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繁花，半生晓梦》艾草沫

26、第二十五章

　　“这世间的大妖怪要数妖猫幽夜最为厉害，最为凶狠。”
　　“妖猫幽夜作恶多端，不除不行。”
　　“可这些年他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吧！”
　　“要是做了就完了。”
　　“此次咱们众妖联盟，一定要把他拿下。”
　　凌柒在小屋里躺了一天又一天，他身处黑暗之中，脸上再没了这些年的笑容，神情中还透露着一股杀气，仿佛要杀尽所有靠近他的人，蛇王带着一帮子害怕他重振江山的妖王包围了屋子，可是那些前去探路的小妖一靠近屋子便被那强烈的妖气给弹开了。
　　“这幽夜，瞎了眼睛还是这么不安分。”其中挑起事端的妖王之一“花妖”不屑地盯着那间屋子。
　　“这妖猫幽夜，就算瞎了一双眼睛，也打不死，杀不掉，已经算是个魔鬼了。”蛇王鼓着眼睛，烦恼的吐着芯子，这幽夜一天不除掉，鬼符就拿不到手，他也离万妖之王更远了一步。
　　在众人的叫嚣中，凌柒手持玉骨扇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凌柒瞳孔灰暗，冰冷的脸上杀气又重了几分，声音也令人感到一股恶寒，低吼道：“你们都是他派来的对吧！”
　　众人面面相觑，全然不懂眼前这个怪物话中的意思：“按原计划进行。”蛇王悄悄传话，暗中对手下的侍卫们使了个眼神。
　　只听见“唰唰”几声，无数的利箭射穿了凌柒的身体，可凌柒就跟个没事人似的，依旧屹立不倒，手中的玉骨扇却舞得哗哗作响，他凶狠至极，虽然看不见，但靠着敏锐的听力，每一下都正中对方的要害，这可真要感谢墨赫在离开的时候还记得把这扇子留下来。
　　“他就是个怪物，快逃！”在这些人的记忆中幽夜三百年前那股凶残劲儿，和此时怪物一般的凌柒重合在了一起，这一日仿佛重现了那场嗜血的噩梦，半云巅血流成河的场景又浮现在了众人眼前。
　　怪物？凌柒冷笑一声，他不再是幽夜，幽夜多少还有些理智，此时的凌柒简直就是个失了控的疯子，鲜血顺着身上的伤口流了下来，细细密密的疼痛刺激着凌柒脆弱的神经，他的神智稍稍回来了一些，原来自己还会感觉到疼痛啊，凌柒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支撑到了现在。
　　凌柒追着几人来到了一处山崖间，忽然对方停止了攻击，凌柒能够感觉到对面来了一个人，并且还是位挺有身份的人物，那个人跟凌柒一样也穿了身黑衣，那是凌柒亲手为他缝制的，那头银色的长发在风中微微摆动着，美的好似一幅画，显得格外耀眼。
　　“是墨长老来了！”说这话的人是蛇王，他语气中满是惊喜，想必他的表情也是如此，“墨长老，快杀了那个怪物！”
　　凌柒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一直冷着的脸上有了些嘲讽的意味：“墨白长，你又骗了我。”
　　墨赫的眼底一片黯然，却不敢去触碰凌柒，所有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再次激怒了眼前的人，只是轻唤了一声：“小七。”
　　刚想解释，却被凌柒打断了：“之前追杀我们的人真的是蛇王吗？”想必是先前蛇王的反应引起了凌柒的怀疑，墨赫一句话也答不上来了，他不能把狐王给供出来，这样只会让凌柒更加讨厌他。
　　幽夜仰起头狂笑不止，玉骨扇舞得更响了，却仿佛失去了控制，每一下都只是与墨赫擦边而过，不曾伤他分毫。
　　“墨白长，你终究还是来了，这一次你是来杀我的吗？”凌柒的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与先前快乐的样子大不相同，也与当年的幽夜有所不同，墨赫忽然间觉得眼前的凌柒有些陌生。
　　“小七，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墨赫的眼中也带着些苦涩，凌柒如果能看见他一定会原谅墨赫吧，可是墨赫选择了隐瞒，凌柒也越发的伤心欲绝，这大概也是墨赫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了。
　　“墨白长，你还是一点都不懂我！”说完，凌柒直直地从山巅坠落下去。
　　在众人的惊呼中墨赫腾空跃起，飞下山崖接住了凌柒，脸上尽是惊恐，紧张地抱紧了怀中的凌柒：“小七，你这个傻瓜，为什不等我回来？”看着依旧一脸愤恨的凌柒，墨赫的眼中闪烁着泪花，“明明你不需要面对这一切的，小七，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你还想骗我吗？”凌柒推开了墨赫，任凭自己重重的落了下去，凌柒只觉得心好痛好痛，为了缓解这种疼痛，凌柒舍弃了自己的心，可是身体也好疼，接着凌柒舍弃了自己的灵魂，最后化作一只黑猫掉落在了谷底。
　　凌柒抬起头，努力地使自己的泪水不要流出来，千月冥终于看不下去了，抱住了凌柒，那段记忆果真是如此的痛心：“阿夜哥，你还好吧？”
　　一直故作坚强的凌柒再也忍不住了，哭得跟个孩子似的，他大叫着，胸口一阵阵的发疼：“我该怎么办？我还能不能再相信他？”
　　千月冥吓坏了，心疼的拍着凌柒的后背：“阿夜哥，这几日你就先待在我这儿吧。”
　　凌柒哽咽着，点点头缩进了千月冥的怀里。
　　墨赫原本是来接凌柒的，可是一推开门便看见了这副场景，心头的怒火一下子涌了上来，冲过去强行将两人分开，拉着凌柒狠狠说道：“小七，跟我回去！”
　　凌柒有些迷茫，条件反射地甩开了墨赫的手，也许是受了刺激，到现在还没有从刚才的回忆中缓过来，他茫然地抬起头，语气异常冰冷，那呆滞的模样仿佛没有灵魂的傀儡娃娃：“墨白长，你是不是把幽夜的真身藏起来了。”
　　墨赫一愣，浑身僵硬了起来，惊慌的看着凌柒，再没了先前的愤怒：“小七，你都知道了。”
　　“墨白长，你又骗了我，我不想再见到你了。”凌柒不是幽夜，他也没有幽夜的坚强，他不过只是一个傀儡，用幽夜丢弃的那丝灵魂所制成的傀儡罢了。
　　他所拥有的都是关于和墨赫在一起美好回忆，丢弃了这些的幽夜只能生活在无限的哀痛之中，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找到幽夜，并将这些记忆还给他，可是现在能帮他的也就只有千月冥了。
　　没错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是在幽夜甩开墨赫的手掉下悬崖的那一刻，他将自己的灵魂分成了两半，一半带着最美好的回忆，就是这个对墨赫无比依恋的凌柒，他爱得卑微又痛苦，另一半则是带着对墨赫的愤怒，也是潜藏在凌柒体内那个灵魂，而真正的幽夜将永远的沉睡。
　　原本这两个灵魂应该分离，带着那些回忆渐渐的消散，可是墨赫找到了他们，将这两个即将消失的灵魂封印在了傀儡里，并且封印了他们的记忆，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凌柒。
　　墨赫也想过总有一天封印会解除，凌柒会想起一切，也会继续恨着自己，可是他做不到，看着小七就这样消散，就这样从自己的生命中摸消掉，如果真是这样，他宁愿小七恨他一辈子，只要他还在，就不能让小七死去。
　　墨赫就是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人，他疯狂的爱着幽夜的一切，为了幽夜他也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是让幽夜痛恨自己，只是他没想到幽夜会如此伤心，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的，但是幽夜是一个固执的人，一旦他这样认为了，就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再不愿相信别人了。
　　墨赫看着眼前如此痛苦的凌柒，也有些难受，没错他不愿看到凌柒因为自己伤心，于是他后退了一步，尽量跟凌柒保持距离：“小七，你再想想吧，我会永远在你身后等着你的。”
　　接着凌柒听见了稀碎的脚步声，他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墨白长。”
　　“他已经走了。”回答他的是千月冥，凌柒的心情有些失落，墨赫到底还是走了，为了迁就这个无比任性的自己，可他却再也变不回那个墨赫所深爱的夜王了，这样对墨赫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千月冥。”
　　“我在。”
　　“我有些累了。”
　　“我知道，所以你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