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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告状 ...

  •   长乐宫。

      竹染细细给皇后梳平两侧鬓发,皇后端坐绣凳上闭目养神,脸色苍白。近几日她受了点暑气身子乏力,夜里睡着的不过一两个时辰,精神实在很差。

      “竹染今日的妆发你随意弄一下吧,本宫身子乏了。”皇后身子往前倾倚在梳妆桌上,抬右手撑着额头。

      竹染见状,手上动作越发轻了几分,不扰皇后休憩。

      “娘娘!娘娘!”窗户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喊声,竹息一路小跑进内殿。

      皇后不甚厌烦地睁眼看着面前跪着的竹息,挺直了身子。

      竹染瞥了眼皇后脸色,忙扭头出声训斥竹息:“出了什么事,你这样大惊小怪的!”

      竹息自己也知道失了礼数,平复了心绪回话:“启禀娘娘宁妃来长乐宫请安了。”

      竹染一愣,侧脸就看到皇后眼神一凛,问:“你是说,宁妃?”

      “是!”竹息点头:“宁妃身边的云裳过来通报的,这会已经快到了。”

      “你可知她为何事而来?”竹染也觉得诧异,这个宁妃除开进宫封位那日露过一次脸,无大事是绝对不出蓬莱宫一步,这回是什么风把她吹来了?

      “奴婢不知”竹息垂首。

      皇后没多问,只扭身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眸光潋滟抿了嘴角:“竹染,给本宫重新梳妆,切莫露出疲惫之色”,又顺手从妆奁里挑拣出来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搁在桌上问道:“这步摇可好看?”

      “娘娘的首饰无一不是精巧绝伦的。”竹染小心回话,心中免不了疑惑,皇上来她都未曾见过皇后如此上心,今日宁妃来请安皇后居然这般兴奋。

      但既然皇后吩咐了,竹染也只好压下心头的疑惑,将刚给皇后挽好的小髻散开重新梳整。

      宁味进长乐宫主殿的时已经来了不少嫔妃,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叙话,时不时传出娇笑声。

      守门的小太监见她过来,高声通禀:“宁妃娘娘驾到”。

      大殿里刹时静了下来,在场的妃嫔各怀心思相互对视一眼,纷纷扭头盯着殿门。

      只见来人一身白梅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惊鹄髻上斜斜插着一根镂空白玉兰流苏步摇,肤如凝脂比发间玉色还要透上几分,眸光流动目中却无一物,清冷孤洁的气质让人退避三舍。

      还是卿贵妃最先发话,将手中的茶盏搁下,笑道:“哟,今个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在这长乐宫见着宁妃妹妹了。”

      宁味垂眸委身回了卿贵妃一个礼没说话,被罗衫搀扶坐到了椅子上。

      宫中近几年新进的嫔妃多不识她,一个个忍不住交头接耳小声嘀咕,谢宁味恍然未觉,从始至终目不斜视只顾自己静静吃茶,仿佛置身在深山中雪景之中一般。

      她出蓬莱宫实在难得,嘉妃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搭话:“听闻宁妃妹妹身子一直不适,甚少外出,不知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罗衫见状忙温声替她回话:“多谢嘉妃娘娘关怀,我家娘娘近来身子好多了,心中惦念皇后娘娘,今日特地来请安。”

      “嗤”卿贵妃听着忍不住笑,出声赶忙拿手帕遮了嘴角,惦念皇后?这话说得还真是真心实意。

      “如此便好”嘉妃点头不再多问。

      没一会皇后扶着竹染从后殿走出来,众嫔妃纷纷起身给皇后行礼请安。

      皇后容貌本来便是大气端庄,今日精心装扮过一翻看起来格外明媚动人。

      她没为难众人,挥挥手赐座了,众妃嫔皆察觉皇后今日妆容不同,落座后纷纷夸赞自是不提。

      众妃嫔禀告了各宫事宜,说会子闲话,不过左右话头还是落在了甚少出宫又一直没出声的宁妃身上。

      “宁妃妹妹身子不适,今日来给本宫请安,本宫甚是感念。”皇后侧头看着有些出神的宁妃开口。

      宁味抬眸望向皇后客气道:“应该的”,说完偏头继续看着殿门出神。

      应该是快来了,宁味正思忖便听到一个娇柔哭泣的声音,眼眸微闪,果然来了。

      怡嫔垂头擦着眼泪进了屋子,哭哭啼啼给皇后请完安就长跪在地上。

      皇后不得不开口询问:“怡嫔你身为皇帝的妃嫔,这么哭啼成何体统?有何事起来再说。”

      怡嫔听皇后这话,心里有些许得意,倚靠珍珠楚楚可怜地起身,开口道:“嫔妾本不应叨扰皇后娘娘清净,只是……嫔妾实在忍无可忍,今日不得不来向皇后娘娘求个公道。”

      “蓬莱宫的宁妃娘娘她纵容下人,企图虐杀嫔妾的贴身宫女,求皇后娘娘替嫔妾做主!”

      话音刚落,大殿内众嫔妃面面相觑,屏气凝神看向上位岿然不动的宁妃。

      皇后喔一声,继续问道:“可有证据?”

      “自是有的,若非没有证据嫔妾又怎敢口出狂言污蔑宁妃娘娘?”怡嫔往一旁退去,拍了拍手:“将人带上来。”

      两个小太监提上来一个瑟瑟发抖的宫女和一只毁坏的风筝。

      怡嫔抬手掩鼻做伤心姿态开口:“如意,你有什么委屈且告诉皇后娘娘,娘娘定会为你做主的!”

      如意一听赶忙跪拜在地:“启禀皇后娘娘,宁妃她要杀奴婢!宁妃她要杀奴婢!”

      “皇后娘娘面前休要颠三倒四,快快说清来龙去脉。”怡嫔见她慌乱之色,开口小声提醒。

      如意拉开右手臂上衣袖子给众人过目,纤细的手臂上有一道长约两寸的刀伤,伤口极深,血肉模糊隐约可见白骨,一众妃嫔纷纷侧目不忍直视。

      皇后也掩了嘴,如意再次跪拜:“皇后娘娘,几日前奴婢陪着怡嫔娘娘去放风筝,小太监一时不慎风筝掉入蓬莱宫。”

      “怡嫔娘娘差奴婢去捡,奴婢去蓬莱宫还未多说,宁妃宫中的侍卫便拔刀砍伤了奴婢的手臂,幸亏奴婢跑得快,不然此刻已然是他刀下亡魂了。”

      “只是奴婢不知自己犯了何罪,又或是这蓬莱宫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使得蓬莱宫侍卫竟要杀奴婢灭口,求皇后娘娘为奴婢做主!”

      一番话毕,皇后抚摸着手上的护甲没有吭声,卿贵妃抢先开口,语气悠悠:“不是还没死吗,左右不过是个宫女,竟值得怡嫔妹妹如此大动干戈?嗯?”

      怡嫔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卿贵妃,舒了口气,一脸大义凛然:“启禀皇后娘娘,即便如意身份卑微,她也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啊。如意跟随本宫数年,一直尽心尽力。犯了错也就罢了,如今要是不明不白的被人杀了,臣妾如何能安心?”

      “更何况宫中自有规章制度,一切事宜有皇后娘娘裁决,即便是居于高位也不能随意草菅人命。”怡嫔拱手:“且宁妃意图谋害皇嗣!”

      “喔?”皇后似有若无地瞥了眼宁妃:“谋害皇嗣?那怡嫔你身子可有大碍?”

      “嫔妾尚且安好”怡嫔垂头做出委屈求全的模样,伸手将衣领子拉开,露出三条挠痕:“皇后娘娘,嫔妾自幼有喘疾,从来都见不得猫狗粉尘这些。前几日嫔妾在房内休息,忽然进来一只大猫将臣妾挠伤,并惹得嫔妾旧疾复发,太医说受了大惊吓伤了胎气,嫔妾腹中胎儿差点不保。”

      “嫔妾自来小心,栖云轩附近甚少有猫狗,觉得疑惑便派人去查,那人亲眼看到一个小太监将猫接回了蓬莱宫。”

      说完怡嫔她向殿外喊了声:“还不快滚进来!”

      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进殿磕头:“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你只需将你做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诉皇后娘娘,本宫自会替你求情。”怡嫔开口。

      小太监磕头:“启禀皇后娘娘,奴才是蓬莱宫的杂洒太监小春子。”

      “前几日,宁妃娘娘吩咐奴才将她的猫抱出去遛弯。路过栖云轩时,宁妃娘娘身边的罗衫过来,让奴才把猫给她。奴才递过去时罗衫却故意松手让猫跑了,奴才本想去追,罗衫说不必寻,晚点过来接猫就可以。”

      “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假话愿五马分尸,这一切都是宁妃娘娘所为,求皇后恕罪!”小太监苦苦哀求。

      皇后听得头疼,偏头看了一眼一脸事不关己的宁味开口:“宁妃你看看,他可是你宫里的人?”

      宁味闻声抬眸淡淡和猝然望过来的怡嫔对视,没有丝毫要开口的意思,罗衫上前一步辨认回话:“启禀皇后娘娘,这个小春子确是蓬莱宫的人。”

      怡嫔没料到今日宁妃居然会来长乐宫请安,一时心虚,听到罗衫承认后忙高声打断她的话道:“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为嫔妾做主!嫔妾自知有孕后成了众矢之的,但嫔妾一直谨小慎微只求为皇上早日诞下皇嗣,可即便嫔妾处处退让,宁妃她依旧不依不饶。”

      怡嫔说完又扑到谢宁味身前哭得不能自已:“嫔妾求求宁妃娘娘,您放过嫔妾,放过嫔妾肚子里的孩子吧!”

      宁味蹙眉,身子嫌弃地后退了一点。

      罗衫见状忙上前挡住了怡嫔,伸手将怡嫔拉起来,声音朗朗:“怡嫔娘娘有话起来好好说,这么着急做什么呢?倒像是我家主子欺负了您一样。”

      珍珠上前来扶住怡嫔退后了几步,罗衫在如意和小春子中间踱步,转了几圈后,忽嗤笑出声:“还真是拙略”,然后眼神一凛一把扣住如意的手高举:“各位娘娘请看”。

      她伸手面不改色按了按如意的伤口继续道:“奴婢没认错的话,这宫女手上的是刀伤吧?刚刚她自个也说得清清楚楚是蓬莱宫侍卫拿刀伤了她。”

      如意吃痛身子哆嗦咬牙回话:“没错”。

      “那请各位娘娘再看看她脖颈处这个伤口,这可是剑伤”罗衫冷笑:“难不成我们蓬莱宫武功高强的侍卫杀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还要换把兵器不成?”

      “若是各位娘娘不信,请太医一验便知。”

      罗衫说完踱了两步,走到小春子面前冷幽声:“只是没想到蓬莱宫竟还出了你这么个叛徒,只可惜,你这谎话说得更是可笑至极!”

      小春子匍匐在地磕头呼喊:“奴才没有说谎!奴才没有说谎!”

      罗衫扶袖子:“蓬莱宫中人皆知宁妃爱猫,她如此宠爱这猫,又放心将它交给你遛弯,说明你对它的习性极为了解了?”

      小春子已经彻底慌神了赶忙点头,声音颤抖:“是,奴才照料那猫照料得极好。”

      罗衫点头:“那我问你一句,那猫是爱吃鲜鱼还是喜欢吃鱼干?”

      “吃……吃鲜鱼”小春子结巴道。

      “错!”罗衫蹲在他身侧轻蔑道:“那猫自小时候被鱼卡了嗓子眼差点死了,之后便从不吃鱼,我一直给它喂的生牛乳。”

      小春子一怔,僵在原处,知道事情败露,只顾拼命求皇后娘娘饶命,皇后挥手让人堵住了他的嘴。

      怡嫔在一旁勉强维持住了脸色迟疑:“皇后娘娘……嫔妾……”

      “怡嫔娘娘”罗衫出声打断了怡嫔的话:“奴婢还有一件事要问问怡嫔娘娘。”

      怡嫔吊眉怒骂:“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质问本宫?”

      罗衫丝毫不惧,开口:“奴婢想问问您,既然如意寻风筝被侍卫所伤,自是无功而返,那风筝应当还在蓬莱宫内,那奴婢且问问,您如今带来这只风筝又是如何得来的呢?”

      怡嫔哑口无言,轰然倒地,罗衫看够了她的丑态,转头跪拜皇后:“如意和小春子满口胡言,怡嫔所言又牛头不对马嘴。此事究竟如何,相信皇后娘娘自有定夺,奴婢只求皇后娘娘还我家娘娘一个清白!”

      一众嫔妃咋舌面面相觑,文鸳忍不住在徐容华耳边小声嘀咕:“娘娘,这个宫女好生厉害。”

      徐容华拿茶杯遮住了唇边笑意道:“她厉害?”

      宁味看死人一般看了怡嫔一眼,起身对皇后行了礼,走到小春子面前,眸中无悲无喜开口:“五马分尸”,小春子被震慑得瘫软在地。

      她继续向前走了一步,垂眸望着如意问:“你说本宫的侍卫要杀你?”

      事已至此,如意知道求饶已经没有用了,不管如何她脖子伤口总是在蓬莱宫伤的,想着她一口咬死:“是!奴婢之伤确实为蓬莱宫中侍卫所为!不信可以请太医来验。”

      “不必了”宁味抬手拒绝,罗衫见状上前,将手臂给宁味扶住,宁味悠悠地望向原处红墙,慢慢往殿外走去,丢了两个字:“赐死”。

      说完便跨出了长乐宫门,全然不顾目瞪口呆的众妃嫔,仿若她来时一般。

      “娘娘!皇后和贵妃都还在这,宁妃她怎么能……她怎么敢如此不管不顾地便处置了如意呢?”文鸳满脸震惊。

      徐容华十分舒心地吃下了手中的茶笑得意味深长:“这回你知道是谁厉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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