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小偶像》鸢礼

22、Error 022

　　童宴宵最终还是没能忍心让齐玖一个人安装这个洗碗机，尽管齐玖看一眼说明书，就动手能力非常强的开始组装了。

　　童宴宵抱着手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觉着这算个什么事儿呢？作为一个顶级流量的偶像竟然在他家就这么席地而坐装东西，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还了得？

　　他思来想去，心中总是惴惴，现在虽然一切看起来都还在掌控之中，但他隐隐约约总有一种要暴露齐玖行踪的感觉。

　　为免以后有人知道这件事拿出来说事儿，童宴宵还是决定勉为其难地帮齐玖一起组装洗碗机了。

　　这个洗碗机一买，童宴宵是真的感觉到，齐玖打算在这里长久呆下去的决心了。

　　他本以为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齐玖说要买一个洗碗机，他就买了。

　　可谁能想到接下来齐玖还会想要买椭圆机、扫地机器人等等等等家居电子产品呢？

　　“椭、椭圆机？”童宴宵长这么大都没用过这种东西，上网一查才知道原来健身房里放着的那种东西就叫做椭圆机，“你还健身？”

　　齐玖点点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当然需要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花自己的钱！

　　童宴宵忍不住上手在齐玖的胳膊上捏了捏，结实又富有弹性，摸起来就是普通的经过锻炼的肌肉的手感。

　　童宴宵倒是记得这是所有仿生人都有的，在皮下注入特殊材质的填充物，以达到类肌肉的效果，可没听说过有什么仿生人需还要健身的……

　　他没理齐玖，直接掏出手机给袁旭诚发短信。

　　【我们企划中的这些偶像，有的会自主健身的吗？】

　　没过一会儿，就收到了袁旭诚的回信。

　　【好像是有一个持续运转的机制，以维持各部分零件的正确运行，这种活动在外人看来就跟正常的健身无异。】

　　【这种活动有必要性吗？如果不做的话会怎么样？】

　　【也不会怎么样啦，这个功能主要还是为了跟正常偶像的日常相关联而设置的，健身对于正常人来说自然是能够起到锻炼的作用，但是对于仿生人来说并不会，但是也需要他们在“营业”过程中有这样一个举动。】

　　说白了，就是要做面子咯。要让仿生人偶像跟正常偶像看起来一样，一样吃饭一样健身，为粉丝们都做个好榜样。

　　童宴宵就是到现在也无法理解，这样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企划，为什么公司还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去维持它的运转，将仿生人无限靠近人类，那直接启用人类偶像不就好了吗？

　　这个问题他记得他曾经问过司冬曜，当时司冬曜给他的答案是什么，说是仿生人偶像的人设不会崩。

　　现在想想，可真打脸，管你是不是仿生人偶像，看看夏穹天，再看看齐玖，人设还不都是说崩就崩了吗？

　　童宴宵越想越丧，偶然间一抬眼，乖乖，看他瞧见了什么？

　　齐玖这厮竟然趁他在想事情的时候打算偷偷买下他想要的椭圆机，用他自己的卡，现在已经进行到输入银行卡号的地步了。

　　齐玖大概是脑袋里有缓存自己的银行卡号，输入的时候尤其快，眼看就要输入完毕。

　　“你干嘛？”童宴宵眼明手快地一把把笔记本电脑合上，同时拉开齐玖一只胳膊，瞪着他，“你找死吗？你这一单下下去，段戎就在提刀赶来的路上了！”

　　齐玖被他一把拉开，稍微有些愣，反应过来说：“我看你不是很想给我买的样子，我还不能给我自己买吗？用我自己的钱。”

　　“不行，”童宴宵很生气，“你现在在我家，所以买什么东西都一定要我点头才可以。”

　　洗碗机买了，扫地机器人童宴宵也给掏钱了，现在还真的十分蹬鼻子上脸，要把这里改造成他自己家了吗？

　　“那阿宴，”齐玖把手放到童宴宵的手上，“我真的很想要一个椭圆机，你点点头好不好哇？或者一个跑步机也可以。或者你就当贷款给我？等我财务自由了，我就还你？”

　　“贷款给你？那利息你打算怎么算？”

　　齐玖一听有戏，连忙凑过来：“你说怎么算就怎么算。”

　　童宴宵闻言一挑眉：“你就不怕我的利息高？”

　　“不怕，我都付得起，”齐玖摇摇头说，旋即又道，“就算是我还不起钱，”又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也可以用这里还噢。”

　　童宴宵呼吸一窒，他完全知道齐玖在说俏皮话，但还是被齐玖的这句话搅乱了呼吸。

　　还是那句话，齐玖真是太清楚自己的魅力在什么地方了。

　　当他看着你的时候，你就是会觉得全世界他只看着你。

　　他天生就应该当偶像。

　　童宴宵顿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你总是这样么？”

　　这样跟人“贷款”，又这样“还债”。

　　童宴宵说出这话，咂摸了一下滋味，总觉得齐玖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具体的问题和场合童宴宵都不太记得请了。

　　只是现在这句话越咀嚼，越尝出些不甘心的苦涩。

　　可齐玖问他这话应该不会是这样的心情吧……

　　他原本以为这个问题，齐玖应该会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毕竟他的职责就是向广大粉丝“贷款”，在一点一点用作品与对粉丝的爱意还债罢了。

　　齐玖却摇摇头：“不是的，我从不会欠任何人的钱。也不需要还债。”

　　齐玖说：“只有阿宴是特别的。”

　　童宴宵噗嗤笑出声：“才不是因为我是特别的，只是因为你现在寄人篱下的对象是我而已，你根本就是不得不向我低头罢了。”

　　“才不是，”齐玖对这个说法十分坚持，“我是心甘情愿向阿宴低头的。”

　　这话说得实在是漂亮，年少无知的小姑娘最吃这一套了。

　　童宴宵可算是知道齐玖为什么人气如此之高了，他就是天生的偶像，可不管他是不是仿生人。

　　童宴宵自己就是一个写人设的，这种程度的甜言蜜语岂能攻陷童宴宵？

　　可即使如此，童宴宵也还是打开电脑给他把椭圆机的钱付了。

　　“我不要你还钱了，”童宴宵说，“等你以后不在我家住了，我就自己用。”

　　齐玖听了这话却没有很开心，眼神肉眼可见地暗了暗。

　　童宴宵看他反应，觉得好笑：“给你买了你还不高兴？嗯？这么大脾气呢？”

　　“不是的，”齐玖说，“不是对阿宴发脾气。”

　　“那是？”

　　“看起来你也没有特别想要我还债，想来应该是我没能让你喜欢上我吧。”

　　童宴宵倒是不知道小朋友竟然如此多愁善感，会想到这一层。他转念一想，可能跟齐玖的定位有关系。

　　他生而为偶像，就是为了让别人喜欢上自己而存在的，当然在这个世界上，喜欢他的人很多，也一定不乏讨厌他的人，只是那些都是粉丝，离他的生活十分遥远，他或许是第一次接触到来自身边的人“非喜欢”的情绪，或许是这样，他才会如此失落吧。

　　齐玖低着头，冲着童宴宵露出头顶的一个旋儿来。

　　童宴宵盯着那个旋儿，看了许久，还是没能忍住，伸手揉了揉齐玖的头顶。

　　齐玖的头发跟看起来一样顺滑好摸。

　　真是一个完美偶像啊。至少在物理硬件方面，至于软件人设……那他看看能不能给他调试调试吧。

　　“我没有不喜欢你，”童宴宵像揉小动物的毛发一样揉了揉齐玖的头顶，“你很好，你会成为最好的偶像。”

　　他会是最好的偶像。

　　齐玖抬头看他，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未知的光：“阿宴希望我成为最好的偶像吗？”

　　童宴宵肯定道：“当然。”

　　“那我就成为最好的偶像。”

　　童宴宵欣慰地笑了笑，又问他：“现在椭圆机也给你买了，你好歹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个啊？”

　　童宴宵说：“对你们来说，健身不是必须要做的事吧。”

　　“要做的，”齐玖说，“我以前在美国的时候，每天都得做……”说到这里，齐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不作声了。

　　“嗯？”童宴宵皱了皱眉，“你以前在美国什么？”

　　“……没什么。”齐玖摇了摇头，不愿意再说更多了。

　　童宴宵的眉头倏地蹙了起来。

　　从美国来，这没什么，所有的仿生人偶像都是从美国来的。

　　问题在于，齐玖在美国的时候就可以活动了？

　　童宴宵毕竟没有参与过齐玖出道的事宜，但是之后经他手写过人设的偶像，在置入程序之前他都看过，那时候的仿生人连初始化都没有过，都是内置好程序之后才第一次开机的。

　　但是齐玖显然不是这样。

　　他显然是在美国就已经初始化过了，如果可以活动的话，说明他那时候就已经有内置的程序供他运行。

　　童宴宵又想起自己给齐玖写的那份不完整的人设。常理上如果要置入新的程序，就应该要把原来的所有程序与数据都删除掉，或者是格式化掉。

　　但有没有可能因为自己给的人设不完整，所以没有办法完全删掉从前的程序，只能覆盖一部分，这样就有可能会跟他从前的程序产生冲突，导致人设崩塌。

　　是不是有这种可能性？

　　短短几秒时间，童宴宵脑子转得飞快，又多了几个新的想法。

　　真是令人头疼。

　　“你在美国的时候，是哪一年啊？”

　　齐玖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并不说话。

　　童宴宵倾身过去，伸出左手手一把掌住齐玖的后脑勺，然后凑过去，掀开齐玖的左耳。

　　所有的仿生人都会在左耳后面的耳根处，印上一个出厂日期。

　　齐玖在国内出道是三年前，只要知道他的出厂日期，就能推算出齐玖在美国待了多长时间。

　　童宴宵粗粗用手一摸，触手是一片光滑的皮肤触感，他心生疑窦，又探头去看。

　　那里果然只有一片完整无缺的皮肤，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童宴宵此时距离齐玖十分近，他一手环过齐玖的脖子，又凑到另一边去看他的耳后。他只消一侧头，就能亲上齐玖的脖子。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摸到齐玖耳后的时候，齐玖整个人浑身都绷紧了。

　　他抬眼看了看齐玖，放开了手。

　　即便如此，看齐玖的状态依然还是很紧张。

　　“你的出厂日期还记得么？”童宴宵问，“你耳后并没有这个日期。”

　　不仅没有日期，开关也没找到。

　　童宴宵多年来的工作经验，出厂日期附近就会有仿生人的启动开关，现在他没在齐玖耳后看到，开关也就没有。

　　他倏尔想起之前齐玖跟他说他的开关在别的地方，但童宴宵那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会儿想起来，就不禁有些在意。

　　他并不十分了解仿生人市场，但是仿生人开发的目标市场肯定不是娱乐行业。

　　所有的人工智能最初的目的一定是为了解决人类的一些低效且重复的工作，人工干预越少的工作，越容易被人工智能给替代，文娱艺术行业一定是在优先级里排最末位的一个。

　　所以仿生人的开发，一定是以量产为主，那么像偶像这种个体差异十分大的物种，要通过仿生人来视线，一定是需要定制的。

　　每一个偶像都是定制的，可能在齐玖之后的那些偶像只是在定制时同时要求以同样的方式设置开关位置以及出厂日期罢了。

　　也许正巧齐玖就是那个没有任何约束的初号机呢？

　　童宴宵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性，于是并没有太过为难齐玖。

　　只是问到齐玖关于出厂日期的事，他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像是在刻意逃避这个问题。

　　齐玖如果真的不知道，他就会说不知道，但现在反应明显是他知道，但他不想说。

　　童宴宵又问：“那你上次说的开关在哪里呢？我现在想知道了，你还愿意告诉我吗？”

　　齐玖这才有了点反应。

　　他看了童宴宵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才渐渐松开紧抿的嘴唇，他缓缓地抬手，在自己的嘴唇上点了点：“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