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可餐（女尊）》楠关渡

3、第三章

　　不过想象归想象，陈枕知道自己大概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知道的。

　　毕竟像他这样身份低贱的人，想要接触到达官贵人简直难如登天，阶层与阶层之间隔着厚厚的壁垒。

　　陈枕二话不说，乖顺地开始打扫如烟公子的房间。

　　令人称奇的是，如烟公子告诉陈枕，这古怪的小姐竟然没有碰她，而是作了一夜的画！

　　陈枕适才想起刚才被自己捡到的那张美人图，的确是将如烟公子栩栩如生地绘画了出来。

　　“她画的不错。”陈枕情不自禁称赞道。

　　如烟公子也是懂得赏画之人，他虽然知道上官珑画的不错，可是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爹爹做出的解释，他就头大如斗。

　　“公子公子，那个名叫王娉婷的官家小姐吵着今晚要点你——”小德刚从老鸨爹爹那里回来，手里还拿着老鸨爹爹塞给他的‘贿赂’——一串糖葫芦，请小德务必要说服如烟公子好好接待王小姐，还告诉他如果能让王小姐满意那就将昨天晚上的事情一笔勾销。

　　“真的吗，爹爹说如果伺候好了王小姐就一笔勾销？”如烟公子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小德重重点头，讷笑道：“比糖葫芦还真！”

　　陈枕擦完整个房间，幽幽地退下：“那就不打扰公子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小屋，看见四处破败的墙壁和窗户，生生叹了口气。

　　比起如烟公子住的雕梁画栋，他的屋子可谓是地上的污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是尽管环境艰苦，他还是热爱生活，在逆境当中没有什么比持续无条件地热爱生活更加可贵的了。

　　热爱生活，从小事做起。陈枕决定先收拾自己的房子，从窗户至地板，从墙壁至房门，统统先打扫清理一遍。

　　说干就干，他挽起袖子，拎来自己干活时用的水桶，将自己的屋子整个从里到外抹了一遍，虽然原本就不怎么脏，但是重新抹一遍不仅仅是为了干净，更是为了排解陈枕心中的苦闷。

　　他的书已经放置三个月没有读了。

　　在这里看书是要被容四娘骂死的，因为看书代表有闲暇时光，而在这醉仙楼的后院里，闲暇时光是要用来做苦力活的。

　　所以看书是错，写字是错，舞文弄墨更是该死，这就是陈枕痛苦的原因，他热爱看书，热爱写字，最最热爱的就是临摹书法。

　　可如今他的一双纤纤玉手只能用来拿最肮脏的清洁刷，最沉甸甸的水桶，擦最龌龊的地板砖。

　　唯一欣慰的是他还有一份微薄的收入，不至于饿死街头。

　　这活着的人都要生存，或出卖劳力，或出卖智力，或出卖色相，或出卖皮相。

　　如烟公子年纪青青吃了没文化的亏，只能出卖色相过活了。

　　不过好歹他比陈枕赚得多，如烟公子是一夜千金式的赚银子，陈枕是如针挑土般赚银子。

　　怪事连连，原本活泼开朗的如烟公子，今日里每天早晨都红着眼睛，偶尔陈枕还能听到他蒙在被子里的啜泣声。

　　如烟公子向来心地善良，对陈枕这等下人也是和颜悦色，尊重有加，所以他出了事陈枕万分担心。

　　“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你可以给我说说，就当是说给树洞听了，这样心情也能好受些。”陈枕拍着他单薄的脊背安慰道。

　　话音刚落，如烟公子哭地更厉害了。

　　原来是那个太师的女儿王娉婷的缘故，那王娉婷傲慢跋扈地厉害，夜夜都在床笫之事上欺负如烟公子，短短几日如烟公子便被折磨地不成人形了。

　　她大概是为了报复四公主抢走了那天的风头，才这么虐待如烟公子。可是如烟公子只是一介男倌，根本无权反抗，所以只有日日啜泣到天黑。

　　日复一日，如烟公子再也不复从前的美貌。陈枕和小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全无办法。

　　“不行，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我一定要去跟老鸨爹爹说。”终于有一日陈枕再也看不下去了。

　　“求求你，不要啊。”如烟公子掩面啜泣道：“对方可是当朝红人王太师的女儿，醉仙楼惹不起，老鸨爹爹更是惹不起，你去说了也没有用。”

　　“陈枕，我如烟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求你真的不要去。”如烟公子殷红着眼眶，泫然欲泣。

　　“好，我答应你，暂且不去找老鸨爹爹。可是你也要答应我，如果那王太师的女儿再有什么过分之举，你就大喊一声，我这些天都守在外面。”

　　“真……真的吗？”如烟公子大概也是被折磨的受不了了，他真心希望有一个人能来救自己。

　　陈枕重重点下头，诚恳允诺道。

　　到了半夜时分，陈枕果然没有睡觉，守在了如烟公子的厢房外面。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房内果然传来了如烟公子绝望的呼声。那声音是那样令人心碎，那样令人怜惜。

　　陈枕带着小德，二话不说就冲进了厢房内。

　　他不敢对太师的女儿动手，而且他一介男子，自然也打不过她，所以他只得跪在王娉婷的腿边，哀求道：“求求您不要再打如烟公子了，他已经身负重伤，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王娉婷怒从中来，一脚踢开陈枕：“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教训头牌小倌，有你这个打杂的下人什么事？赶快滚出去！”

　　陈枕没有办法，只得重新凑上去，抱住王娉婷的腿肚子不撒手：“求你了王小姐，你要打就打我吧，如烟公子待我不薄，让我替他受罚，我皮糙肉厚不怕打。”

　　其实陈枕也是书香门第的公子出身，哪里又皮糙肉厚了？只是他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娇贵身子也要去抵挡风雨了。

　　这一夜过后，王娉婷倒是真的没有再找如烟公子麻烦，可她却盯上了‘不识好歹’的陈枕。

　　陈枕不光被王娉婷打了，还被老鸨爹爹重罚了。

　　理由是他扰乱头牌公子哥正常接客，罚他站在醉仙楼后院里拎两个时辰的水桶，水桶里的水一滴也不许洒下来。

　　烈日骄阳下，陈枕就这么一只手拎着一只盛满水的水桶，站在院子里，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

　　无巧不成书，那日上官珑走后，始终觉得京城第一美人图抱有缺憾，日夜茶不思饭不想，辗转难眠。

　　今天她又抱着京城第一美人图来醉仙楼找如烟公子，好再详细端详一番，补补缺憾。

　　却没料到前脚刚一踏进醉仙楼，后脚就撞到了院子里拎着水桶的陈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