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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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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谢熙、谢三爷和小王爷曾在一所太学念过书,教他们骑射和功夫的老师也是同一位,彼此招式动作和习惯都相熟。
小影和谢熙交完手,立即赶回去将两人所过的招式耍给小王爷看。
那时小王爷就猜出了谢熙的身份。
小王爷望着水面说:“我们以前常常在一块切磋武艺,阿良成绩最好,谢熙次之,我是垫底的。”
他抱着手臂,远眺望着溪水,语气怅然中又带着点怀念。
我表示理解,谢三爷以前若如他所说,肯定也是个雄姿勃发的少年英豪,如今英豪落魄成睁眼瞎,其中辛酸艰苦惋惜遗憾绝非文字能概括一二的。
我不说话,陪他默默坐着。
兄弟反目,英豪落魄,怎么想都是人生两大愁苦事。
只是想不到看起来跟个大孩子似的狠毒小王爷,也会有如此柔软的时候。
不过,谁还没有个过去呢?
我很识相地没有问他和谢熙怎么闹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也没有问谢三爷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尽管我内心的八卦火苗一直没灭。
“滚去睡觉,别在我跟前杵着。”
小王爷对我的陪伴并不领情,没一会儿便恶声恶气地赶我走。
我瘪嘴,压着外衫下摆一瘸一拐地走回青月身边躺下。
记忆中睡下没多久,我就被小王爷摇醒。
他手里拿着已经烤干的衣服,示意我换上。
等他走远,我麻利换好干衣,将外衫拿去给他。
他正蹲在河边清洗那只不知从哪儿捞回来的酒壶。
我走过去,扬扬手里的衣服:“彦叔,我换好了。”
他头也未回,闷声道:“知道了。”
我说:“彦叔,您快去休息吧,我睡饱了,接下来我守夜。”
他没应声,拎着灌满水的酒壶回到火堆旁。
我跟上去,看见火堆旁用石头垒着一个小灶头,那只酒壶就放在上面。
我笑:“彦叔想喝热水呀?”爱挑毛病的人,手还挺巧。
小王爷穿上外衫,往火堆旁一倒,用命令的口气对我说:“我要睡了,过来给我捏捏腿。”
我听了,忍了几忍,终是照他所说行动了。
捏着捏着,我手指酸软,胳膊发麻,眼皮打架,困意搅得脑袋跟一锅浆糊似的。
“喂,你没吃饭嘛,力气这么小——”
小王爷的抱怨听起来远的好像在天边,我脑袋往下一磕,挨着一物,沉沉睡去。
迷糊间好像有人搬动我的身子,还扯了扯我耳朵骂我:“谎话张口就来,什么睡饱了,真是个骗子。”
我没力气争辩,翻个身陷入梦乡。
这觉睡得又沉又香,一个梦都没做,睁眼醒来,看着头顶青翠的树枝和一碧如洗的蔚蓝天空,我心满意足地伸个懒腰。
不想握拳出击后,手指碰到一个软物,惊起一声怒吼:“苏云柔!”
我慌乱收手,往上一看,才知道自己伸懒腰的手打到了小王爷漂亮的脸蛋。
我连忙陪笑:“对不住对不住——呀!”
我边道歉边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昨晚枕在小王爷的胳膊上——换句话说,我昨晚睡在他怀里!
我的惊叫引来青月,她如阵风般出现在我身边,头发上还沾着一片树叶。
青月睁着睡眼上下打量我:“怎么了怎么了?小姐你怎么了?”
小王爷从我身侧坐起来,活动着那只被我压了半晚的胳膊说:“你家小姐能怎么,她不把别人怎么就不错了。”
我听出小王爷话里有浓浓的不满,不敢回头看他,赶忙拉着青月飞快逃离现场去溪边洗脸。
青月一直想问我到底怎么回事,但我怕被她念叨,便只含含糊糊说没事。
事实证明,小王爷用酒壶烧热水的行为太有先见之明了。
早上的溪水冷得刺骨,洗漱过后喝一口热水,瞬间就回魂了。
就着热水啃下几口烙饼,我们收拾收拾继续赶路。
可小王爷不知怎么回事,非要背着我走。
我和青月都不愿意。
青月看出我俩之间的气氛怪怪的,所以竭力阻止我俩近距离接触。
而我,自从小王爷怀里醒来,就没正眼看过他。
太丢人了,真的,几口酒而已,就让我失态到这份上。
以后我不会再碰酒了。
小王爷无视我们的意见,蹲身背起我就走:“我还想早点进城呢!就你那脚程,走到天黑都不一定能到!”
我抓着他肩头的衣服,乖乖噤声。
他说得对。
没我拖累,果然行程快很多。
大概午后不久,我们穿出树林,再前行一阵,便看到了城门。
天齐国一共八城十二县,谢家送苏云柔住的庄子在离京城最远的桑城,虽叫桑城,可却因盛产竹笋而闻名。
谢熙的宅子在桑城隔壁的青城,主事茶叶种植。
眼下我们要去的城叫……月城?
我趴在小王爷肩头,努力辨认着城门上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怀疑自己花了眼。
月城的进城搜查不太严格,但我们还是被拦住了——当然也可能是我们几个衣服太脏旧人却太出众的缘故。
守城官显然不耐烦跟衣着破烂的我们掰扯,听我们说没路引也没身份证明,就问:“你们进城做什么去?”
小王爷冷笑:“叫你们管事的来!”
守城官骂:“老子就是管事的!你们打哪儿来到哪儿去进城做什么,通通说清楚了!”
我在后面看不见小王爷表情,但能猜到肯定不好看。
为免他发飙骂人惹出事来,我忙捂住他的嘴朝守城官笑:“官爷,我们打青城来,刚给地里播完种,闲着无事,我们兄弟几个就想出来找些短工赚点外快,等丰收时节回去好盖房子娶媳妇。不想路上遭了贼,盘缠没了不说,我还受了伤,所以我大哥心情不太好,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还请您通融,放我们兄弟进去吧。”
守城官盯着我半晌,或许看我们确实没什么威胁,便指着青月说:“那行,这位小哥过来把你们几个姓名和老家地址登记一下。”
青月惶惶,用眼神问我怎么办。
扯谎这种事,开过头,后面再使劲圆就是了。
我陪笑:“官爷说笑了,我们哪儿进过学堂啊,打生下来就没握过笔。”
守城官闻言,了然一笑,指着桌后坐着的书记官说:“那就跟他说。”
我们被赶着走到书记官跟前,守城官撂下我们又去盘问下一批进城的人。
青月小声问我怎么说,我说你就随便说,只要别太离谱。
青月到底不笨,很快说出三个名字和一个青城小村的地址。
进城后,站在主大街上,我松开捂着小王爷嘴的手,正打算安抚他,就听他暴跳如雷地大吼:“苏云柔,你有病吧!撒谎骗人会上瘾是吧?只要爷一表明身份,他们迎爷进城还来不及,哪用得着你跟他调笑!你个女人家,懂不懂礼义廉耻!”
我想过他会生气,但没想到会气成这样。
我伸长胳膊帮他抚着胸口顺气:“彦叔,你别气了,我们这不进来了嘛。”
青月立在一边不知所措。
我冲她笑笑,表示我搞的定。
“进来了?骗人进来的!他们之后回去核对户籍,要是发现对不上,你就等着吃牢饭吧!”小王爷将我往上搂楼,气呼呼地说。
这么严重?天齐国的关口盘查要不要这么费事啊?
自作聪明坏事了。
“这个不怕,我报的是我老家堂兄们的名字,对的上的。”青月接话。
我一听,心情转晴,和青月相视而笑。
笑完,我问:“那不会对你堂兄有影响吧?”比如信用度什么的。
“没有,咱们不是稍作停留就会走么,等走的时候,划掉进城记录就没事啦。”青月甜笑。
小王爷闷头直走,我轻抚着他的胸口说:“好啦,叔,你别气啦,我不是看你身上的令牌啦玉坠啦都被那伙坏蛋薅走了么,你没那些表明身份,红口白牙跟人家说你是小王爷,人家怎么能信嘛。万一人家不信,还以为我们失心疯,把我们抓起来怎么办?”
小王爷重重冷哼一声,算是同意我说的对。
这两天我也算摸清楚一点他的脾气,只要你占理,不管顺着他来还是反着他来,他都不会真的发飙——顶多闹别扭不理你。
我们一行三人走在城中大街上,瞧着竟比路边的乞丐还要寒酸些。
街面上热包子和烧鸡的味道引得我肚子叽里咕噜狂叫。
小王爷说:“等到了爷的地盘,请你吃好吃的。”
我顺杆子往上爬,“我要吃满汉全席!”
小王爷嗤笑:“满汉全席算什么,你想吃什么爷就叫厨子做什么!”
我递给青月一个咱们要发达的眼色,搂着小王爷脖子一阵溜须拍马,最后小王爷白嫩的脖子被我掐得红紫一片,看着极不文雅。
小王爷说的他的地盘,原来是位于城中繁华街市中央一座五层高的酒楼。
我和青月望着酒楼发出惊叹,小王爷得意一笑,背着我就往门口走。
没等我们靠近到酒楼门口的玉石台阶前,檐下立着的青衣伙计就跳下来说:“几位,要讨饭,请去偏巷后门,前门恕不接待。”
到底是大城市的人,态度还怪好的。
不过,眼下这景象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感受着小王爷剧烈升腾起的怒气,忙对那伙计默念:“你自求多福吧。”
谁知小王爷平静地说:“你去跟你们老板说,有个叫林书彦的人找他。”
我吃惊,看来人真要吃一堑才能长一智,暴躁小王爷变正常了。
青衣伙计摆明不想理,可望望小王爷身上不同寻常的自信,他还是跑进去通报了。
不多时,青衣伙计从里面出来,脸上的笑也有底气多了:“走吧,现在去后门,许还能得只鸡。”
“你什么意思?”小王爷搂着我腿的手紧了紧,我疼得吸口凉气。
伙计轻蔑地说:“哼,我家小王爷的玉牌不久前丢了,昨儿还在青城逮着一个用他玉牌混吃混喝的骗子,刚送进大牢,您这是也想进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