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告白》唐进宝

8、修（2）

　　栗舟把那天两个民警到家里来问话的经过一字不落地复述给李策听，李策听完说：“感觉跟我说的差不多啊。唉？他们什么意思啊，难道是怀疑我们这一圈人？”

　　栗舟：“我想应该不是。”

　　李策：“那他们怎么细细盘问我们这么多，我们和阿哲关系这么好谁都不会害他，再说我们是学生，警察叔叔把我们想得也太坏了吧。”

　　栗舟抿紧了唇愣神望着远处篮球场上的英俊身姿，李策起身拍拍身上的土：“那行，我去跑会儿圈儿，待会儿一起去打饭啊。”

　　栗舟：“嗯。”

　　长时间远观使她眼睛酸涩，看得有些累了，就低头背会儿单词，刚温习到第三页忽然感到耳蜗一热。许修就斜斜坐在她后上一格台阶上，长长的腿一抻一缩搭着台阶，手肘搁在身后台阶上，正笑意不减地注视着栗舟。

　　栗舟惊喜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才。”许修昂了昂下巴，笑着说：“看你读书认真就没舍得吵到你。”

　　栗舟合上小册子，也笑着望着他，说：“反正我也看累了正好你来了陪我说说话。”

　　“想聊什么。嗯？”许修没正形的撑起身子靠近栗舟，两只眼睛装满含情脉脉。栗舟忍着笑教训他：“你别这样。”口吻明明是纵容，她自己说完就低下头去笑出声。

　　“许修，你认真点。”

　　许修：“我怎么了吗？”

　　栗舟低下眼眸：“我喜欢你这样活生生坐在我面前陪着我。哪怕你捉弄我，我也不排斥。我不曾讨厌过你，你知道吗。”

　　“是嘛，小没良心的，怎么现在才肯告诉我，那你真的没排斥过我的放肆么。”许修不相信了。之前她可是很认真地每天都要说上他好几次，正经些，认真些，不要放浪形骸什么的，听得他耳朵都起厚茧子了。

　　栗舟摇摇头：“那都是骗你的。”

　　许修套小孩子话似的惊讶道：“啊？骗我啊。”忽地，他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眯着眼睛对着她，笑眯眯问：“那你为什么要骗哥哥呢。”

　　温热好闻的气息扑在鼻尖，许修脖子和下巴有淡淡的柠檬香草的味道，栗舟心脏噗通噗通起来，耳廓渲染上一层层红晕。她说：“想你好好学习，等我们长大了再说这个不好吗，可是你不听。”

　　许修始终抿唇笑着，栗舟注视他刚刚剧烈运动完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发带也有些歪斜了。栗舟说：“我帮你重新系好发带吧。”

　　许修：“那你来帮我。”

　　栗舟站起身子踩在最上面一阶台阶上，然后弯曲身体抬手在深黑的发丛里解开发带的疙瘩结，将他额前被汗水沾湿的碎发撇开，重新帮他系好。

　　“许修，你身上有股淡淡的柠檬味道，还有香草，好好闻。”

　　栗舟从口袋里拿出一盒湿纸巾抽一张干净的来，展开拽在手中一点一点认真给许修擦脸：“还热吗？”

　　许修摇头：“舒服多了。那个，你还闻吗。”

　　他双手抱住后脑勺，身体往后仰，脑袋搁在栗舟的腿上，仰面望着他。此时此刻在许修的眼中一半是蓝天白云，一半是栗舟。他觉得自己好幸福啊。

　　栗舟却左看看右看看，许修抬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大帅哥在你腿上躺着你左顾右盼什么。”

　　栗舟：“等等，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许修：“没有。我闻不到啊，我只有你说的柠檬香草。”

　　“等下。”栗舟认真分析鼻子里那个有点刺激，又略微带了些腐臭的气味，说：“好像福尔马林泡过的肉的味道。”

　　许修：“真的？不会吧。”

　　栗舟认真点点头：“真的，不会错。不过这个味道是从哪儿出来的呢。”她找了几分钟也没找见。

　　*

　　栗舟翻开笔记本这样写道。

　　9月9号，星期一，天气晴朗，风里有花香。还有别的什么味道。

　　我不禁仔细回忆起26号民警叔叔来家里问我的那些问题，有几个疑问的地方我还是没有想明白。嘉陵小区是他姥爷家06年买的老式楼了，住的两千多户大多数都是老年人，据我所知那里的物业一直不是很好，电梯也是今天好明天坏的。可13号那天为什么他要带韩棹傅光和李策回嘉陵小区去玩儿呢，明明12号就出了最近几天电梯会维修的公告，按照道理姥爷家住7楼，他那么骄矜，电梯要维修，他是绝对不会选在那几天去哪儿住的。我问韩棹这是为什么，韩棹说是他自己要回去的，没别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太想我了。姥爷在时，我去嘉陵小区吃过饭，有年过年也是在哪儿过的，他睹物思人了么？
　　我问为什么要叫上傅光和李策呢。韩棹说，因为他们要组团打游戏。
　　还有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工人师傅说14号上午9点半以前电梯正在维修不能乘坐，如果他要下楼也只能是走楼道下去，可大堂出口又没有发现他下楼的监控。派出所的叔叔们就排除了他从13号和韩棹他们上楼后再下楼的可能。既然这样那他到底是怎么失踪的呢？到底是怎么从家里平白无故消失不见的？
　　网络上关于他离奇失踪的推测五花八门，无稽之谈更是离谱得上天。我从来不信玄门事件，我相信任何的蹊跷都有最简单、最合理的解释。
　　或许他是被人敲晕后装进垃圾袋被偷偷运下楼的，或许是他自己半夜偷偷避开监控下楼的，或许是韩棹、傅光、李策他们三个人有人说了谎，或者他们集体撒谎。
　　又或许是他自己故意藏了起来。因为我走之前没有告诉他我的心里话，他生气了，想捉弄捉弄我，看我到底担不担心他。
　　我错了。
　　我真的很担心你，亲爱的，你不要再跟我开玩笑了好吗。我跟你道歉，我曾经那句话是无心之说，我不知道我随随便便的话你放在心里那么久。对不起啊，我的挚爱。我真的很抱歉很抱歉没有好好考虑过你的感受。那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我告诉我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别再藏起来了。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