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锦屏空

1、风波乍起

　　建安二十一年。
　　危楼之上，素衣女子凭栏远眺，青色纸伞下露出一双满是忧虑的眸子。高楼之下，春雨淅淅，如画江山笼罩在烟雨迷离之中。
　　三月，官道上一匹快马绝尘而去，马蹄后尘土飞扬。
　　襄阳苏府内。
　　苏循捧着从洛阳快马加鞭送来的文书，怒火攻心，直直倒了下去。苏府瞬间乱作一团。苏家小姐苏阑一向处变不惊，很快便稳住了局面。不到一刻钟时间，苏循便转醒了。
　　送走医者后，苏阑遣退了下人，只与母亲服侍床前。
　　苏循满面悲戚道：“你等可知，曹操几日前已被册封为魏王！此等狼子野心，天地可昭，汉室危矣！汉室危矣！”
　　苏阑捧了杯茶，递到父亲面前，见他依旧一副失神模样，便将茶杯放下，问道：
　　“父亲意欲何为？”
　　苏循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愤然道：
　　“领兵直入洛阳，清——君——侧！”
　　房间中刹那的寂静，苏夫人闻言一惊，泪都淌在了脸上。苏阑轻拂去母亲面上的水泽，开口道：
　　“父亲所辖襄阳，南邻刘备所辖蜀地，孙权所在吴地。若举全城之兵北上，先不说胜算几何，若是二人趁虚而入，兵临城下，取我襄阳。让满城百姓重新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可是父亲的大义？”
　　苏循神色愈加肃然，几近悲凉。俄而，缓缓道：
　　“阑儿，如你所言，是为父莽撞。可，为父身为汉臣，如今汉室有难，为父若坐视不管，又岂是为人臣子的纲常？”
　　苏阑心知适才的话说的重了，便和缓了语气，道：
　　“父亲所言不虚。然如今之计，明哲保身为上，否则，必是羊入虎口，自身难保不说，兴复汉室更是痴心妄想。”
　　苏循面上更是凝重，苏阑轻轻握住父亲的手，那双曾经宽厚有力的手也在岁月侵蚀下变得干枯瘦弱。可这双手，还是想用他的力量，去守护他爱的子民、敬仰的君王。
　　“父亲，为君者，何为江山社稷？救百姓于水火，免干戈之战乱，子民温饱，政治清明。此可谓至伟之功！如今陛下得曹操辅佐，此人虽嚣张跋扈，可却能逐鹿群雄，平定四海。又何尝不是君主之幸、万民之幸？”
　　见父亲不语，苏阑便小心退下，留母亲在房内照拂。自己则站在回廊下看被微风吹皱的一池春水。树欲静而风不止，既不能止，便借风之力直上青云！

　　洛阳魏王府内，一玄衣少年躬身行礼。书房内端坐之人并未抬眼，依旧仔细翻看着手中的公文。半柱香的功夫，少年依旧保持着行礼姿势，面上没有一丝倦意。上首之人终于合上公文，悠然开口道：
　　“起来吧。”
　　谢礼之后，少年说明来意：
　　“儿子前几日得到线索，去岁八月汝南长使李松遇刺一事已有眉目。儿子派去追凶的人称那一行人逃亡襄阳地界后神秘消失，毫无踪迹。儿子听闻襄阳太守苏循此人刚直果断，勤政爱民，深得襄阳之民爱戴。然，对父王颇有微词，儿子担心此事与他有些关联。故而，欲亲往襄阳查探。”
　　座上之人用手撑着脸，眯着狭长的眸子，眼中露出些许凉意，道：
　　“汝南长使官职不低，与孤颇有私交天下皆知。于市集之中惨遭刺杀便是公然挑衅孤！”正了正身子，魏王攥紧了拳：“若是果与苏循有关，——杀之！”
　　少年闻言，面上依旧没有丝毫多余的神情。等着魏王继续道：
　　“子桓，此事交与你，孤着实放心。”
　　少年领命而退。魏王望着儿子的背影，缓缓靠上椅背，狐疑地眯起眼，分辨不出喜怒。
　　玄衣少年才出书房，迎面便遇上另一位白衣少年。白衣少年勾起唇笑道：
　　“兄意欲何往？”
　　“襄阳。”玄衣少年依旧淡然答道。
　　“哈，襄阳可是个好地方。风景如画，美人如云，兄长福气不浅。”白衣少年说罢又靠近些，促狭地眨了眨眼，继续道：
　　“闻襄阳太守之女乃一奇女子也，身在闺阁聪敏之名就广为流传。兄若有机会，定要好好会一会。”
　　玄衣少年淡然一笑，转身离去，留下白衣少年爽朗大笑。

　　夜深，苏阑又一次满头大汗地从塌上倏地坐起，侍女子佩急忙递上茶水。看着大口汲水的苏阑，子佩小心问道：
　　“小姐可是又梦到那些东西了么？”
　　苏阑轻点了点头，依旧嘱咐子佩不要告诉父亲母亲后，便仰卧着假寐。
　　子佩则小心翼翼地退下，轻叹了口气。自从五年前来到府中，便知服侍的小姐有此梦魇，求医多年仍不见好，今岁年初起，发病愈加频繁，但刻意隐瞒，夫人便以为小姐身子转好，放下心来。
　　躺在床上的苏阑辗转难眠，闭上眼，种种画面又在眼前：杂乱的街道、行色匆匆的旅人、黑暗密室里哭泣的少女、对着自己挥拳头的狰狞乞丐……终究是心病难医。
　　既然已经清醒了大半，苏阑便缓缓起身，借着朦胧的月色走到镜台前，从下方抽屉里取出一方有些泛白的帕子，眼中失意难掩。八年了，那个人，在哪里呢？
　　次日初晨，苏阑倚坐在一棵梨树下读书。苏府常有人来探访，苏阑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枯坐在房内，便寻了庭院中一僻处的林子，铺上席子，摆上几案，隔着几颗树木，能将外面来人看的清楚，但客人一般不会发觉。如今正是梨花开的季节，一树胜雪白花于微风下翩然落至书卷之上，落于衣袂之间。此等惬意雅致，若不是子佩苦求，苏阑险些将睡榻也挪来了。故而美其名曰雪园。
　　似有叩门之声，苏阑侧了下头，目光又落回手中书卷之上。片刻后，门童带着一墨衣男子进门，步伐急促，抬眼只见一片漆黑衣角掠过。苏阑黛眉微蹙，旋即又沉溺于书卷。
　　自那日起，父亲常与他彻夜长谈，此人如今也住在苏府。深居简出，一连几日，苏阑并未再见此人，从父亲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了此人身份可能为蜀地使者。
　　如今曹操据守关中陇西一代，刘备占据荆州益州，孙权东辖扬州，三足鼎立之势已成。襄阳，这个中原的方寸之地，如今却夹在三家之间，成了蜀吴北伐的大门。
　　父亲一心忠于汉室，即便如今曹操权倾朝野压制皇帝，仍然恪尽职守，不让蜀吴兵马踏入中原半步。可近日对待蜀使者态度暧昧，竟有几分联盟的意味，令苏阑十分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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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发表文啦，各位小可爱们请多多包含(〃'▽'〃)个人比较喜欢三国演义啦，本文主要沿着历史线加入情节，若有什么不太合理的地方，小可爱们可以评论告诉我，我们再做推敲哦(*?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