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 16 章 ...
-
谢熙究竟和小王爷不同,不然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面对面和他抬杠。
这些日子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从不少人嘴里打听到一些有关谢家的八卦,也算间接弥补了自身情报不足的缺憾。
谢熙他爹是天齐国——也就是本国——的第一代战神,他娘是他爹的二夫人,两人育有一儿一女。
女儿呢,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入君王侧,宠冠后宫,却在诞下昭阳公主时难产而亡。
伤心的皇上把两人爱的结晶——昭阳公主宠得无法无天,别人的爸爸是孩子要星星不敢给月亮,当今圣上宠昭阳是要星星给银河。
也是,昭阳身为女配,要没点相称的资本,哪敢去搅男女主的好事。
儿子谢熙,年方三十,单身未婚,也没从谢家分出来另起炉灶,但据说与家中关系不太融洽。
不融洽到什么程度呢,青月告诉我,在京中谢宅,谢熙住的院子靠近后街,这位爷为避免与家人相见,直接封了原本的院门,转而在与后街相邻的墙上另外开了一道门。
我:……
对了,谢熙曾说他是我叔辈的人,这个也不是谎话。
谢熙和谢煦朗的爹以及庄子上的谢三爷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行二。
严格说,顶着苏云柔身体的我还得尊称他一声二叔。
青月倒说不必,反正我也没真的嫁过去。
这丫头知道我的经历后,不但没嫌弃我厚脸皮地苟活于世,反而安慰我想宽些,什么人生本就苦短,只要活着,其他的都不是事儿。
瞧瞧人家这思想觉悟,要不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人生烦恼识字始……
“小姐,”青月往我肩头挂件薄披风,揽着我往走廊里面站站,“雨越来越大了,您也躲着点呀。”
我歪头顺势靠在她肩上,盯着雨幕叹口气。
“又怎么了?”青月替我绑好披风带子。
我瞪大双眼,望着被风雨打落一地的桃花硬生生憋出一句:“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青月捧过我的脸,对着我翻白眼,“小姐,不会拽文咱就别勉强自己了。”
我在她跟前不摆主人架子,时日一久,她跟我也就很少穷讲究了。
我跳脚大叫:“这可是著名词人皇帝做的词,你敢说不好?”
青月果然被唬住,“哪个皇帝?奴婢怎么没听过?”
我心说你们这鬼地方,没听过的东西海了去了。
清明那天,管家一大早就带人送来很多东西。
供桌,香炉,火盆,纸钱,供果以及各种祭奠必用的东西将堂屋挤得满满当当。
我按着眉头,心火飙升。
外面下雨,纪念活动无法在院中开阔处开展。
设在走廊就更不像话了。
众人思来想去,一致决定还是我那宽敞又洁净的卧室适合怀念先人。
明明家里房间那么多,管家偏偏提都不提。
这一定是谢熙记恨我跟他抬杠,伺机报复。
小气鬼。
我跟着云香参拜完,打开窗通风,看见谢熙穿身白衣撑伞立在院门口。
真个落花人独立,君子世无双。
我们眼神碰在一起,他朝我点点头算是招呼。
我条件反射地露出微笑,结果还没笑完就见他撑伞走了。
寄人篱下的滋味哟,苦似黄连。
早晚有一天,我要赚钱买座自己的房子。
清明一过,谢熙也就走了。
走之前,他看着我的脸说,“很好,六月你就能见到谢煦朗了。”
我:……
谢天谢地他终于走了。
谢熙一走,我和丫鬟们又开始过起其乐融融的滋润日子。
只是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晚上,青月和我会偷偷聚在一起搓麻绳。
经我多日考察,发现谢熙可能觉得自家宅子严如铁桶,我的小胳膊小腿无法飞跃层层院落逃出去,所以对我的看守并不如想象中严密。
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谢熙的软禁名副其实,软得没一点力度。
正儿八经持械的护卫从不来内院转悠,青月说他们多在外院活动,一般有闯宅的飞贼流寇碰上他们就蔫了,根本没机会进内院。
腿脚快的侍卫不进内院,光剩下里面一群婆婆妈妈的大媳妇小丫鬟,这样一来,逃跑就好办得多了。
出了我的院子,再往后走,穿过花园,就能看到一堵街墙。
那堵墙很高,可翻过去就是大街。
还有自由。
我跟青月摸黑轻装上路——青月算是被我策反的跑路伙伴。
我跟她说,谢熙不怀好意,明知我被土匪掳走的事谢家人接受不了,他还要将我送回去。谢煦朗本来就有病,被我回去一刺激,直接气死了怎么办?
青月听完,说没毛病,她家老爷本来就和家里不对付,这种膈应人的事,依她家老爷的别扭脾气,还真干得出来。
我暗想谢熙啊谢熙,你平日到底是怎么做人的,瞅瞅你在自己家里人心中的口碑。
我们熟门熟路摸到街墙下面。
青月将绳子一端在我腰间缠上几圈,另一头缠在自己腰间对我说:“小姐,等我上去再拉你。”
我点头。
青月走远几步,一端小距离助跑过后,蹭蹭两下就攀上了墙头——这是我策反青月的一重大原因,她会点拳脚功夫。
青月坐在墙头,伸手拽着绳子拉我上去。
半刻钟后,我俩在后巷僻静处换上男装,扭头往繁华大街一路狂奔。
客栈自是不必住,目前是出城越早越好,不过夜间出城盘查更严,我们俩瘦弱小子太扎眼了。
在路上徘徊不多时,青月瞅眼与我们擦身而过的夜香车说:“小姐,我知道怎么办了。”
我扯她耳朵,“别叫我小姐。”
夜香车,汇集了城中百姓的排泄物,气味也如桶中所容物一样一言难尽。
青月和推车的妇人好说歹说,她才答应带我们出城。
过城门时,哈欠连天的守城官看着我和青月问妇人:“毛婶,这俩小子是谁?”
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被叫毛婶的妇人笑道:“嗐,南门扫街的那俩小子啊,晚上下工回家,碰上了非说要帮我推一程。”
守城官捂着鼻子盯着我和青月训斥:“我还当谁呢,瘦得跟猴似的。别是要去城外喝酒吧,赚点钱不攒着,尽花女人肚皮上啦!——行啦,您快过去吧。”
毛婶陪笑着抬起车把,我和青月赶紧搭手一块将车往外推。
走出城外,青月掏出一锭银子交给毛婶。
毛婶收了钱,盯着我们絮叨:“两位公子看面相也是好人家出来的,可别学人玩花样找刺激,当心身子。”
我和青月连连苦笑。
沿着官道走出不久,我和青月碰到一群在道旁扎营唱歌喝酒的人。
篝火帐篷边,男人喝酒,女人跳舞。
人群时不时爆发出欢呼声,看起来十分热闹。
青月和我禁不住驻足观看。
我们刚站住,人群里挤出一个小个子迎上来笑道:“两位公子,要不要一起热闹热闹?入场每位五文,酒水另算。”
我暗想这经营模式倒像流动酒吧,便看向青月,钱都在她那里。
青月面皮薄,被人殷切地看着,不得不摸出十文钱递过去。
小个子收了钱,欢天喜地在前方带路。
青月在后面拉着我耳语:“我的月钱有限,经不住乱花的。”
我笑:“这种都是越参与进去花钱越多的,你不想损失太多,现在就该赶紧走。”
青月甩开我的手,“走了我那十文钱不就白花了?”说完她大步去追小个子。
我无奈摇头跟上去,站在青月身边往人群当中看。
人群当中燃着两堆篝火,五个穿薄纱打赤膊的姑娘在热舞,中间围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
我伸长脖子,透过热舞姑娘的曲线间隙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能享此滔天艳福。
就在这时,刚引导我们进场的小个子窜出来,拍手叫道:“今晚的重头戏,消费最高者可与我们店新来的朝阳公子共度良宵!”
小个子喊完,人群呜呜呜地欢笑起来。
我和青月面面相觑,看看周围一水的男人,终于明白毛婶那番警告是什么意思了。
感情这是个变相的流动卖春场所!
青月拽着我的胳膊咬牙切齿,“现在怎么办?走吧?”
我艰难点头,“走走走,赶紧走。”
“哎,两位公子,别急着走嘛。”有人伸手拦住我们。
我和青月回头,看见神出鬼没的小个子站在我们身后,另一只手端着托盘,托盘上面放着几只酒壶和十来个酒杯。
“再玩一会儿嘛,看你们是生面孔,今晚酒水免费,怎么样?”小个子笑容满面,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
我知道这都是幌子,待要不理,却见青月睁了眼叫道:“真的嘛?”
“自然,这壶酒您二位先喝着。”小个子递给青月一只铜壶和俩杯子,笑眯眯走了。
我拍着脑门对青月说:“小便宜占不得……”扭脸看青月已经喝上了。
她以前过得是多压抑。
“小姐,你看,那朝阳公子长得很好看啊!”青月一口酒入喉,登时变得狂野。
我捂住她的嘴,磨着后槽牙说:“别叫我小姐。”说完目光转向舞娘们围着的男人身上,不看还好,一看我眼珠险些掉出来。
那五花大绑的什么朝阳公子,分明是妖男小王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