凉薄。

      “顾先生……”

      容钧少见顾言笙这般模样,说话时仿佛是置身七情六欲之外,对于女子的失声痛哭也没有任何的动容。

      顾言笙对着容钧微微一笑,似乎又变成了先前的帝师,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她走了几步,转身又对女子道:“药我稍后会差人送来,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拿着玉佩到顾府来找我。”

      容钧和顾言笙走了很远后,再回头看,仍然能看到女子跪倒在地拜谢的样子,弱小的让人心生酸楚。

      容钧吸了吸鼻子,问道:“真的没有办法救她们了吗?”

      顾言笙握着容钧的手,眉目温和:“没有。若是早些治疗还好,原本只是风寒,过了这么久,又没有做到隔离,被其他病人来回感染,已经是难有生还的余地了。”

      “这样吗?”容钧仍觉得心里发涩,她看着周围各个锦服华裳的人,再想想那个地方难民窟一般的简陋,忍不住问道,“同样是朕的子民,为什么有的人能过的那么好,他们却要连生活都那么难呢?”

      顾言笙淡笑答道:“一国之政,犹一身之治。陛下若是亲贤远佞,必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个朕读过,是因为朕的身边有佞臣吗?”

      容钧想了一圈,目光最后了落在了赵全身上。

      赵全一下子抱住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道:“陛下,您别这样看着我,我是一个好奴才,对您一直忠心耿耿,肝脑涂地啊。”

      容钧眼眸一转,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得道:“是吗?”

      赵全摸了摸自己差点没保住的脖子,颤声道:“是啊。”

      顾言笙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个赵全还是一如既往的搞笑。

      容钧被顾言笙的轻笑声吸引过来,眸子里也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她看了好一会,才告别道:“宫门申时就要落锁了,朕先走了,明日太傅记得入宫。”

      “诺。”顾言笙弯腰道。

  •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调整了一下第六章,我之前太注重剧情了,这样改一下你们觉得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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