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云裳羽衣游戏之后》懒鱼儿

27、归墟

　　萧宛不由低下头，双拳紧握，说道:“我……我想成为母亲那样强大的女帝，保护自己的子民……但我却带领他们走向了这样的结局……”

　　萧韶弯下腰，轻抚孩子柔软的发，柔声道:“阿宛，也许我过去保护你方式不对，没有考虑到你的意愿，现在我郑重问你，如果继承生之灵玥会带来危险和痛苦，你还会接受它吗？”

　　生之灵玥在他的手中发出璀璨的光芒。

　　“阿宛，上次传承仪式失败，是因为你接受不了灵玥的力量。”

　　萧宛黯然道:“我也知道要获得灵玥的认可，必须有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害怕……毫无原由的，什么是爱，我好怕……”

　　她说着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英莲心疼的安慰道:“宛儿，你别怕，我们都会陪着你。”

　　萧宛哭道:“我还是好怕……想起来就害怕……”

　　萧韶皱眉道:“这恐怕就是当年传承失败的原因，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事情的真相，也多次与阿宛交谈，却毫无头绪。”

　　舒灵儿闻言灵光一闪，说道:“先生，还记得曼殊曾经对你施展渡魂之术吗？我查了一下，这种法术是能唤醒中术者深层记忆的法术，我可以施术让宛儿陛下进入过去的记忆中，寻找真相。”

　　萧韶展颜道:“如此甚好。”

　　一切准备就绪，萧宛躺在英莲的怀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舅舅，她还在害怕。

　　萧韶柔声道:“阿宛，别怕，我们都在陪着你。”

　　英莲道:“宛儿，一定可以的。”

　　萧宛终于闭上了眼睛。

　　舒灵儿抬手以灵力轻抚她的全身，过了片刻，说道:“可以了，我和先生现在就进入她的梦中吧。”

　　英莲紧紧的搂着女孩，说道:“你们安心的去，我替你们护法。”

　　舒灵儿和萧韶相对闭目而坐，不知何时，恍恍惚惚间，两人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了扶桑花境。

　　“你看，宛儿陛下就在那里。”舒灵儿见萧宛也在扶桑树前，脸上带着童稚之气，完全没有醒着时的剑拔弩张，怨气冲天，“她好像看不见我们，先生，我们似乎就在她的梦境中。”

　　萧韶点头道:“是的，姑娘待在我身边，别走散了。”

　　前方的萧宛脚步轻快，脸上带着笑容，显然是自己一个人偷跑出来玩，十分开心，她只见一个人站在扶桑树前，和蓬莱花境的衣着完全不一样，一看就是异界之人，不由咦了一声，有些吃惊，走上前去，说道:“小姐姐，你就是舅舅常说的前来求助扶桑的异界之人吗？”

　　少女背对而立，让人看不清样子，舒灵儿却认出来了，大吃了一惊。

　　竟然是木月！她怎么在这里？糟糕了！

　　木月没有说话，像是没有听见萧宛的话，只是看着扶桑树前她种下的一粒种子。

　　萧宛自然也看见了发着黑色光团的种子，不知危险将至，好奇的问道:“你也是来借我们扶桑树种花的吗？你种的是什么花？我能看看吗？”

　　木月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她手腕上的铃铛忽然响起，只见她手一扬，黑色的种子从地上飞起，飞进了萧宛的胸口。

　　女孩“啊”的叫了一声，昏倒在地。

　　木月无动于衷，自语道“我只管种下种子，发不发芽却不是我说了算的。”

　　她说完，倏地不见了。

　　“阿宛！”萧韶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只气得全身发抖，咬牙道:“我记得这一天，阿宛无缘无故晕倒在扶桑树前，昏迷一月有余，却查不出是何缘故，这女人对阿宛做了什么？！”

　　舒灵儿道:“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梦魇之种，如果身中此种会让人不断做噩梦，痛失所爱。”

　　两人说话间，只见当日的萧宛进入了梦中，她来到了一片荒芜之地，地上赫然躺着萧韶和姐姐蓬莱女王萧柔。

　　“不不！母亲！舅舅！”萧宛惊逢大变，不敢置信，狂奔上前，拼命的摇晃着地上的母亲和舅舅，“呜呜呜……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莲姐姐！为什么会这样！”

　　女孩一个人守着至亲的尸首，哀哀痛哭，转眼间又见到了自己亲如姐姐的英莲也死了，她整个人立刻崩溃了，哭得几乎晕了过去。

　　“知道你为什么会痛吗？”木月冷森森的说话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因为你爱他们。什么是爱？爱别离，你就会痛不欲生，你逃不开的……”

　　“呜呜呜……你不要再说了……我好痛……我的心好痛，母亲！舅舅！莲姐姐！救救阿宛……救救阿宛……阿宛好害怕呀……”

　　萧韶听着萧宛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似乎永远不会停止，本来总是挺拔如松的身子似乎再也站立不稳，颤声道:“阿宛经历了如此残忍的事情，我竟毫无所觉……我……”

　　声音嘶哑，已是说不下去。

　　舒灵儿道:“先生不必自责，中术者醒来后什么也不会记得，更何况是你……也许正是这样的梦魇，让她对爱深藏恐惧，导致了仪式的失败。”

　　她正说着，忽见一阵迷雾涌来，萧宛梦里的情景又变了，讶然道:“她似乎又激发了另外一段记忆，这是……难道……先生，这就是传承那天？”

　　萧韶微微点头，神色莫辨，似悲似忧。

　　只见扶桑树前，少年萧韶，萧宛，蓬莱女王萧柔三人正在举行传承仪式。

　　萧宛飘浮在扶桑树前，而萧韶姐弟二人神色紧张，百思不解。

　　少年萧韶眉目如画，还带着青涩之气，这时，一脸焦急之色，说道:“阿姐，为何阿宛会排斥生之灵玥的力量，这样下去会被灵玥反噬的，阿宛会有性命危险！”

　　萧柔一身银色的女帝服，银色面纱，雍容华贵，秀眉紧皱，她是一代的蓬莱女王，励精图治，让花境百年无忧，如今遇到唯一的亲生女儿无法传承生之灵玥，成为下一代女王，忧心如焚，竟是束手无策。

　　“阿姐，传承仪式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

　　少年萧韶看着痛苦的姐姐，忽然下了一个决心，说道:“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过，有一种禁术可以强行掠夺灵玥的力量。为今之计，让我来终结仪式吧。”

　　萧柔娇颜变色，说道:“不行！灵玥除非是持有者主动让出，否则就算夺走也会侵蚀本源，伤到自身，我不能让你这么做，会害了你！”

　　“如果不这样，阿宛就会死了，阿姐，情况紧急顾不了许多了，日后阿宛能接受灵玥了，我一定还给她。”

　　少年萧韶不待姐姐反应过来，已启动禁术，生之灵玥进入他的体内，他喜道:“成功了！唔……”

　　忽然心口一阵剧痛，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韶弟！”萧柔扶住他，心疼道:“是姐姐没用，让你受苦了。”

　　少年萧韶脸色惨白，却是微露笑意，说道:“阿姐别这么说，你看……阿宛已经平静下来了。”

　　半空中的萧宛光环消失了，果然已经平静下来了。

　　姐弟俩刚想松口气，只听轰隆隆一阵山崩地裂的巨响，皆是脸色大变。

　　“不好，归墟死气解开了，想必灵玥受禁术影响，无法产生生气，死气冲破了封印！”萧柔神色忽然坚定起来，转头温柔的凝视着自己的弟弟，说道:“韶弟，接下来就交给姐姐，请你看顾好宛儿，更要照顾好自己……”

　　“不行！姐姐！”少年萧韶强行接受灵玥的力量，全身无法动弹，焦急道:“你失去了灵玥，又灵气耗损甚重，强行封印归墟，恐怕……”

　　“韶弟……”萧柔在弟弟身前结了一个结界，不舍道:“这个结界可以让你不受外界打扰，你必须尽快掌握生之灵玥，其中的艰苦只有靠你自己克服了……以后你会受到很多质疑和非议，承受很多痛苦，委屈你了。”

　　“姐姐！”少年萧韶早已泪流满脸，面对姐姐的生离死别，心痛的无法自抑。

　　“爱别离苦，果然是人间至痛，韶弟，记得，姐姐现在有多痛苦，就有多爱你们……”

　　萧柔毅然决然的向归墟而去，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看着这一切的萧韶缓缓的跪了下来，他没有流泪，他的眼泪早在当年就流干了，现在重温这一切，他的痛苦丝毫不比当年少。

　　姐姐为了蓬莱的安危，失去了生命，他绝对不能软弱，必须面对这一切苦痛。

　　姐姐，弟弟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在天有灵，请保佑阿宛幡然醒悟，继承你的意志，保蓬莱万年安宁。

　　渡魂术结束后，萧宛知道了一切真相，痛哭道:“舅舅，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死了母亲，呜呜呜呜……”

　　萧韶心疼道:“阿宛，不是你的错……”

　　萧宛道:“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勇敢，呜……我再也不怕了，我要和母亲一样接受痛苦，阿宛爱你和母亲！我一定要坚强起来！”

　　她话音刚落，萧韶只见自己手中的生之灵玥发出了璀璨夺目的光芒，喜道:“阿宛，灵玥有感应了！”

　　“阿宛……”萧韶蹲下身，郑重的看着女孩，说道:“你听我说，我当年与禁术夺取灵玥，虽能使用，但也不能发挥它全部的力量，我现在必须立刻把灵玥传给你，才能放心去压制死气的暴动，寻机封印死之钥匙，你再试一次继承灵玥好吗？”

　　“不要啊……舅舅！”萧宛哭着摇头，“那样你会和母亲一样离开我的！”

　　萧韶道:“阿宛，我一直以为还有时间等你长大，但如今不立刻封印死之钥匙，蓬莱将不复存在了。听话，好吗？”

　　“舅舅，我听你的。”萧宛似乎在片刻间就长大了，心中一片清明，舅舅不一定会死，只要她继承了生之灵玥，一定会把舅舅从归墟中救出来。

　　“仪式一旦开始，再无法中止，阿宛，你准备好了吗？”

　　萧韶手一扬，生之灵玥飞到了半空中，光芒万丈。

　　萧宛抬头看着，神色坚定，说道:“舅舅，阿宛再也不害怕了，这次一定可以的。”

　　生之灵玥的光芒越发明亮，照彻了天空，萧宛置身于光芒，几乎看不见身影。

　　舒灵儿和英莲在一旁看着这震撼的一幕，几乎无法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韶强忍心口剥离的刺痛，欣慰的笑了，“阿宛，你是真正的蓬莱女王了。”

　　萧宛从光芒中走出来，神色间殊无喜色，反而充满了悲伤，“舅舅，可是你……”

　　“阿宛，你回去务必要与花首彻查侍女小梅反叛之事，之后的路舅舅再也不能陪着你，要靠你自己了。”

　　萧韶站立在光幕中，若隐若现，脸上带着释怀的笑容，“你带舒姑娘和花首回去吧，再也不要来了。”

　　“可是，先生，也许还有别的办法的……”这时，舒灵儿才发觉原来萧韶抱着必死的决心，打算独自一人对抗归墟的死气。

　　“姑娘，这次死气的暴发更甚从前，韶必须前往压制，也许……以后会找到彻底封印的办法……”萧韶平静的说着，微微弯腰，向舒灵儿行了一个极是尔雅的礼，一如二人在扶桑树前初见时，“姑娘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韶也有必须要去做的事，在此与姑娘别过了。”

　　“先生……”

　　舒灵儿强忍着眼泪，作为命运之女，不知见了多少生离死别，每到这时，她只能强迫自己接受无法改变的命运。

　　对萧韶来说，为了蓬莱可以牺牲一切，舒灵儿自己呢？是否总有这么一天，也为了至亲至爱之人义无反顾？

　　“舅舅……”萧宛眼泪流个不停。

　　“摄政王……”

　　到了这时，英莲才彻底消除了对萧韶的误会，她静静地行了一个礼。

　　“你们去吧。”

　　萧韶一扬手，萧宛和英莲冉冉升起，片刻间就走了。

　　“姑娘，你帮了我许多，还未谢谢你。”萧韶凝视着站在他面前的少女，淡淡的笑着。

　　“先生……”舒灵儿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

　　“别哭，你看蓬莱的花开了。”萧韶神色极是温柔。

　　舒灵儿脚下一轻，冉冉升起，萧韶青色挺拔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

　　扶桑树前，天渊已经醒来了，他和半半终于等回了舒灵儿。

　　“喂，你总算回来了，没事吧。”
　　天渊明明很着急，看见了舒灵儿却装作毫不在意的打招呼。

　　舒灵儿脸上泪痕未干，只是摇了摇头。

　　“大人！大人！”月半半忽然大声道:“神谕忽然响起了警报，是很紧急的新指示。”

　　“什么呀……九幽冥府，这是什么奇怪的新指示，还要尽快的赶回去，半半，我们快走吧。”

　　“大人，那天渊大人怎么办？”

　　“把他送回九重星天，岁星星会看着他的。”

　　“好的，大人。”

　　“本君不同意，为什么要把我丢给岁星星君那个老顽固？！我不要！我不要！”

　　“闭嘴！天渊！抗议无效！”

　　就这样，舒灵儿带着书灵又踏上了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