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告白》唐进宝

21、栗舟的诱哄

　　林优对简白说：“我回教学楼开请假条，待会儿舟神上来了你就抽空去食堂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给周颖带点过来，我看她的状态不像是乐观的。”林优说完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摸出饭卡扔给简白就走了。

　　没过多久栗舟进来时看见简白正在周颖旁边耐心开导她，栗舟没打扰她们自己默默站在门边听。简白回头看见她就问她：“你怎么不过来。”

　　栗舟轻微‘嗯’了声。

　　简白站起来：“我要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能打包带回来，你帮我看一会儿周颖好吗，林优也快回来了。”

　　栗舟点点头：“好的。”

　　门‘咔哒’关上，整间寝室变得像禅室那样安静，只有阳台上湿衣服嘀哒落水的声音，连周颖的呼吸声都变轻了，栗舟自然坐到了她的身边，将手搭在她彷徨、微微颤抖的手背上，“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栗舟说。

　　周颖目光厉睿又十分警惕地盯着栗舟，逐渐望向漆黑的阳台窗外，薄薄肩膀因为生理原因始终在时不时抽搐。

　　栗舟拿开握了她一会儿的手放回自己腿上，低着冷冷的眼眸说话：“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人在离你们教室那么远的凌云楼，却还是能恰好赶过去看你，我是怎么知道你有危险的呢？”栗舟问她。

　　周颖眼睫颤抖，嘴唇也跟着轻微战栗起来，她这个时候根本都没看栗舟，似乎对她的话听不懂的样子。

　　栗舟：“其实这不难。”她说：“因为有人跟我通风报信。”
　　“我这才能够很快过去看你。”

　　周颖刹然转头回去望着栗舟，泛红的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栗舟知道她想问什么，所以挑眉点头回答：“对，他告诉我的。”

　　周颖喉结动了动，干涩地吞蠕着唾沫。

　　栗舟说：“我知道你刚才有点恨我，恨我明明两脚都踏进你们教室后门了，为什么还要亲眼看着你被他们羞辱折磨才跟上去救你，你恨我为什么不一气呵成径直冲过去把你护住，对吗？”

　　这时周颖却开口了：“我，没有！”她艰难地否定道。

　　“你有。你就是在恨我。”栗舟诛心道：“你恨我有心无力逞他人之能。你恨我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我却出现了，因为我的出现是你的希望也是你的绝望。你多希望那个人是你的陈岑不应该是我。”
　　“对吗？”

　　周颖眼泪落下来：“不对。”

　　栗舟驳斥：“我说得对，你不必急切否认。”
　　“在你的世界里你无比相信他，你相信他胜过你的老师，甚至你父母，一个陈岑在你心里胜过千百人，所以你宁愿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真相，更不愿意信任我。”栗舟落寞道：“你不相信我能救你，你不愿意相信你所看到的的真相，一直在逃避他和我。那好，那我就让你仔细看清楚我到底能不能救你。”栗舟顿字顿句问她：“现在看到了吗？”

　　周颖烙红了眼睛，拼命摇头，使劲否认。她哭着问栗舟，低哑的嗓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你是故意的。”

　　栗舟看她几乎接近崩溃的样子，笃定道：“看来你还没有完全疯掉，我的担心终究是多余。”

　　周颖歪着头哭红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却难以亲近的栗舟，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巴，听着她说道：“你根本也还没有病得像她们传得那样严重。可能是你被陈岑保护得很好，所以你现在还能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可他把你保护得这么好有什么用，好到不辨是非，难道就对了吗？”

　　周颖顿然间幡然醒悟，她好像被栗舟骗了，指甲紧紧抓进掌心的肉里，原来栗舟是在……在，在试探？她试探自己？
　　周颖不明白栗舟为什么要试探自己，不明白栗舟为什么要几次三番对自己的事情那么关心，她之前不明白为什么陈岑要交代自己不要和栗舟他们多说话，现在似乎明白了那么一点点。

　　周颖问她：“你到底……想听我说什么。什么是真相，你想听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啊。”

　　栗舟拿住她纤细的手腕，复而又松开，口吻放松了些许说：“你不知道我要什么，却也不肯承认，那不急，我们继续那天没有讲完的话题，你慢慢告诉我想知道不就行了。”

　　周颖望了望栗舟的眼睛，却低下头去哀求道：“你想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了。”

　　栗舟：“这个你一定知道。”

　　周颖眼泪滚落滴在栗舟手背。

　　栗舟声线始终柔和，她问周颖：“陈岑是怎么哄你跟他发生关系的？”

　　‘咔哒——’

　　像一把无坚不摧的锁被钥匙轻轻撬开了匙径，心门就那么样被轰然推开，周颖殷红的眼眶里晶莹滚落出眼眶，她眼神呆痴状，却始终望着栗舟半晌没有回神，竟然是没敢相信这是栗舟刚才跟她讲的话。

　　栗舟却十分平静地等待她的回答。

　　周颖呼吸变得微妙急促起来，她的喉结不断蠕动着，吞着干涩的唾沫试图去润色那砂纸般的喉咙。

　　栗舟柔声道：“不害怕，你慢慢说。”

　　周颖哭着问：“你怎么知道我……我没有……”

　　栗舟：“没有什么？”她哄着问，像外婆哄小孩子那样的口吻。

　　周颖已经哭哑了嗓子，似那天午后的嗓音。永远也不会记错是星期五，也是这样子。周颖哭了好久，陈岑就哄了她好久，直到最后她终于不痛了能站起来走路了陈岑才说：“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是你的伞，你只能把秘密放在伞底。”

　　周颖望着栗舟说：“陈岑不让我告诉别人。”

　　栗舟抿过唇，抬手摸周颖细软的头发和煦道：“我是栗舟，是最能保护你的人。”

　　周颖可怜巴巴看着她，似信非信。

　　还是不信么。栗舟问：“陈岑是不是拿钱哄你跟他回家的？”

　　周颖摇头眼泪跟着摇落下来，说：“他让我帮他背书包。”

　　栗舟：“为什么要帮他背书包。”

　　周颖：“因为那天是星期五清明节，学校连放三天假，他要带好多书和练习册回家就让我帮他背一些，我就答应帮他背一些回去。他的家很大，没有家人。他说他爸爸和妈妈不经常住这边，只有他一个人。他让我不回去留下来陪他。”

　　“陪他做什么。”栗舟问。

　　周颖认真回忆：“陪他写题，他有不会的，可是我都会。”

　　栗舟笑了笑，难道还有陈岑不会写的题硬是难到要一个学妹留宿下来教他了吗。

　　栗舟的手逐渐无力从膝盖上滑落道腿边，却继续问：“是不是在晚上的时候。”

　　周颖抿紧了唇，不说话了。

　　栗舟说：“你喊痛的时候，他停下来了吗。”

　　周颖抬起头望向阳台，慢慢回忆：“天和现在一样黑，我有点害怕。陈岑走进来手里端了一杯水问我渴不渴，我说不口渴，他就说待会儿再喝。我发会儿呆。他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了，撕了块糖含在嘴巴里，送给我。告诉我说吃了糖，就不会痛了。”

　　栗舟说：“他骗你了。”

　　周颖：“我……我。我问他在干什么，他说……让我闭上眼睛，疼就咬他。可是我好不舒服……我让他别动了，他不听我的就过好久……”

　　栗舟咬牙道：“这个混蛋！”

　　周颖被栗舟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到张着嘴巴不敢说话。

　　栗舟控制自己继续问：“你这么晚不回家，你妈妈没有找你。”

　　周颖哭着说：“我妈妈……她不喜欢我。”说完周颖就痛苦地哭起来。

　　等周颖不哭了栗舟才问：“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几次。”

　　周颖：“两次。”

　　栗舟皱眉：“还有一次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还有一次是在病房。8月23号。”周颖摇摇头：“陈岑说这样是不对的，他让我把这个秘密放在心里不要告诉任何人。”

　　“你妈妈知道吗。”栗舟问。

　　周颖：“她后来打我了。”

　　栗舟看着周颖的眼睛像是看见了许修的，曾几何时他也像眼前的周颖这般无邪无公害，令人心生保护欲望，可叹为后悔的是栗舟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坏学生。

　　栗舟掀起周颖右边手臂袖口，将周颖袖子掀到手腕处好像在找什么，没找到就去掀左边衣袖刚刚掀到一半就看到她小臂上的一堂红色印斑，特别像一抹嫣红的守宫砂痣，充满了侮辱性。

　　“是傅光干的对吗。”栗舟问。她尝试使力帮周颖擦干净那些口红。

　　周颖惊讶于色：“你怎么知道？”

　　栗舟：“他为什么这么对你？”

　　周颖摇头：“我在楼下撞见他，他就什么都没说眼神凶狠地盯着我然后在我手臂上画点点，让我好自为之什么的。”

　　栗舟：“口红是谁？”

　　周颖：“我的。”

　　“那就对了。”栗舟放下她的衣袖。

　　栗舟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所以周颖的视线也随之往上抬。

　　周颖仰头望她时才发现原来那个赫赫有名的学神栗舟，竟然有一条十分好看的下颌线，桀骜的轮廓竟然莫名像极了某一刻里的秦许哲学长。周颖一时间晃了神喃喃自语道：“关于那天的秦许哲学长我看得并不真切，因为距离实在太远，陈岑说也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所以一定要忘记。”

　　栗舟好像没听见周颖的自言自语似的，继续问她：“傅光和你什么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