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祖宗》丹歌惊鸿

17、下水

　　周围的空气猝然变得灼热，滚烫的红色火星撩着阿诺的发尾飞了过去；他骂了一句脏话，迅速的翻身躲开！火星子落在东方苒苒的耳朵旁边，她好像闻到了自己头发被烧焦的味道。

　　火星？李乐！

　　阿诺恶狠狠的看着来者，眼珠赤红，声音嘶哑：“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遇。”他一边说话，一边后退，眼眸里带着深深的忌惮。

　　东方苒苒连忙爬了起来；因为手腕被绳子束缚，所以她的动作格外笨拙。幸好，很快就有人拽着她的手臂把她拉了起来，还顺手给她把下巴接了回去。

　　东方苒苒痛得眼泪根本止不住，她揉着自己的下巴，抬头去看——很快，她脸上的兴奋就消散了。

　　不是李乐。

　　安东尼把她拖过来，皱眉替她解开手腕上的绳子，低声问她：“你没事吧？”

　　“没事。”东方苒苒摇了摇头，随后自己用袖子擦拭着脸上沾染到的腥臭血迹。站在她前面击退了阿诺的，是克莉丝汀。

　　她一手握着之前东方苒苒见过的长刀，一手举着火把，艳丽的红色短发在昏暗中格外显眼。听见阿诺的话，克莉丝汀也不和他废话，抄起刀就冲了上去！

　　阿诺明显不想和她硬碰硬，立刻就要侧身避开刀锋；那带着炙热气息的刀锋锐得要命，却又非常的灵活，几乎在阿诺侧身的瞬间，克莉丝汀手腕一转，刀锋拐了个弯，朝着对方的门面狠狠地劈了下去！

　　阿诺急忙朝后躲开，胸口还是没能幸免，被刀锋开了一道血口子！他一口气滚出三四米远，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手心瞬间凝聚起了银白的光辉！克莉丝汀不紧不慢的扭过身，双手平握住刀柄，自半空中再度朝着阿诺劈下！她的刀锋至始至终只有一个目标——对方的天灵盖！

　　阿诺似乎是躲不开，大吼一声迎着刀锋撞了上去！几乎是同时，他全身亮起刺目的白色光芒！

　　东方苒苒下意识的捂住了眼睛，被强光刺激出来的眼泪顺着指缝落下去，她隐约听见了金属相撞的脆响！

　　等到光芒散尽，前方只剩下克莉丝汀一个人。她脚边掉着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火把，上半身都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只有她火焰一般嫣红的短发，和罕见的金色眼瞳，格外醒目。

　　安东尼连忙过去捡起火把，照亮了这一小片天地：“克莉丝汀大人，您没事吧？那个吸血鬼呢？”他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担忧，克莉丝汀也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安东尼的问题。

　　她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眉头微微皱起，显得十分严肃。

　　借着昏黄的火光，东方苒苒看见她拿刀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有深色的痕迹浸润了克莉丝汀的衣袖。东方苒苒犹豫片刻，也走过去，小声的问：“你的胳膊是不是受伤了？”

　　她一开口，克莉丝汀的目光立刻扫射过来；那刀子似的眼神，使得东方苒苒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克莉丝汀就移开目光，在原地坐下，语气冷淡：“一点小伤，我打坐一下就好了。你怎么没有和李乐呆在一起？”

　　“我和老板.......走散了。”东方苒苒含糊其辞的回答了两句，也在旁边坐下休息。

　　克莉丝汀嗤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虽然她没有说话，但是东方苒苒总能从对方的几个语气词里听出点嘲笑的意味。她讪讪的揉着自己的手腕，没敢吭声——能说什么呢？好歹人家救了自己的命呢。

　　她曲起胳膊肘撞了撞安东尼，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会在这？”

　　克莉丝汀在这她可以理解，但安东尼难道不是个局外人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安东尼满脸义正言辞的说：“我当然是为了进来保护克莉丝汀大人！这里面很危险，克莉丝汀大人一个人进来多不安全！”

　　“你？保护克莉丝汀？”东方苒苒满脸怀疑的看着安东尼，又想起刚才克莉丝汀提着刀险些给阿诺开了瓢——阿诺的力气她是领教过的，可比安东尼大多了！但是克莉丝汀砍他就跟切菜似的，轮得到安东尼来保护？

　　安东尼看出她的怀疑，不悦的拉下眉目，掐着东方苒苒的脸咬牙切齿道：“怎么？你不信？”

　　“嘶——疼疼疼疼！信信信！我信！你轻点啊——”东方苒苒被他掐得呲牙咧嘴，连忙用力去掰他的手。安东尼哼笑一声松开手，瞥见她脸上掐出来的青紫色印子，忽然间又有点心虚。

　　他转过头去，低声道：“反正...反正我会保护好克莉丝汀大人的！”

　　当然，你我也会保护好的。

　　安东尼在心里默默的加了这么一句，但他觉得没必要说出来。这种话说出来...怪别扭的。苒那么聪明的人，肯定可以懂自己的意思！

　　东方苒苒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安东尼这家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追星狂！就算克莉丝汀说鱼在天上飞，安东尼都会点头说对！

　　这时，克莉丝汀站了起来。她语气冷硬的对二人道：“起来，走了。”

　　走？去哪？

　　东方苒苒满腹疑惑，但她也不敢去问克莉丝汀。现在克莉丝汀等人已经认定了自己和李乐是一伙的，是“局里”的人。如果她知道自己其实什么也不明白，会怎么处理自己？

　　东方苒苒不清楚，也不太敢去赌，只能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跟着他们在黑暗中穿行。

　　他们在这条漆黑的长廊中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东方苒苒又累又渴，好几次差点就追不上他们。幸好，虽然克莉丝汀不管她，但安东尼还是很照顾她，每走一段路，发现她有点跟不上了，就会折回来拖着她走一段。

　　半个小时之后，东方苒苒听见了水声，也感觉到了空气中浓郁的水汽。她迟疑的拉住安东尼手腕，问：“你听见了吗？水声。”

　　安东尼点头，转而叫住了克莉丝汀：“克莉丝汀大人！我听到水声了！”

　　克莉丝汀冷淡的回答：“我也听见了。”

　　“不愧是克莉丝汀大人！这么快就发觉了！”安东尼双眼冒星，满脸崇拜。

　　东方苒苒：“......”

　　算了算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指望他们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一行人加快了步伐，空气中的水汽越发浓郁，水声也越来越大，东方苒苒发现周围的石壁颜色也呈现出被常年浸润的深色。她咽着口水，小心翼翼的走在后面，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一片虚无的黑暗。

　　之前那只吸血鬼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这条长廊两边都是石壁，他们一路走来也没有发现别的洞口。

　　“是地下河。”最前面的克莉丝汀说完，从安东尼手里拿走火把，探身出去查看——只见他们所处的洞口往外全是悬空，底下大约五六米的地方，汹涌的地下河河水奔腾而过，发出震耳欲聋的水声！潮湿的水汽，也从底下升腾起来。

　　克莉丝汀皱起眉，火把往四周探了探：除开他们所处的洞口，四面都是陡峭的石壁，上面长满了深绿色的青苔。再往远处，就是火把无法照亮的的地方了，只余下无尽的黑暗，和空气中不断回荡的水声。

　　她转身将火把递给安东尼：“前面没路了，我们下水。

　　东方苒苒忍不住探出头来，插嘴问她：“你不知道路吗？”

　　和克莉丝汀走了没多久，东方苒苒就发现，克莉丝汀似乎对这里并不熟悉，甚至不知道长廊尽头是地下河。

　　闻言。克莉丝汀冷笑：“怎么？李乐也没有告诉你？”不等东方苒苒回答，她又自顾自的回答了自己：“也对，他怎么可能把这种秘密告诉你。”

　　回答完之后，她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脸色蓦然难看起来，转而恶狠狠的用英语骂了一句：“去他的李乐！”骂完，克莉丝汀一脚踹到旁边的石壁上，踹得整面石壁“簌簌”的往下落灰！

　　东方苒苒缩了缩脖子，决定闭嘴。她一直以为李乐已经够反复无常的了，没想到克莉丝汀比李乐还喜怒不定！她还是少招惹这人为妙。

　　但偏偏克莉丝汀不想放过她。

　　“你——”克莉丝汀冷冷的对着她招呼了一声：“把这个绑在手腕上，下水。”

　　说完，扔给东方苒苒一把银质的精巧匕首，还有一小卷绷带。

　　东方苒苒扒着石壁，抵死不从：“不行！我水性差！我是旱鸭子！”开什么玩笑？底下水声那么大，指不定下面有什么暗流啊礁石啊。就算没有这些，万一有个水蛇水怪什么的，她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不去！打死不去！

　　克莉丝汀仍旧冷冰冰的看着她，那目光冷得让东方苒苒忍不住想打哆嗦。看了几秒钟之后，克莉丝汀忽然撩起自己的衣袖，只见她白皙的胳膊上，已经沾满了鲜红色的血液！

　　“克莉丝汀大人，您受伤了？！”安东尼吃了一惊，连忙要去捡地上的绷带来帮克莉丝汀包扎。

　　克莉丝汀却拦住了安东尼，眼眸紧盯着东方苒苒：“我手臂上有旧伤，刚刚和那个吸血鬼打斗的时候，伤口裂开了，不适合下水。安东尼不会水，让他下去就和让他去送命没什么区别。”

　　“来路我和安东尼都已经走了一遍，另外一头是个死路，根本没有出口。或许有，但是我们打不开。”

　　说完，她把安东尼捡起来的那卷绷带再度扔到东方苒苒脚边：“这条地下河，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下不下去，你自己选吧。”

　　东方苒苒默然无语。她知道，克莉丝汀要自己下水，一是查看水下有没有别的出口，二是想要让她去探路踩雷，看看水底下有没有危险。

　　旁边的安东尼忽然走过来，再次捡起地上的绷带：“我下去。游泳...我还是会一点的。”

　　“可拉倒吧！”东方苒苒挫败的垂下脑袋，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还游泳，你他妈的掉进水缸里都要扑腾半天。”说完，她走到安东尼面前，朝他摊开手：“把绷带给我。”

　　安东尼没松手，抿着唇：“你不是旱鸭子？”

　　东方苒苒：“哦，我比你好一点，我会狗刨。”

　　安东尼：“.......”

　　“行啦行啦，我骗你的。”东方苒苒抢过他手里的绷带，一边用它把匕首绑在自己的胳膊，一边宽慰安东尼：“其实我水性可好了，我初中那会校游泳赛还拿了前三名呢！”

　　“苒......”安东尼有点不安，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又看看东方苒苒。

　　东方苒苒脸上有之前被吸血鬼抹上去的血污，她扯了一根布条，把自己的长发盘起来固定在脑后，听见安东尼不安的声音，她转头对安东尼比了个“OK”的手势。

　　安东尼知道——苒教过他的，这个手势，代表“没问题”，“别担心”。

　　他对东方苒苒点了点头，道：“我在上面等你，你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东方苒苒叹了一口气，眉眼略微低垂，看着底下汹涌的水流。她从克莉丝汀那要了一大捆绳子，估摸着有十来米长的样子，将绳子一端牢牢地绑在自己腰上，把另外一端递给了安东尼，叮嘱他：“你可要拿稳了啊！记住，只要我拉三下绳子，你就立刻拽我上来！”

　　安东尼连忙点头。

　　东方苒苒深吸一口气，拽着绳子，缓缓地爬了下去。安东尼不放心的趴在洞口紧盯着她下水，从他俯视的角度看过去，东方苒苒的面容有点模糊，唯独左眼角底下的一颗红色小痣，格外清晰。

　　及至很多年，他与苒久别重逢时，总会想到这一幕，想到那颗缀在雪白皮肤上的红色小痣，从清晰到模糊，最终被滚滚流水吞噬，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一如他和苒的命运线。

　　只是擦肩而过的注视，终将永远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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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给自己题一副对联
上联：通宵追剧一时爽，
下联：翌日满课火葬场。
横批：幸好老子有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