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2046》川织遥

4、熟人

　　刚拐过弯，她便看到了从另一边走来的何珊和周嘉明。

　　正和周嘉明低头说话的何珊一抬眼，一个柔弱娇美的小姑娘走近，她招手：“宁越！”走到门口的两人碰面，宁越朝她点点头，何珊很兴奋二人能再次见面，“你也来训练场训练吗？”

　　“嗯，”觉得有些冷淡的宁越寒暄道：“就你们两个人吗？章队他们没有过来？”

　　“不是，章队嫌弃林杰实力太弱，两个小时前就过来啦。”何珊解释道。顾不上周嘉明幽怨的小眼神，她笑眯眯地挽住宁越的手臂，“一起啊。”“嗯。”

　　“你成年了吗？”看着她稚嫩柔弱的脸，何珊下意识地将宁越当成同林杰一般大的未成年小女生。

　　宁越计算着原主的年龄，迟疑道：“大概吧。”有的记忆太过久远缺失了，成不成年她还真不清楚。

　　何珊听着宁越的语气打个哈哈转移了话题，打量起她手上的军刀，“这你刚挑的？”她遇见他们的时候手里一件武器都没有，想着她可能是在逃亡的路上丢了。军方规定了异能者第一次出任务一定要有武器。她这把刀应该刚从武器库出来。

　　“嗯。”

　　“你为什么不选手枪之类的轻武器？”

　　在末世刚来的时候，何珊他们都不知道武器的种类，但女生力气本就小，即使觉醒了异能也并没有大上多少，大部分女性异能者都选择了轻便易携带的手枪。很少有像宁越这样的选择一把刀的。她不会觉得笨重不方便吗？

　　真是个奇怪的小姑娘。何珊给宁越下了定义。

　　“它很帅，我喜欢。”

　　被噎到的何珊没了话，松开宁越的手臂，走在她旁边。

　　宁越看见却并不想理会她。自己现在弱的很，异能除了增强了身体的素质，让她在末世不至于感染风寒生病，没有其他改变。何况，这个世界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强者为尊。知道这一点时，她其实很不习惯。总觉得与自己一直接受的理念不相符。

　　至于何珊，从她挽着自己手臂的时候，宁越心中便觉得不对劲。回安全区的路上一直没有过多交流的人一见了她就表现得十分热切，据她观察，何珊并不热衷与人交际，话能省则省。

　　这当中必定有原因。

　　面上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宁越与二人道别，转身进了格斗室。躲在门后看见在室前驻足凝思的何珊二人离开，宁越迅速走到走廊角落里的健身室。

　　自己的力气太小了，她到现在还记得那把拎得费劲的砍刀，以及被抓住时无力挣扎的感觉。很糟糕。

　　将刀放在旁边的架子上，宁越在原地做了几组热身运动，然后开始了自己的力量训练。

　　......

　　研究所的氛围从昨天言泽少将将连家寅博士带走之后就变得尤为古怪。桌子上的实验才做了一半，主导的连博士不在，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众人面面相觑，助手程远咬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趁着大家愣神的工夫，跑出研究所去实验室找凡若。

　　转椅上，男人双手抱胸，脚尖在地上点了两下，白皙修长的手指扶了扶金丝眼镜，听完程远的来意，面无表情：“没空。”

　　“这个项目您不是五年前就有和导师一起讨论过吗？！为什么不能帮帮我们呢？”程远气急败坏地双手扶住桌角。虽然这次实验如果失败了他们可以重来一次，但是当成功的机会放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那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凡若一脸冷淡，“营养剂有专人负责，不归你们研制，那个实验不过是他对病毒免疫的一个设想，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性会失败，而你却跟我说与营养剂的开发有关，”他眼神犀利地望向程远，“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程远脸涨得通红，是这样又如何，反正他凡若一向与连家寅不对付，即使出手帮了忙也不会将功劳领在自己身上，导师不在，参与实验又没有比他更有资历的人，凭什么他要一直默默无闻地在研究所里？没想到凡若这么不给情面，搬出了言泽少将与连家寅的事，他都没有一点反应，更是将这次实验贬得一无是处。

　　男人将目光从这个心比天高的小助手身上移开，下巴指向程远扶着桌子的手，眼里闪过深深的嫌弃，“把你的脏手从我桌上拿开。”揉揉酸胀的太阳穴，他已经三天没睡觉了，刚到实验室想要眯上一会儿，就来了个讨人厌的家伙。

　　“想要走捷径出名，出门右转二百米第三个房间活体样本存放室。”男人斯文的笑容带着显而易见的恶劣。成为活体实验样本的人都会被记录在档案上并且在高层间公布，祭念这些“勇于献身”的勇士，表彰他们为末世人类生存做出的贡献。

　　这人简直就是个疯子！程远捏紧拳头，头也不抬地冲出了实验室。

　　“蠢货。”轻飘飘地吐出这两个字，凡若伸了个懒腰，凭什么认定了他会帮忙？振振有词的样子还真让人以为他会为了全人类的生存大义牺牲自我吗？想到那些人丑陋的嘴脸，男人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装着红色液体的试管，里面是融合了U病毒——他经过提炼与调制的一种命名为unknown的新病毒，尤然大校的血液。

　　他的路还很长啊。

　　......

　　宁越从健身室出来后，外面大厅里一片乱糟糟的声音。明显听到有人在道歉，还有女人的哭声。

　　“我们弄错了，不是想要冒犯您，还希望您高抬贵手大人有大量......”话没说完，一声钝响，男人倒在地上，围观的人急忙退开让出一片空地。

　　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揍的就是你这种糊涂虫。”他蹲了三年，混到今天竟然有人想要绑他老婆卖到红灯区，胆肥了！要不是他在旁边陪着，凭这些人的数量和手段，指不定就得逞了，想到这个后果，他就气得哪哪儿都疼。

　　宁越没有去管这场闹剧，好奇心害死猫，她不想惹火烧身。

　　果然，下一秒，“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子收拾人吗？”众人顿时鸟作兽散，林老大他们可得罪不起。

　　然而接下来女人尖锐的叫声内容迫使她不得不去关注这场闹剧，“林老大，我，我们想要对付的是一个叫宁越的孤女，跟您夫人绝对没有关系。”

　　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没忍住转过头，看见被少部分吃瓜群众围着的跪在地上的何珊，旁边摘了眼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细认，她都看不出那是周嘉明。宁越心跳加快，脚步轻移，躲在一个彪形大汉身后，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她想知道何珊想要做什么。

　　“哼，那你们可真是能耐。”男人语气中带着鄙夷，毫不在乎的神情看得出他并不在意这件事。

　　宁越这才注意到先前揍人的男人，光头，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到眼角，高鼻薄唇，侧着脸的时候，下颚骨上方一道疤蜈蚣似的盘在上面，被破坏了整体帅气的脸却因这两道疤多出了三分戾气，他说话的时候，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手背，眼角微微上挑，嘴角下撇。

　　这个人在监狱里待过，且时间不短。宁越得出这个结论，感受到打量的林朝斜睨了大汉身后的人一眼，看着那张与自己老婆相似的脸，有一瞬间的呆滞，心里卧槽了一声，定了定神，发现二人的气质完全不同，可可娇软甜美，满满的朝气，而那个女生的眼睛里包含了很多东西，像大雾一样，叫人看不真切，并且让他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譬如那一个个被“勒色”看管的日子......

　　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林朝多了点好奇，这群人是怎么想的，要把一个散发着浓重警气的姑娘卖到红灯区，还是那句话，胆肥了。警队的姑娘都不是好惹的吧。

　　“说说看，怎么盯上这姑娘的？”他说着，就近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将可可拉到自己腿上。

　　何珊不想透露太多，虽然末世社会的很多规矩都破灭了，甚至可以说是强者的天下，但是要她当着大厅里这么多人的面将自己做的事说出来，脸皮搁不住，这些事也不是她一个人在做，但大都是暗中完成。原以为将人以一个找队里偷窃者的名义绑出来，事情就结了，谁知道搞错了，还惹上林朝这个大佬！

　　面对大佬的疑问，恶势力何珊缩起利爪与毒牙，战战兢兢地说道：“我们出任务回来的时候恰好遇到她，她那队除了她全死光了，看着她一人弱不禁风的样子，回区又查了她底细，觉得这件事可行，就......”说着不忘洗白，“之前的事可全是误会，林老大，咱们是万万不敢到您身上讨野火的。”低声下气，梨花带雨。何珊五官长的清秀，一双细长的柳叶眼眼睛通红，看得旁边吃瓜的男性心存不忍。

　　在他们看来，女人太过柔弱的性子在末世里就是个拖累，一点血性和狠辣都没有，怎么杀丧尸，怎么面对这样艰难的生存环境？况且，这种事情在末世确实极为常见，但弱肉强食，太善良的人根本活不下来，谁都想活，可资源有限，没有名额的人只能抢别人的。

　　末世还有一个约定俗成的法则，没有用处的人活着占用资源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这里，没有用处的人，包括普通的没有觉醒异能的人类，包括实力低微的异能者。

　　他们欣赏何珊这样的女人，功败垂成而已。

　　而从原主记忆里得知这个规则的宁越自然想不到自己在何珊和周嘉明二人眼中是可以卖到红灯区的低等异能者，并且直接将手伸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