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HP]生命的终点》可乐喵

103、第一百零二章

　　哈利端着两个盘子，笨拙地用脚踢开斯内普的房门。
　　这是他们在这里停留的第三个夜晚。自打前一天早晨哈利发觉那厨娘同样被斯内普所吸引，他便大吵大闹，再也不肯让斯内普下到大厅。斯内普当然不会同意——但哈利更有办法。他每餐自己提前下楼，只为了先一步把斯内普的食物给他拿到房间里。幸好斯内普还不至于无聊到像个小男孩一样逆反，有足不出户的机会，他毫不犹豫地顺应了它。
　　哈利把两个盘子放在斯内普房间的小桌子上。斯内普这时候并没在切割他的材料，午餐时他在切割，哈利只好把盘子放在床头柜上，并且失去了留在斯内普房间里和他共进午餐的机会。他窃喜着，坐在斯内普对面。
　　斯内普看了他一眼，但是没多说什么。他拿起自己盘子里的杯子。
　　和斯内普共同生活的这段时间里，哈利发现斯内普的习惯是餐前先喝一口咖啡。他和斯内普在同一间大礼堂里吃了十年饭，竟然最近才发觉到这个小细节。
　　斯内普微微皱眉，他掀开他那纸杯的盖子。
　　哈利愣了一下。他伸头去看斯内普手里的饮品，明显是一杯不太浓的热巧克力。
　　“对不起！怎么——我本来记得这杯是……”哈利慌慌张张地打开自己那杯饮品的盖子，他盘子里的饮品是咖啡。
　　在这一餐之前，他们的所有饮品都不会出错——因为它们是用马克杯盛装的。而刚才，他在楼下等着取晚餐的时候，厨娘告诉他就在下午，她清洗厨具的时候失手把整盘瓷器全部摔破了——杯子恰好都在那盘子里，因而给了他纸杯。装着咖啡和热巧克力的纸杯没有区别，他是靠分开放在不同的盘子里来区分的。没想到竟然记错了。
　　更大可能性是那该死的婊|子故意给他下套。他并不认为自己会在短短的几十米内就记混两个人的盘子，就算他一路上都想着留在斯内普房间里。一定是那婊|子。如果斯内普喝到的不是咖啡而是一杯完全难以下咽的热巧克力，她就有机会让斯内普自己下来换。
　　“一定是故意的——”哈利咬牙切齿地说，“这杯给你。”他把自己的咖啡放到斯内普盘子旁边，伸手去拿斯内普的巧克力。
　　斯内普摇摇头，握着自己的杯子躲了一下。哈利的指尖碰到了杯沿，又碰到男人温暖的手指，脑中突然一片空白。
　　杯身略有倾斜，一些巧克力洒到了斯内普的手指上，他皱着眉扣上盖子，拿起一张餐巾纸包裹住弄脏的手指。那张纸巾轻轻巧巧的一个旋转，污渍被擦得一干二净。
　　哈利盯着斯内普的手指。理智告诉他斯内普在警觉，他必须尽早把目光移开，但身体不听使唤，他的所有神经都在竭力阻碍理智的命令传达。他觉得自己的视线被下了咒，一辈子只能粘在斯内普纤长漂亮的手指上。如果斯内普舔掉巧克力而不是擦除，如果被这只手握住并且转动挑逗的不是他自己的手指而是——当然不会隔着一张纸——他的脑海中不断幻想着斯内普舔手指时那一点灵巧的舌和同样灵巧的手指，并且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这只手是怎么在最隐秘的夜晚动作。等他回过神，发现自己的身体已本能地开始了反应。
　　“愚蠢的男孩！”斯内普喝道，不知是薄怒还是羞愤，他的脸颊上似乎有一抹浅浅的绯红，“不要把你过剩的荷尔蒙用于对着我流口水！如果你已经饥不择食到这种程度，楼下就有一个每天看着你的——”
　　“你才是蠢货！她看着的是你！我敢打赌她每天都想着怎么把你带上床，干得你第二天爬都爬不起来！”哈利暴怒地回敬，他简直不敢相信斯内普竟然对他自己的处境毫无所觉。
　　“啊哈。”斯内普冰冷地嘲笑，“所以你认为你应该先一步对我表现出兴趣，好让我感激涕零，心甘情愿地跪在你脚下，不至于真跟那女人上床。”他盯着哈利，“不劳你费心了，波特先生。就算我真的把那女人叫到我房间，那也跟你没有半个纳特的关系。我不是你的追捧者，我也有能力决定我的每一个行动，包括第二天能不能爬起来。”
　　哈利回视斯内普。他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决定这就是说实话的最佳时机，他无法再等待下一个时机来临了：“我只是在嫉妒。我真的觉得你很迷人……”
　　“一个油腻腻的老饭桶？”斯内普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许久未闻的嘲弄，“在这样的处境下，你还有心思考虑这些东西，我对救世主强大的心理素质表示钦佩。”
　　“我从来没特意花心思考虑这些东西！”哈利冲口而出，“我只是对你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它永远也不会消失，不管在什么处境下！如果它决定抬头，理智根本没办法控制！”
　　“你的感觉从最开始就是错的，波特。你欺骗了自己。”斯内普说。他垂下视线，把纸扔到一边，拿起刀叉。
　　“你一直都知道？”哈利吃了一惊，他无比惊讶于斯内普在知道他一直以来的心思之后仍没有躲他远远的，“可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自己才明白它没多久！”
　　“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无视那些雏鸟般的依赖和无意识的垂涎。”斯内普嫌恶地说，“如果你自己不知道，我只能说圣人波特的迟钝程度让我心存敬畏。”
　　“旁观者清——可你知道！你一直知道，但你甚至都不问我！”
　　斯内普险恶地挑起眉毛。“我没有必要问。因为它不该存在，而且会很快消失。现在闭上你的嘴，波特，如果你不想吃你的晚饭，那我就把它们拿去喂狗。”
　　哈利一把抄起斯内普的巧克力和自己的盘子，离斯内普远了一步。那该死的——不，创造了机会的巧克力同样也洒在他的手上。他该感谢它，也该感谢楼下那饥渴的婊|子。尽管他预感自己还没开始就已经失恋了。
　　“就算你知道，就算你不在意甚至觉得恶心，我还是要说！我觉得我爱上你了，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只是我以前一直以为我仅仅是不想失去你！但那女人用那种眼神盯着你的时候，我想威胁甚至想杀了她！我想要拥抱你，想要被你拥抱，我想吻你，跟你做|爱！我喜欢你在我耳朵边上说话，我想——我希望能一直跟你在一起！我对任何人都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
　　“那只是欲望。”斯内普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恶心，却十分冷漠且轻蔑，“我从来没指望过一个二十岁年轻人的大脑里有除了这类东西以外的事。更别提分清它们。而我大你二十岁，波特，我以前曾说过，假使你对自己的性别存疑，至少还应该记得我是你的老师！”
　　“你已经不全是我的老师了。而关于欲望，我确定你说得不对。”哈利面红耳赤地争辩，“你甚至都没和我试一下，假如你可以允许自己让我们试着交往——”
　　“如果你一定要讨论你压过理智的生理本能，我建议你去找预言家日报！他们也许会对救世主的个人感情生活有兴趣！”斯内普突然站起身，把刀叉拍在桌子上。他似乎已经发怒了。哈利看着他青筋暴起的手背，判断他在极力控制自己。否则他会向他飞刀。
　　“如果他们真来采访，我会让你知道你是错的！我会告诉预言家日报我爱你！”哈利飞快地躲到房间一角，冲着斯内普喊道。
　　斯内普的眼中似乎有一道光猛然炸裂。那黑得甚至璀璨耀眼的眸子里掠过一个完全可以解读为暴怒到失去理智的火球，它让他最迷人的部分更加生动，也更加迫人。那火球似乎在斯内普的灵魂里旋转。斯内普有点颤抖地深吸一口气。
　　“我爱你，西弗勒斯。”哈利继续说，斯内普不会杀了他的，“可你发火，你连问都不问就不相信，你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讨论一下它并不会让它真的发生——你保持你的原则和正确就像那是个诅咒！”
　　那的确是个诅咒，哈利愤恨地想。如果没有这原则和正确，他不会爱上这别扭的男人。又恰恰因为它们，斯内普认为他们无法在一起。
　　斯内普完全没有绕过桌子揍他的意思——看样子，事情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斯内普虽然不信任他的爱，但至少没认为他是在有意羞辱。
　　他在角落盘腿坐下，拿起盘子里的面包恨恨地咬了一口。斯内普的眼睛在墨黑的眉毛之下阴沉地逼视着他。哈利的身体在情绪爆发后颤抖，他深喘一口气，把巧克力转过一面，故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斯内普喝过的盖子，并且挑衅地含住它。
　　斯内普似乎退缩了一下。那双黑眼睛的恐怖视线胶着在哈利的嘴唇上，然后他带着一阵暴烈的风重新坐了回去。
　　“很好，那我们就如你所愿，讨论它一下。你知道什么是黑暗效应吗？”过了一会，他迎着哈利的注视，怀着深深的恶意问。
　　“不知道。”
　　“那吊桥效应呢？”他冷笑着继续。
　　“不知道。”哈利无所谓地答道。
　　“既然救世主什么不知道，怎么能确定自己说的是爱？我不会成为你斩获所有人路上的一个小关卡，让你过了它就去进行下一个。要么绕过我，要么永远卡在这里。”
　　“我不会卡在这里，更不会绕过去。”哈利淡淡地说，“我也不会过关之后就如你所说——像只情|欲勃发的狗一样欢快地奔向下一个关卡，我会永远停留在你这儿。如果你认为我不知道黑暗效应和吊桥效应就无法证明我爱你，那你可以告诉我这两个效应是什么。”
　　“让我猜猜，波特。”斯内普轻声说，“如果我问你，你会回答我你对我的所谓爱情是在上一个1998年，尖叫棚屋开始的。而你真正发觉它是什么则是在狼人聚居地的小屋？”
　　“我暂时不反驳。”哈利答道，“它们又和你这两个效应有什么关系？”
　　“吊桥效应指的是危险或强烈刺激的情境会增进彼此情愫，使人产生爱情的错觉。在尖叫棚屋，你的反应并不是因为你心理的变化，而仅仅只是因为战争和过多的死亡，它们造成了刺激，使你错把这感觉投注到我一人身上。黑暗效应指的是在光线比较暗的场所，看不清对方表情的情况下，容易减少戒备，产生安全感，从而产生亲近的感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波特？如果你愿意思考，你就去思考，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如果你不愿意思考，那就滚出去。”
　　“有。”哈利挖苦道，“我发掘出你又一个职业优势。比如麻瓜大学的心理老师。”
　　“如果我不碰到纳威·隆巴顿，赫敏·格兰杰，还有你，永远也教不出来的学生。”斯内普反讥，“我对做一个职业受虐者并无太大兴趣，但也不想被你们害得失去教职。”
　　“事实上我对你产生感情是在上一个1997年，你杀死邓布利多之后。”哈利慢慢地说，斯内普的反应并没使他获得足够成就感，“我从来没跟你说过，那时候我变成幽灵状态，跟你去了食死徒的聚会。我还看见你在格里莫广场12号里哭。我开始觉得你仍有一部分是我的同盟。你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和我一样怀念我妈妈的人，就算是我，也没在想妈咪的时候这么痛哭。”
　　斯内普的回答仅仅是冷漠的挑眉。哈利充满愤怒的报复依旧没使他得到想要的反应。于是他继续。
　　“在那之后的几个月里，我一直想着你为什么。我以为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但看上去邓布利多才是逼迫你的那个。我的生活里除了魂器，饥饿，疼痛，争吵，全都是你。我在白日梦咒里看到的是你，我每天在活点地图里找你的名字，我问菲尼亚斯你的近况，我逐渐相信你，为此不惜和赫敏罗恩争吵。然后你出现了，你没对我下咒。我想问你很多问题，但你死了。我恨透了你，你毁了我的人生，又擅自解脱，就算把你从坟墓里挖出来我也不会放过你。于是我追到这个时间，没有危险，没有强烈刺激，我反倒发现我爱你。这就是你的吊桥效应？”
　　斯内普放下他吃了一半的晚餐。哈利看着他，这些话没有让斯内普产生足够动摇，反倒使他自己愤怒、悲伤且痛苦。他的晚餐同样没吃完三分之一，但他吃不下去了。
　　“我对你产生亲近的感觉也不是在狼人聚居地里。我只是发觉我爱上你。事实上我早就离不开你了，在我回忆起魔咒产生效果后那棵时间树时。我嫉妒那里的哈利·波特，很多哈利·波特都拥有你。你让我觉得安全。这就是你的黑暗效应。”
　　他停下来，仔细观察对面坐得如一尊石像般的男人。“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能在事情还没发生的时候就否定，也不能因畏惧它的结果而不让它开始。”
　　“第一，波特先生，我不会否定任何不存在的东西。第二，我从不畏惧。”斯内普拿起咖啡，不知为什么，他的手轻轻晃动了一下，咖啡在盘子上留下几滴痕迹。他没有喝，又把它放下了。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讨论结束了。既然你这么想做个家养小精灵，那就把它们拿走。我今天不想再看到你。”他背对着哈利，没有使用他锋利的语言攻击和他丰富的词汇量，仅仅握着窗框。哈利注意到他握在窗框上的两只手关节发白。外面仍在下雨。
　　“晚安，西弗勒斯。”哈利注视斯内普紧绷发僵的背影，他的样子很像是在忍耐什么。他本该利用斯内普的犹豫和忍耐，但他其实也无法再继续了。这段时间的平静使他遗忘了那些紧迫和死亡，而他刚才的话使他自己重拾那些东西。他拿起盘子，安静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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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SS心理学老师的潜质，哈哈哈哈哈。作茧自缚，不如直接把波特先生的饭拿去喂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