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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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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江旗。
我原先有个母亲,是只鸡。
我是她人生中的意外,她是我人生中的耻辱。
一般来说,怀孕了就接不到什么客人了,或者说是不能接客人了。
怀孕,等于自己亲手断送客源。
不知是因为什么,她坚持生下了我这个污秽不堪的玩意儿。
一只鸡和客人的风流产物,呵,讽刺。
但可惜的是,她在我八岁时就走了。在她被车撞死的前几天她还在计划着怎样找到我那个便宜爹,让他对这对母女负责。
她对那个只是露水情缘的男人充满了幻想。认为他是她真爱,每次她在外面接客受了委屈,回到破旧的出租屋准备拿我发泄时,看到我这张脸便下不去手了。
一边轻柔地抚摸我的脸,一边用恶狠狠的语气对我说:“江旗,你可真该庆幸你有这张脸。”
我一直都记着八岁那一年,不是因为她的离开,而是因为他的到来。
他可真好看啊,像个仙人似的。普通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完全压不住他的一身风华。那双墨色的眼瞳总是含笑,盛着细碎的光。
我不敢抬头多看他几眼,我觉得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只配苟活在黑暗中,他不一样。
他蹲下来与我平视,声音清朗带着淡淡温柔:“我叫江溪,是你的舅舅。你妈妈………有事出差了,我是从城镇过来照顾你的。”
连说谎都那么委婉、漏洞百出么?我装作懵懂无知地听信他的话,和他继续生活在那个狭小的出租屋。
他比我大十岁,原先可以考上一个好大学有个好工作,却因为我这个好母亲连高中都没读完就辍学了。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每次都回来很晚带着一身的烟酒味,衬衫有点皱巴巴的。每当我怀疑地问他在干什么,他总是笑眯眯地摸摸我的头说:“我在给小旗赚学费,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他总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掏出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逗我开心,虽然我觉得那些玩意儿真的挺幼稚的,但还是装出开心的样子收下了。毕竟,他喜欢我收到礼物开心的样子。
他来了后,出租屋就不仅仅是出租屋了,它真正成为了一个家。虽然这个家只有两个人。
我喜欢盯着他看,盯着他的眉目,盯着他的嘴唇。
每当他回到家,我都喜欢不厌其烦地问他:“你喜欢我吗?你能照顾我一辈子吗?你会和我永远在一起吗?”问题幼稚而又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觉得,他的回答是我存在的意义,是我生活的希望。
他是我的希翼,独独属于我的希翼。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每次还是那么温柔地回答我:“会的,永远会的。我会尽到我作为你舅舅的责任,即使你不认同。”
那年,我十八岁,他二十八岁。他又晚回来了。我坐等他到了十一点。
他醉醺醺的,走路东倒西歪。敞开的衬衫领内是点点红痕。
我的心脏猛地被揪住,被按在地上使劲踩踏,被疯狂地撕裂。
这就是他的工作?陪人喝酒睡觉?
“小旗?你怎么还不睡觉啊?”他已经醉得糊涂,眼角微微泛红,嘴边依旧噙着笑意。
他的笑,似乎永远在脸上定格了似的。温柔,不是太阳的温暖,而是月亮的凉意。
“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我哑声道。
“你喜欢我吗?你能照顾我一辈子吗?你会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会的,永远会的。我会尽到我作为你……唔……”我不想听到他再说同样的话了,对我来说那种回答毫无意义。我上前搂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脸拉低一点,吻住了他的唇。
刚亲吻到他,他的醉眸一下子睁大,眼中是掩盖不住的惊骇。
我粗暴地用舌尖挤开了他的牙关卷住他的舌头,一点点地舔舐。吻他,似乎能将我破碎的心一点点一点点地修补好,但却怎么也弥补不了我内心的寂寞空旷。
我一如以往地盯着他的眼睛,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出。眼里的温柔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闭上你的眼睛好不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做的是什么工作?为什么,为什么要和她一样呢?好好和我在一起不好么?”
我颤抖地拿手遮住他的眼睛,我害怕看见他的眼睛露出厌恶的情绪。
他怔住了,我趁着他愣住的功夫在他的唇瓣上流转了片刻,随后松开了他。
“我……我去睡了,小旗你也早点睡……”他反应过来,随便编了个理由跌跌撞撞地回了他的房间,留我一人呆站原地。我不禁苦笑一声,果然啊。时间不多了,得快点了………
后来,我上大学了。要走的前一天,他依旧很晚很晚才回来。自从我亲了他一次后,他便一直躲着我了。
他这次没有喝醉,衬衫整整齐齐,脸上没有带着惯有的微笑。
“你喜欢我吗?你能照顾我一辈子吗?你会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这算是我最后一次问他了吧,即使得到的是和以往一样的答案,也没什么的了。
“……我喜欢你,我能照顾你一辈子,我也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会尽到作为一个爱你的人的责任,即使你不认同。”他的眼神温柔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亲了亲他的唇角,慢慢地把他的衬衫纽扣一粒一粒地解开。
“你可以吗?”我眯着眼轻声问道。
“……嗯”他声音发颤,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希望你别后悔,江溪。”我笑道,却不给他回答的机会,抬头吻住他的唇 。
屋内黑暗,春火在点点燃烧。
*他很温柔,却又点怯弱;什么事都想自己一直扛着,却不知道怎样放下歇息一会儿;他太会逆来顺受了,没勇气拒绝。
我喜欢他,但也仅仅就是喜欢了。我不能保证下一秒我是否还能继续喜欢他,相比“将来”我更想谈现实一点的“现在”或者美好一点的“以前”。
早在几年前禇怀诚便派人找上了我,想让我回到禇家,将我培养成他的继承人。
他的正房太太曾经也有过三个孩子,可惜他年轻时作孽太多,两个孩子在腹中夭折,还有一个生是生出来了,却被外面养的女人给害死。
外面养了好几个,肚子却没有一个是争气的,连个女孩子都没生出来。最后不知道从哪听说他有个娼妓生的女儿,便找到了我这里来。
我答应了和他回去,但也提出了个条件:等到上大学的时候再和他走。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毕竟只是多等几年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个突然冒出来了的女儿,等他再老些该退位时公司怕都不是自己家的了。如虎如狼的亲戚对这份财富可是眼红得很,即使,禇怀诚早已与他的“好亲戚们”断了来往。
他可不想自己辛苦打拼半辈子结果下了土后财产连自家的都不是。这种事,他是绝对不可能容许发生的 。真是可笑,有个我这个傀儡,难道就能保住他的财富么?
*江溪,虽然我喜欢你,但是现在的我更需要权利地位和金钱啊。
爱情随时都可以来,但机会不一样。
我会在走之前和你做个了断,往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
“你在想什么?小姐,已经到了。”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是万资啊,他以前可是个贵气的小霸王,仗着有后台横行霸道。
现在万家破产了,只能借着当年和禇家的旧交情来当管家了吗?
他眉目精致充满锐气,就像扎手的刺猬。
富家公子的貌依旧在,贵气也还在,但是这富贵命却是折得一干二净啊。
“无事,胡思乱想罢了。走吧,禇怀诚还等着呢。”
后来的八年很不可思议,我顺风顺水地坐上了那个让万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我住进了大别墅,空旷旷只有我和我的管家还有仆人。
我费尽心思架空了禇怀诚,作为“傀儡”的我,让他成为了我的“傀儡”。
我有了地位权利,这是以前的我想也不敢想的。
现在的我似乎拥有了一切,只是“似乎”而已啊。
我没有他,江溪。
世上美人千千万万,我后来也找过几个尝尝味,但每每躺在床上时,我都忍不住想起江溪的眼睛。乌黑清澈,像深不见底的潭水,装满了温柔。
他总能看出我虚假外壳下的真实情绪,我永远瞒不过他。他或许知道那一夜的秘密吧,但他就是不说。
果然,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我果然想他了。
我想见他了。
我回了我和他以前的家——那个破破烂烂却很温暖的出租屋。
礼貌性地敲敲门,走出来的却不是他,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你好,我找江溪,他在吗?”
“江溪?是原来的租客吧,他啊,两年前不知道去哪了。他留了一个小盒子在屋里上面写着是给他侄女江……”
“是我!我就是他……侄女江旗。”我有点激动地打断了那个男人的话。
他,他怎么不在了呢?我还没有再见到他,我还没有再亲亲他并告诉他我回来了……
混混噩噩地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根红色夹杂着金线的绳子,上面有个精致小巧的吊坠,是小旗帜的形状。
还有一张轻飘飘的纸,上面写着“小旗收”。
眼泪模糊了视线,滴在纸上,模糊了他工整隽永的字迹。
城府再深,终究挡不住猛然一击的柔情。
这张薄薄的纸划破了我内心的最后防线,我觉得,我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男人了。即使我早已知道了他的到来只是一场骗局。
我以为我拥有了一切,最后才猛然发现我其实一无所有。
我叫禇旗。
曾经爱过一个人,他的名字是江溪。
我喜欢过他,他也喜欢过我。但我最后不要他了,我后悔了。
我远远抛下了往事还有他,渐渐变成我最不想成为的人,心甘情愿地跳进禇怀诚给我设下的圈套,然后自行堕落。
作者有话要说: 江溪不是禇旗舅舅,一切只是骗局。当鸭鸭也是骗局,只有在禇旗决定放弃江溪的那一夜,才是他们两人的真情流露。
有一些在正文不好清楚说明,江溪之所以来照顾禇旗,是禇怀诚安排的,酒味吻痕都是假的。禇怀诚欣赏这个私生女的早熟,但他依旧觉得不够,需要一个契机使她更冷血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于是就有了江溪蛰伏在禇旗身边陪她长大。到了最后江溪也动了情,在走之前给禇旗留了挂坠,之所以不留联系方式是因为他知道他永远配不上她。江溪我想将他塑造成一个很明白的人,他自始自终明白都很明白他是个工具人,最大的用处就是让禇旗更“完美”,最大的忌讳就是留了一个挂坠。
禇怀诚这么能算计他女儿,为什么后来会被干翻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禇旗不在乎这份微乎其微的亲情,所以下得了狠手。
总之还是我笔力不够,写不出我想表达的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