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盛于溪》三条杠

7、第 7 章

　　就这么一场戏还不够伍敬看的，这天剩下的戏几乎都是她们俩的。
　　要换场景，工作人员一个个都开始搬运器材到里面的宫殿。

　　盛溪两只手都拿着小电扇，热得电扇都快怼到脸上去。慢悠悠晃着走进宫殿，怎么看怎么像武侠片里才会出现的刁蛮大小姐的姿态。
　　冷不丁后脑勺被人打了一下，盛溪“哎呦”一声回过头去。一看是伍敬，立刻瞪了他一眼。

　　“伍导你干嘛打我！”
　　“你看看你哪里还有点女人的样子。”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加上早晨，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说她了。

　　盛溪不以为意，“在舒服和仪态之间，我选择舒服。”
　　似乎知道她是听不进去的，伍敬摇着蒲扇毫不意外。

　　虽然伍敬总是这样调侃她，却是知道盛溪家教严格，从奶奶到母亲，都是仪态满分的人，教出来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差。大场合从不出错，也就放宽心不再约束她。

　　“今天状态怎么样？”
　　“满血，您尽管虐我吧，要打要骂都不要心软。”
　　“不要太压着，情绪可以多出来点，释放你本性就好了。”

　　差点没忍住大笑出声，“您这是教我本色出演呢。”
　　“看你能演出几分本色来。”

　　盛溪知道伍敬这是看出刚才的意外，特意过来指点了。暗暗把他的话记下，跑到一边琢磨下一场戏去了。

　　一只手的电扇被剧本代替，剧本上剖析了人物的内心，还有一些自己揣摩的动作标注。沉浸在角色的世界里，仿佛周遭的所有嘈杂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直到廖清颐在身后喊了她一声，“盛溪。”

　　盛溪回头，看到她的一瞬间应了一声，“古陵姐姐。”
　　她的笑依旧真诚，却带了一丝不谙世事的天真。廖清颐一眼分辨出来她这是入戏了，虽然不知道原因。却还是立刻冷下脸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从嗓子口挤出一声，“恩。”

　　本以为盛溪会接着往下走，却没想到她先破功了。
　　“哎呀廖姐你好配合我。”
　　“感觉怎么样？”
　　“还能再拍三天三夜。”

　　话音刚落，两人就被喊去片场。

　　剧中，古陵因为身份被褚王关在一处偏僻的宫殿里头，江月自从那一日之后就对这个“新来”的公主多了许多好奇。
　　终于在安静了几天之后决定过去探望。
　　彼时古陵早已适应了宫中的生活，哪怕从一朝最受宠爱的公主沦为阶下囚，却不见丝毫不适。

　　江月走到宫殿门口的时候正好遇上过来送饭的小太监，“这是什么？”
　　“回公主，给里头送的饭菜。”

　　身边的宫女伸手揭了盖子，江月登时便皱了眉头。
　　“怎么这般寒酸。”

　　小太监吓得说不出话，江月点了点身旁的宫女，“柳儿，让御膳房重新备一份立刻送过来。”
　　“是，公主。”

　　江月这才接着往里走。宫里这些偏僻的地方她是从不曾来过的，一路进去都在心底暗叹，这样的地方怎么能住人。
　　一想到那天仙一样的姐姐住在这样的地方，她就觉得自己的父皇实在有些过分了。
　　不顾身份一边喊着“姐姐”，一边往里面走去。

　　古陵正坐在大殿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着。见了江月进来才多了几分惊讶。
　　放下书本起身，“江月公主怎会有空过来？”

　　见到了人，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江月有些结巴，“我，我就是来看看。”
　　“现在看过了？”
　　江月寻思着再说些什么，又死活想不出来的时候，外头送菜的小太监回来了。
　　“公主，食盒。”

　　不用江月多说，柳儿上前接过放在古陵面前。
　　“我家公主为你准备的。”
　　大概是古陵的态度过于冷淡，以至于这个贴身宫女想要为自家主子出一口气，语气不善，食盒被重重放在桌子上。

　　没有理会她的态度，古陵却是有些惊讶地抬头直视江月，“为何？”
　　“先前那个，太寒酸了，以后我会吩咐让她们送些好的过来。”

　　她也不知道为何，大概是宫中少有与她同龄，却又不上赶着巴结她的人，才会见到古陵之后想要一再靠近。
　　江月虽然天真，但是并不代表她不懂。相反，她什么都懂，只是不说。

　　“好，咔！”

　　对于上面这一段表演，伍敬是相当满意的，他看到两人都发挥出了自己该有的演技，互相都没有被对方的气场压制，反倒有一种莫名的和谐。他对这种感觉非常在意，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为什么。
　　看着两人状态都还不错，索性把两人从相遇到一点点熟识的戏份都给拍了。

　　从两人有了交集之后，江月就隔三差五地过去，每次都带着食物，亦或是一些新奇玩意。
　　宫中人多嘴杂，最终这些动静传到褚王耳朵里，江月这才被勒令制止这种行为。
　　看着接下来的戏份，盛溪觉得自己可以松一口气了。
　　因为古陵态度的转变，她不需要再面对廖清颐冷漠的神情。天知道她这一天下来有几次因为廖清颐冷淡的眼神不自觉颤抖，甚至受了戏中人物的影响，她都有些拘着自己不敢上去搭话。

　　接下来古陵的住处要换场地，因此廖清颐留下来把那个场景最后的戏份给拍掉。
　　童忻在一旁收拾东西，“溪溪，走吗？”
　　盛溪瞄了一眼剧本，摇了摇头，“我想看廖姐的戏。”

　　等到她换好衣服，那边已经开拍了。

　　因为江月的求情，古陵得以换了居住的宫殿，甚至日常起居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这是她在这处偏远宫殿的最后一晚。
　　得知是江月为自己求情只之后，古陵内心是复杂的。一方面，她因为国家的破败而痛恨褚王，连带着对江月也有点不待见。但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江月的真诚与单纯早就抵消掉了那些负面的情感。
　　另一方面知道江月如此得宠，一向心思细腻的古陵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这晚，她在偏僻的宫殿中难以入眠，在窗台边站了一夜，直到天亮。

　　此时夜已深了，拍这一幕正好。宫殿四周驾好了灯光，摄像机里头只有廖清颐一个人。盛溪站在显示器后面看她酝酿情绪，下意识带上了江月的情绪去看。
　　伍敬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的眼神，他立刻拦住旁边副导演，“嘘，我先拍一张。”
　　副导演闻声看去，又扭头看了眼旁边默默找角度偷拍的伍敬，念叨了句，“怎么像个小粉丝偷拍一样，还偷着乐。”

　　可不是么，拍完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伍敬嘴角高高扬起。这张照片的文案他都已经瞬间想好了，就等发微博了。
　　事实上，他在拍完之后已经立刻发了微博。

　　照片上盛溪眼神专注，看着摄像机里的人，因为距离有些近，能够看到显示器里的廖清颐正穿着戏服靠在窗沿，一双眸子看向镜头，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位公主的“默契”对视。
　　这是伍敬配的文案，原本在寻常人看来只是一张普通的片场花絮照。但是在cp粉眼中就是一颗大糖。
　　前两天的开机仪式照，网上只放出了一小波，便引来大量关注。不论是导演还是演员阵容，放在圈子里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更何况又是接连上了热搜的廖清颐和盛溪两人。微博热搜一个接着一个，各大论坛新开的帖子盖了一层又一层的高楼。
　　之前才有的小部分cp粉，到了这会儿数量又多了不知几倍。像这种颜值高，本身又有一定粉丝基础的明星，有了合作之后顺势衍生出一大波cp粉是很正常的趋势。
　　且美女同框总是能博来更多眼球和讨论。

　　不出片刻，伍敬这条微博被无数粉丝轰炸，转发和评论比他任何一条微博都要多。
　　在网上闹了一通，伍敬又成了那个摇着蒲扇的严格导演。
　　“想观摩往旁边站站。”
　　盛溪自觉挪动一小步，伍敬低头一看，呵，跟没走有什么区别。摇了摇头不再管她，又研究起显示器来。

　　“灯光弱一点，对，然后各部门准备，清颐可以了吗？”
　　得到她的点头后立刻开拍。

　　从镜头中看她，和她当面对戏，感觉实在大不相同。
　　这一段没什么台词，光靠眼神走戏，廖清颐甚至表情都不能显露几分。别看短短一个镜头，实在考验演技。

　　盛溪盯着她的眼睛，被她接连不断转换的情绪给带着走，好像真的切实感受到古陵公主在对一个天真公主和自己背负的仇恨之间的纠结。
　　最后有一个看向镜头，几不可见的叹息，慢慢由无奈转变为坚定直至定格。
　　猛然被她最后那个坚定却又带着一丝誓要复仇的决绝给震慑住了，盛溪在伍敬那声“咔”之后才如梦初醒。

　　原来今天拍戏的时候廖清颐一直没有刻意展现出古陵的强势和骨子里的绝傲，是因为在对手戏的时候收敛了演技。直到此时的单人镜头，才释放得淋漓尽致。
　　“哎。”
　　明白了自己和前辈之间的差距，盛溪不由轻叹一声。

　　“知道自己的不足了吧。”
　　伍敬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中所想。
　　“恩，我还天真地以为我们俩旗鼓相当地能演对手戏呢。”
　　“不是内行都看不出来，不过我想现在你已经明白了，也知道这种差距在哪。只要你再努力钻研，相信到清颐那个水平不是什么难事。”

　　盛溪眨眨眼睛，感受到字里行间对自己的安慰，不由感激一笑，“多谢伍导。”
　　然后惹来导演的蒲扇一拍，“谢什么谢，快回去休息了。”
　　“遵命~”

　　和伍敬调侃完，发现一直等着的童忻已经和林与愉快地聊起天来。
　　当然，是童忻单方面的愉快，林与只是一脸平静地听着，偶尔露出一个微笑。
　　眼尖的童忻发现了盛溪，也有心想要帮林与引荐，立刻招了招手，“溪溪，快过来！”

　　“新朋友？”
　　“恩，她是廖姐的助理，叫林与。”
　　盛溪对她有印象，只不过因为她实在是存在感太低话又少，才一直没有机会说话。
　　“你好呀。”

　　看着面前多出来的手，林与有些不可置信的同时又颤抖着伸出手去。
　　盛溪和她轻轻握了一下就分开，“你家廖姐呢？”
　　“她换衣服，应该很快。”
　　难为她在握完手之后还能头脑清晰地回答出来。

　　童忻在旁边看着林与的反应，就差仰头大笑了。她没有说她是粉丝的事，就是怕林与尴尬，现在看来是做了正确的决定。

　　一时有些无言，三人站成一排盯着廖清颐的化妆镜，颇有保镖站岗的感觉。
　　于是廖清颐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幕，忍不住弯了嘴角，“站岗呢你们仨？”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起笑出了声。

　　“廖姐，一起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