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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受宠若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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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大宅占地宽广，雇佣有好几位佣人，各自负责不同的工作。
在这些佣人中，以丹姐的资历最深，地位最高，权力最大。她主要负责对佣人的管理，因为有一手好厨艺，也包揽了厨房里煎炒烹炸、煮熬炖溜等一切跟做饭有关的工作。
认真算起来，丹姐还是唐正中的远房表姐，真正的远房，一表三千里的那种远房！
那年，唐正中回乡，说想找个信得过的人来家里当保姆，就有人给唐正中介绍了丹姐。那人坐在大树下给唐正中讲解了半天，才让唐正中知道，往上数六代，他跟丹姐就有三代之内的血缘关系了。
当时的丹姐才40不到，很不幸，她的丈夫和唯一的女儿，在一场大火中丧命，留下她一个妇道人家，无依无靠。唐正中和王艺可怜她，就把她带回京都，让她在家里当保姆。
丹姐这保姆一当，就是20多年了！
丹姐领着唐凌和苏喜乐回房间，唐凌礼貌地跟丹姐打招呼，“丹姨好！这是我的妻子，你可以直接叫她乐乐。乐乐，这是丹姨，说是家里的保姆，但实际是我们家的远方亲戚，看着我从小长大的。”
闻言，苏喜乐对丹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很有礼貌地喊道，“丹姨好！我是乐乐，谢谢丹姨帮我收拾房间。”
丹姐微微弯腰，做足了佣人的姿态，“苏小姐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转头对唐凌解释，微微带着几分为难的表情，“大少爷，对不起，老爷交代过了，不许我们乱喊，都要喊苏小姐。”
唐凌大概也猜到了，他并没有特别在意，“知道了，没事，谢谢丹姨。如果哪天丹姨愿意，就在私下喊一声少夫人吧。”
之所以一开口就让丹姐喊苏喜乐为乐乐，是因为唐凌猜到，唐正中肯定不会允许家里佣人称呼她为“少夫人”。
丹姐应了声是，就转身出去了。
苏喜乐在床沿坐下，开始打量身处的这个房间。
说是客房，但若是放在一般的人家，俨然就是主卧。接近20平方的面积，配套齐全，不仅有大床，衣柜，梳妆台，书桌，电视，还有浴室，还有她最喜欢的飘窗。透过飘窗玻璃，可以看到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以及白茫茫的一片广袤天地。
苏喜乐环顾四周，状似漫不经心地发问：“唐凌，你的房间，是不是比这个更大？”
她想，或许她没有机会去他的房间吧？
唐凌正在帮她把带来的衣服行李放进衣柜里，闻言，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是大一点。不过，我那个房间，跟老爷子的房间靠得近，我们就住在这吧！”
这么说，唐凌是真的要跟她一起住了？
她激动得上前，从背后抱住唐凌，在这个大得不像话的唐家大宅里，只有唐凌才能让她觉得安全。
她安心地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抱怨，“衣服穿得这么厚，真是没劲！”
她感觉像是抱住了一团大棉被，还是硬邦邦、冷飕飕的那种！
唐凌转过身来搂着她，“看来，不用老爷子说，你都不愿意出门了，外面零下十几度，家里24小时开着暖气，十几度，够暖和了！”
苏喜乐还是抱怨，“在南方，不用开空调，一年里最低的气温都比这个高，十几度，对我来说就是寒冬腊月，冷死了！”
“耐心等等，冬天很快就过去了！”唐凌声音低沉，似乎带着磁性，他这样一语双关的话，莫名地让她觉得心安。
苏喜乐闭上眼，缱绻深情，嗯了一声。
****
紧接着就听到“笃笃”两声敲门声，紧接着是王艺的声音传来，“唐凌……乐乐……”
唐凌放开苏喜乐，转身去开门，喊了声妈。
王艺点头，含笑走了进来，看着苏喜乐问：“乐乐，冷吗？还习惯吗？听说南方四季如春，不知道你来到北方适不适应？”
苏喜乐拘谨地面对着王艺，她心里对王艺很有好感，也很愿意亲近王艺，可是，唐正中不承认她，也不许她以儿媳妇的身份自居。
她想了想，回答：“谢谢伯母，我挺好的。”
伯母？
闻言，王艺先是愣了，然后又哈哈大笑，转头对唐凌说：“唐凌，关上门来，你可得好好教教你这不懂事的媳妇儿，对着我，竟然开口叫伯母……”
唐凌轻笑一声，应了声知道了。
苏喜乐一听这话，知道王艺果然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她这边。
她为自己的那声“伯母”感到羞愧，觉得自己很小心眼，竟然计较着唐正中的话，连带把王艺也计较上了。
她更是拘束，颇有些站立不安的感觉。
王艺自然看到了苏喜乐的不安。
实话说，正如唐正中所说，苏喜乐这样，确实算不上大家闺秀，但也如唐凌所说，小家碧玉，也另有一番风情。
大概，这也是婆婆看儿媳妇，越看越钟意的心理，她故意板起脸，声音似乎也带着不悦的情绪，冷冰冰的，“怎么，乐乐还不肯叫我妈？”
“没有，没有……”闻言，苏喜乐立刻改口，她慌得使劲儿摆着自己的双手，“妈！谢谢妈！”
王艺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她重重点头，长长应了声哎，很是满意的模样。
然后她才转头对唐凌说：“唐凌，你爸在书房，让你过去一趟。记住，好好跟你爸说，不要争得面红耳赤的，大过年的，没得让人笑话！我在这，跟乐乐说会儿话。”
唐凌点头，“是，我知道了。”
又交代苏喜乐，“好好陪陪咱妈，我去去就回来，别担心。”
目送唐凌走出房间，王艺拉着苏喜乐在床沿坐下，她慈爱的眼光看着苏喜乐，还抬手扫了扫她的刘海。
苏喜乐原本就拘谨，此刻就更是紧张。王艺对她太好，好得反常，好得她觉得不真实，她低着头，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她就听到王艺带着歉意的声音响起，“唐明把你的事都告诉我了，好孩子，你受苦了！唉，我儿子这个性格，看着挺随和，但实际强势得很，虽说你们二人感情是真的，但他毕竟是骗着你去结了婚，害得你受这么多苦……”
换做任何人，只要知情，知道对方跟别的女人还有婚约，都不可能会不管不顾地跟对方去结婚，自家儿子这样骗了她，王艺觉得是大大的不该。
再换做自己！王艺处身设地地想，若是在婚后，终于知道对方竟然骗了自己那么多，肯定是立刻、马上要离婚的！
而苏喜乐却没有那样做，她像鸵鸟一样地逃避，贪恋夫妻温情，想来她内心也经历过一段很痛苦的拉锯战。
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苏喜乐有多在意自家儿子，多在意和自家儿子之间的这段婚姻。
王艺看得比其他人更透彻。
她知道，甜蜜的情爱或许可以让人头脑昏沉，无视道德伦理，一头扎进去，情愿乱下去。
但在一次又一次危及生命的伤害之前，苏喜乐还选择不离不弃，可见她用情之深，用心之重。
王艺的话里，满满的都是对苏喜乐的愧疚，这让苏喜乐更加地不安，她抢着回答：“没事，妈，唐凌对我很好，我一点都不苦！”
王艺怜惜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她套着高领毛衣的脖子，试探着问：“乐乐，你的脖子，介不介意让妈看一下？放心，妈绝对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妈就是心疼你……”
苏喜乐一直很在意自己脖子上的这道伤疤。
她有些犹豫，本来想顺从王艺，扯下领子给王艺看一看的，但双手刚搭上领子，她就改变主意了，包含歉意的声音响起，是她低声而坚决的拒绝。
“对不起，妈，这道疤很丑很长，我不想让人看到。每一次让人看到，就算知道对方并没有嫌弃我，我也会觉得心里很难受。我知道，您没有嫌弃我的意思，其实对我最好的心疼，就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一边的王艺眼里闪过错愕，很快又被一抹激赏代替，“好，是妈唐突了！乐乐，你这样就对了，如果遇到你不喜欢的事，你就要像这次一样，勇敢地说出来，勇敢地拒绝，知道吗？”
女人的柔情似水，应该倾洒在深爱自己的男人身上，对于外人，若是逆来顺受，未免显得太过软弱。
苏喜乐正为自己拒绝了王艺而不安，看到王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肯定了她的做法，她惊喜，也有些感动，喃喃地喊了一声妈。
王艺点头应下，又关心她，“乐乐，脾脏切除一年多了，身体都调养好了吗？还贫血吗？经常生病吗？还有，小产三个月了，恢复得怎么样？”
苏喜乐更是讶异，又惊又喜看着王艺，王艺对她这样好，她真的在王艺身上看到了母亲的模样。
她手术、小产，都不敢让家里人知道，她的母亲胡娟莉自然就从没有这样问过她。
但实际上，她在身体痛的时候，心里痛的时候，好多次，她都强烈地渴望着母亲的温暖。
而现在，唐凌的母亲，她的婆婆，给了她这样的温暖！
她的一颗心满满的都是震撼，眼眶渐渐湿润，她说不出话来。
苏喜乐是被王艺感动了，王艺却以为苏喜乐是想起了伤心事。
她伸手搂过苏喜乐的肩膀，像母亲一样把她拥在怀里，“好孩子，别哭，妈妈知道，你受苦了！都过去了，不哭！我一会儿就打电话，让郝医生过来一趟，给你好好检查一下身体。”
“孩子，把身体养好，妈可是等着抱孙子呢！唐凌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他只让你给他生儿育女，他把你放在心尖尖上，你要好起来，赶紧地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苏喜乐头靠在王艺肩上，王艺的手从她背后穿过，一下接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这个姿势，这番话，已经算是在哄她了！
这样想着，王艺失笑，她颇有感触地说：“唐凌以前的事，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知道……我前几年，可是一直担心他，他可能是因为心里太压抑，只知道放纵不羁，和唐明两个人，生生活成了两个情场浪子……我走出去，人家都说我两个儿子有魅力，有女人缘，我都不知道多烦心……”
“遇到你，他收敛了这么多，一心一意的，妈实在是谢谢你！他认识的女人，不是名媛就是小姐，要不就是职场精英，像你这样的，他应该还是第一次遇到……原来，我儿子喜欢的，是这样的女人啊……”
苏喜乐靠在王艺肩膀上，王艺那一下接一下地轻拍她的肩膀，让她觉得舒服极了。
她耳边听着王艺的话，不知不觉就出了神，就算王艺说的是谢谢她，但毕竟提到了唐凌从前的放荡，作为她来说，不应该这么平静才是。
但此刻她的心里，就是觉得非常地宁和充实，矫情的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她闭着眼，靠在王艺身上，微微有些眷恋，失神呢喃，“妈妈……”
闻言，王艺再次失笑，“真是个小女孩！”
王艺满腔无处发泄的母爱，此刻似乎都倾洒在了苏喜乐身上。
她向来认为她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没有生一个女儿，怀着唐明的时候，她几乎天天向上天祈祷，祈求上天能赐给她一个女儿，让她得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
可惜，天不遂人愿！
她也曾把小儿子当作女儿那般来疼爱，可哪里知道，她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糙，唐凌还知道顺着她一些，唐明直接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土匪！
而苏喜乐的乖巧柔顺，刚好就和她期盼中的娇俏可爱的小女儿形象完全符合，王艺真是甜到心里去了！
这对婆媳，互相弥补了对方的情感缺憾，她们注定是和谐的。
此刻，王艺心里虽同样是感觉到平和，但该说的，即使很煞风景，她还是得说。
“乐乐，你爸逼着你们离婚，这是他的不对，但你也要理解他，这次对上的人，是林家，确实不好办。唉，这都怪你爸，当年非要唐凌和林璐订婚，唐凌也真是的，当年就那么无所谓，说订婚就订婚……”
“现在你爸不承认你，要你们离婚，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你要多站在你爸的角度想一想，不要怪他。”
唐正中毕竟是一家之主，是她的丈夫，她也不愿意儿媳妇记恨唐正中。
“现在，就林璐知道你们结了婚的事，林家其他人还不知道，你爸怕走漏了风声，被林家知道，招来祸端，因此你爸才不肯承认你，他也是有苦衷的。”
“所以，乐乐，还得委屈你，这婚，你们得继续瞒着，私底下，你叫我妈，但如果有外人，你还是叫我伯母，知道吗？”
“家里的佣人都放假了，就丹姐，每年都跟在家里过年的，丹姐不是外人，让她知道也没什么，等年后其他佣人回来，你就要注意了……”
“还有，年初几天，家里肯定会来很多人，想必你不喜欢应酬，你就呆在房间里，妈有时间就来看你，陪你说话……”
王艺这长长的一番话，让苏喜乐好不容易暖和起来的一颗心，一瞬间又涌起了凉丝丝的感觉。
王艺说的，她都懂了，但是，她心里真的有些难受。
她在唐家的身份、地位，竟这样地微妙，这样地危险！
王艺说这话，分明就是要她深居简出，分明就是要藏她，不让人知道她的存在。
她就这样地见不得光吗？
她心里苦涩，但也知道，王艺说得有道理，对上林家，确实需要谨慎小心，步步为营。
于是，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面对苏喜乐的乖巧柔顺，王艺更加地觉得愧疚，“孩子，放心！唐凌非你不可，他肯定会把这事处理好的。他从小就聪明，没什么事做不好的，所以，你要相信他，他一定可以让林璐同意解除婚约的。”
“至于你爸，你直接不要管他就好了，就叫他伯父，反正叫他什么，他都是不乐意的！他要是对你冷言冷语，你也不要放在心上，知道吗？”
除了相信唐凌，除了等唐凌，她已别无选择，她又低低嗯了一声。
****
这时，唐凌回来了。
礼貌的“笃笃”两声敲门声响过之后，他推门走了进来，看到王艺和苏喜乐亲密地坐在床沿上，他露出一个笑，随意地发问：“聊什么呢？”
王艺站了一起，一点也不似唐凌的散漫随意，她有几分紧张，“你爸跟你说了什么？没吵起来吧？”
会不会像刚才在餐厅的那样，你一言、我一语，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唐凌转身，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面对二人，“没说什么，就说一些工作的事。妈，别担心，我不和爸吵，吵架解决不了问题，这个道理我知道。”
苏喜乐雾蒙蒙的眸子看着唐凌，一半担心，一半安心。
他是什么道理都懂，可是他要怎么做，他会怎么做，他却不肯让她知道。
从前，苏喜乐就觉得唐凌深不可测，他身上总是有许多的秘密，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能感觉到他强大的自信和从容，他的这种带着神秘感的成熟，在从前，对她是一种致命的吸引。
如今，回到京都来，唐凌身上的神秘感就更加强烈了！
但陌生的环境，严峻的形势，令苏喜乐惶恐不安，再面对他这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他谜一样的从容淡定，苏喜乐在感觉到安心的同时，也感觉到折磨。
同理，唐凌此刻表现出来的漫不经心，也折磨着王艺。
王艺追问：“唐凌！你打算怎么做？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林璐摆明了就是不肯解除婚约，你爸又是这个态度，你打算怎么做？”
唐凌一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另找话题，“妈，我在南方的时候，你不是总抱怨看不到我？好了，这次回来，我就在家多住些时候，好好陪陪你，好不好？”
“你……唉，算了！”不问了！
王艺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摆明了不想说，那自己就是再怎么追问，他也不会说的了！
她转身，撩起左手袖子，露出手腕间一个翡翠镯子，褪了下来，对站了起来的苏喜乐说：“这么好一个姑娘家，就被我儿子骗过来了，你叫我一声妈，妈总得有点表示。”
“妈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这翡翠手镯，还是我结婚时，我的妈妈给我的，有一模一样的两只。我也不是喜欢戴首饰的人，这些年一直收着没戴，就想着，等唐凌、唐明娶了媳妇儿，就一人一个传下去……”
说着，她抓起苏喜乐的左手，很容易地就把镯子戴在了苏喜乐手腕上。
她轻笑，“镯子大，我戴着就是松松垮垮，给乐乐戴，简直就是项圈了……”
苏喜乐受宠若惊！
她知道，这翡翠镯子代表的，就是王艺对她这个儿媳妇的承认。
她对着王艺道谢，“谢谢妈，这个镯子，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谢谢妈！”
唐凌也说：“谢谢妈！这个镯子，我一定让它一代一代传下去，如果生儿子，就把镯子传给儿媳妇，如果生女儿，就当作嫁妆传给女儿。”
王艺含笑呸了一声，“你这小子，你的意思是，你只生一个？你这是嫌弃我只给一个镯子，是吧？哼，你妈我还有一些首饰，要不我多给你几件首饰，你俩多生几个？”
唐凌爽快地应，“好，那我们努力努力，争取把妈的首饰盒都搬空！”
苏喜乐低着头，不说话，估计又是害羞了。
见状，王艺开口，“好了，你们休息吧！一会儿吃中饭，再叫你们下来。”说完，王艺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