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英雄不长命》淳于歌

51、战役

　　这是一场关系全人类的战争，短短的三秒时间，即使内心有诸多的不忍与抗拒，连子柔还是在短短三秒内做出了残忍的权衡。
　　屏障消失了。

　　伊兰人大约认为持续不断的攻击迟早可以打碎那道屏障，因此攻击一直没有停过。
　　几乎是屏障消失的瞬间，原本逃过一劫的战机刹那被摧毁。普天的火球迅速燃起又消失，指挥官就是在那一刻在雷安耳边大喊：“现在！”

　　雷安闭上眼睛，用力按下发射键，也是同一时间，一片强烈的白光充斥了整个空间。漆黑宇宙的这个角落，亮起了令人震撼的光芒。原本处于夜晚的那一半地球，迎来了短暂的白昼。

　　雷安和战友在即使闭上眼也难以忽视的强烈光芒里准备迎接死亡，但那强光只是温柔地将这一片空间笼罩，连带着那些四处飞散的密集残骸也隐匿了踪影。

　　*

　　战机炸开之后，丁上校依旧在连子柔耳边倒数计时，三秒之后，连子柔在眩晕和充斥全身的疼痛中再次竖起屏障。
　　与此同时，那艘脱离了战机的小型飞船融进那片白光里，彻底失去了踪迹。

　　强光并没有持续太久，几分钟后，四下恢复昏暗。雷安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正要为自己的死里逃生感慨一句，却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彻底失了声。
　　银色舰船的船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不再如之前那样光滑漂亮。船身前面，是上百艘小型银色飞船，显然它们就是炸毁人类战机的罪魁祸首。

　　这些小型飞船里，有相当一部分已经损毁，正缓缓向船身行驶，预备回到大飞船里进行修复。
　　完好的小飞船仍旧在攻击人类战机，循着弹药运行的轨迹，雷安注意到对方的炮弹完美隐匿于漆黑的环境，因此之前才看不见，加上有不让人类雷达捕捉的技术，便会让人以为那些弹药是无形的。

　　只不过，此时那些弹药都被拦在战机前方的一段距离里，就好像是，那里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这时，指挥官幽幽出了口气：“是那群异能者，好像其中一个的能力与这个相关，没想到她竟然能够抵挡这么剧烈的攻击，而且还是在这么大一片空间里。”

　　雷安回想起在食堂见到的那十几个人，说实话，里面有一半的人都不像军人。他那个时候虽然对对方态度不错，心里却暗暗疑心，在死亡面前，那些人真的敢上战场吗？
　　果然还是他太以貌取人。
　　很抱歉，还有，谢谢，雷安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

　　连子柔因为支撑屏障消耗了太多身体能量，虽然吃了很多缓解副作用的药，但收效甚微。
　　屏障不能收，她只能被丁上校扶到一边坐下。
　　在看到那些受伤的小型飞船时，连子柔明白了丁上校让她撤掉屏障的原因。屏障能够抵挡敌方的攻击，自然也就拦住了人类的反击。

　　就算没有她的屏障，人类的战机也是准备在损失又一层战机后正式开始反击的。
　　可是，为什么呢？要以这种牺牲巨大的方式。还有，击伤外星舰船的武器是什么？
　　她没有力气问出这些话，但丁上校从她难看的脸色中分辨出来，主动解释道：“之前时间紧迫，我们的作战计划也需要严格保密，所以我来不及解释。你可以放心，被摧毁的那些战机里都没有人，也没有搭载任何武器，这就是没有反击的原因。”

　　连子柔一愣，方才压在心头的巨石乍然消失，她身形一晃，丁上校又伸手扶住她，并且没有再放开。
　　注意到她疑惑的目光，丁上校继续解释：“击伤敌方飞船的是我们特制的武器，研发者将它称作‘新月’。”

　　这个名字让连子柔想起了自己在去训练场路上曾拦下的一个弹片。
　　丁上校知道她猜出来了，一向严肃的脸上难得浮现一丝笑意：“就是那个，弹片取材于当初坠落在地球的外星飞船，方才特别行动处的队员们乘坐的飞船也是那艘飞船改造而成的。”

　　连子柔恍然大悟，这时才反应过来，队友们乘坐的飞船和此刻漂浮在外面的银色小飞船有五六分相似。
　　“我们的武器完全达不到能伤到敌人的程度，所以很早就有研究者提出就地取材，好在‘新月’来得很及时。”丁上校把目光投向飞船外，很遥远的地方，“所谓的第一道防线，是我们用无数艘基本无用的战机换取一个情报。”

　　连子柔安静地听着丁上校细致的解说，对方的话分去她的注意力，让她可以偶尔忽视掉身体的不适。
　　“伊兰星的飞船应该是用特别的技术隐藏了那些攻击型小飞船的存在，但我们利用外星飞船制作的探测器还是发现了它们的存在。对方的武器水平是我们难以想象的，我们的反击在他们面前只是徒劳，唯一的希望就是‘新月’。但怎么才能在对方无法发觉的情况下，让弹片击中对方呢？”

　　丁上校提出了一个问题，并不是要连子柔回答，但连子柔大概也能推测出来，必定与那些故意放在外层被损毁的空战机，和那片适时出现的强光有关。
　　“你的屏障提升了我们计划的成功率，第一次攻击无效时，对方一定很好奇，原因是什么。当然有尼克斯的存在，他们很快就能搞清楚，是你挡住了攻击。所以他们没有停止攻击，指望这样把你耗死。但只要我们抓住这个时间差，让那些弹片混在战机的残骸里，它们就成为了无形的武器。”

　　习惯了身体的疼痛之后，连子柔终于缓出一口气来说了句：“真聪明。”
　　丁上校轻轻笑了两声：“谁会在意那些残骸呢，掉落在船身上也不会造成任何伤害。更何况，那可是伊兰人胜利的标志。”
　　他顿了顿，用了略带骄傲的语气继续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全世界的军事和战略家加起来，总不会太差。”

　　从探测器传回的信息里大致研究清楚敌方的飞船阵型后，指导这场战争的军官们以最快的速度制定了这个作战计划。他们把时间精确到毫秒，在短暂的时间里无数次推演和完善这个计划。
　　幸而，结果不算太坏。

　　“人类从历史各种各样无数次的失败中，得到的最大教训就是，傲慢不会带来好结果。伊兰人面对地球人时的傲慢态度，我们都深有体会。示敌以弱，浑水摸鱼，老祖宗留下的兵法，好像到哪里都能派上用场。”丁上校说完，又喂连子柔吃了几片药后，额外跟她透露了那片强光的另一个作用。

　　“我们在最近对异能的研究里发现，陈若峰的变形能力不止适用于他自己物理状态的变化，还可以制造出一种假象，让外物变得和其他东西类似。就好像有的生物能改变皮肤颜色融入环境一样，因为计划的保密性，这件事除了陈若峰本人，你们都不知道。在林敬文强光的掩护下，我们的飞船即使外表发生一点变化，敌人也不会发现。等到他们自己的飞船返回修复时，只会把那艘飞船认作己方。”

　　这个计划需要各方的配合，成功的大前提就是“新月”可以成功击伤敌方飞船，计划的仓促确实让异能者们来不及商讨和演练。
　　连子柔已经清楚了整个作战计划，丁上校依旧看着那艘银色飞船，眉间是褪不去的忧色。

　　伊兰人大概会为人类的有效反击感到意外，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计划，对他们的战斗力量造成影响更是微乎其微。
　　所以银色飞船几乎是以一种闲适的状态继续停留在原地，按部就班地回收损伤的飞船，等待着把连子柔耗死的那一刻。

　　战争，只不过仅仅开了一个头。
　　连子柔浑身冒起冷汗，身子止不住地发抖。丁上校为她披上一条毛毯，擦去她面部的细汗，用柔和的声音鼓励她：“在我们的原计划里，虽然‘新月’可以伤到敌人，但我们的整个战机群都面临着被彻底摧毁的命运，我们会失去无数的战友。你的屏障救了他们。”

　　连子柔牙齿咯咯打颤，努力挤出一句话来：“只希望小安哥他们，能赶在我倒下之前实施完计划。”
　　“他们会的，”丁上校笃定道，“我们会一起见证胜利的时刻，撑下去。”

　　*

　　小型飞船里，林敬文施展异能，让强光出现的同时，陈若峰一边为飞船“易容”，一边为战友们解释整个计划。
　　解释完之后，飞船已经完美融入了伊兰人的战机群，缓缓向巨大的银色舰船驶去。

　　丁上校也在他们进去之前，向他们通报了人类战机的情况。
　　张铁柱眼里含着泪，哽咽道：“肉肉真的做到了，可是，这么大的空间和这么长的时间，她要怎么撑下去。”

　　这场险中取胜的战役让十几名异能者胸中热血沸腾，周小安把手伸出去，手背朝上，语气坚定：“接下来是我们的战场，只要我们速战速决，就能让肉肉平安无事。加油！”
　　夏长生第一个覆上他的手背：“加油。”

　　战友们一个个加入，叠在一起的手掌，承载的是他们坚毅的决心，和坦然赴死的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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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出这么奇怪的打法的，要是古人知道我这么瞎用兵法，可能会捶我。
仗不会打太久了，毕竟这不是最后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