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乔治』To My Dear》林纤月

128、十六岁的圣诞节04

　　Ⅳ.

　　海因里希.米里亚姆.沃尔夫是个很有趣的人，乔吉雅和阿尔弗雷德很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每年圣诞后大餐前的那个下午总会成为他大展身手的时段。

　　偶尔在乔吉雅被衣服勒得不愿意再闹的时候他会靠在沙发上，给她和阿尔弗雷德讲些麻瓜世界的小说。

　　譬如说现在。乔吉雅靠在沙发上，与同样靠在沙发上的海因里希肩并肩。

　　兴许都是遗传了母亲的缘故，阿尔弗雷德和乔吉雅对于那些小说赞不绝口——阿尔弗雷德偶尔愿意把书买回来看上两页，乔吉雅却截然相反。如果没有人讲，她一页也不愿意多读下去。

　　“所以上次，海因茨叔叔，你讲的那本小说的结局是什么？”

　　“我知道。”阿尔弗雷德从一旁的魔药书籍里抬起了头，右手食指扶了扶眼镜。“最后不是什么好的结局。”

　　乔吉雅带着询问的目光落在海因里希脸上，后者几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又来？”她有些不满地叫起来。“你为什么总喜欢看些悲剧结尾的书呢！”

　　“我还以为你更好奇为什么海因茨叔叔这么多年没变过。”

　　“闭嘴，阿尔弗雷德。”她粗暴地说完，又改了口。“抱歉。我确实也很好奇。”

　　“啊，这个简单。”海因里希轻声笑了几下。“保持年轻的最佳方式就是独身而不结婚。”

　　“可是爸爸妈妈结了婚也不显老。”

　　“我敢打赌他们没我看着年轻。”

　　这倒是真的。

　　海因里希没有老去的趋势，从11岁那年到现在甚至一根头发丝也不曾变过。五年的时光足够乔吉雅从11岁的小恶魔长成16岁的大恶魔，也足够撒旦换上阿尔弗雷德的脸，对他而言却只像是弹指一瞬。

　　乔吉雅忽然觉得趣味索然。

　　那是下午四点，冬日的夜晚降临得早。天色蒙蒙黑下去，阿尔弗雷德起身去了厨房，客厅里只剩下乔吉雅与海因里希。

　　“我听阿尔弗雷德说希尔家的男孩儿很喜欢你。”他冷不防开口。

　　“大家都很喜欢我。”她回答，又像是觉得不妥一样笑了起来。“是的，但是那又怎么样？”

　　“没什么。”海因里希说。“我只是记得你告诉我要当解救王子的姑娘。”

　　“昆尼尔不是什么王子。”

　　“王子只是比喻。”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怎么所有人都在劝着我和昆尼尔好起来？”

　　海因里希没有接话。

　　阿尔弗雷德从厨房里回来的时候总是会遭到乔吉雅与海因里希的一顿荼毒，譬如试图把他的脸涂成别的颜色——乔吉雅对此相当拿手，只有奇迹才能拯救阿尔弗雷德免受遇难。

　　这个奇迹一般来说叫昆尼尔。

　　昆尼尔总是在晚餐开始前一小时到这儿来，刚刚好足够把阿尔弗雷德从海因里希与乔吉雅的荼毒之中抢救出来。

　　“乔吉雅，不要顽皮。”弗洛伦斯总是会这么制止乔吉雅近乎疯癫的下一步举动。“你好，昆尼尔。”

　　“您好，韦斯莱太太。”昆尼尔笑着回答。“妈妈托我向您问好。”

　　“她不来吗？”

　　“妈妈说她不喜欢参加聚会。”

　　“那好吧。”弗洛伦斯无可奈何地笑笑。“请转告她这里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

　　乔吉雅与自己中间名的原本拥有者私下里只见过面一次，那年臭着脸的希尔教授带着吵闹不断的昆尼尔敲上门来，并将他丢在这儿过完了圣诞节。当然，昆尼尔总是说是自己主动要求要来的。

　　在那之后“希尔教授”就变成了“艾比阿姨”。

　　“妈妈不讨厌你们。”昆尼尔那年在下午茶的时候和乔吉雅与阿尔弗雷德这么说。“她谁也不讨厌，虽然她总是这么表现的。”

　　“那你的父亲呢，昆尼尔？”那时候的乔吉雅问。“奇洛先生是什么样的人？”

　　昆尼尔脸上的笑容淡去了。

　　“他死了。”他半晌后轻轻地说。“我出生后几年他就去世了。妈妈带我去看过他的墓碑，他的生命是魔法的产物。”

　　乔吉雅张大了嘴。

　　“你知道死亡圣器吗？”

　　“巫师的故事集里的？”

　　“是的。”昆尼尔点了点头。“妈妈在霍格沃兹保卫战的时候拿到了复活石。”

　　“所以那复活人的东西真的存在！”这回轮到阿尔弗雷德叫了起来。

　　昆尼尔没有搭话。凝望着杯子里茶水的目光即使对于五年后回忆起那一幕的16岁的乔吉雅而言也太过于深沉了点。

　　“那复活的不是人，是比鬼魂要真实，比真人要虚幻的生物。”他缓慢地说。“我能碰到他，他能和我说话，但他身上没有活人该有的快活。我还记得我三岁那年半夜惊醒后他与我母亲的对话——他说死亡一点也不疼，那是解脱，是永恒的平静，那才是真正的活着。

　　“然后呢？”

　　“然后我的母亲沉默了很久。当我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她说'你不是他'。父亲问为什么这么说，是哪儿出了差错的时候她回答道'哪儿都错了。他只会劝我往前看'。”

　　房间里只剩下沉默。

　　“第二天父亲不见了，也再也没有回来过。母亲没有解释，带着我去到了墓碑前，那块复活石随着父亲一起被埋在他应该在的地方——六英尺之下。”他停顿了一下。“所以要我说，如果真的要怨恨一个人的话，母亲怨恨的只会是她自己罢了。”

　　乔吉雅从那之后只口不提昆尼尔的家庭，今年亦是如此。

　　她在晚餐时候挨着昆尼尔坐的时候忍不住想，要是自己真的和昆尼尔结了婚到底会怎么样——艾比阿姨和母亲的关系是否会重新被修正，自己和昆尼尔是否就能像父母这般恩爱。

　　乔吉雅一点也明白不过来，为什么明明是个圣诞节却让她怎么也摸不着头脑。为什么16岁的她像是只初次睁眼的婴儿，开始重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她应当考虑的事情有很多，不仅仅局限于选哪个金发碧眼的行走大卫当自己的男朋友。

　　聚餐不像是电影里的派对，下半夜总是会变得疯狂。十二点的时候乔吉雅便要上床睡觉，海因里希照常来与她和阿尔弗雷德道晚安。

　　“我感觉一切都在变，海因茨叔叔。”迷迷糊糊中她这么说。“你说我这辈子都能当个小姑娘，但我想我不能。”

　　“有时候能看清并接受现实是好的。”她听见了回答。“你可能不喜欢它，但现实总是现实。”

　　“接受所有的不完美。”

　　“是的。”

　　她轻声笑了一下。

　　“晚安，海因茨叔叔。”

　　她没有得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