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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答案 ...


  •   这个城堡,几乎和公主的城堡一模一样,只是更大而已。

      兰登带着她们往里走,浓重的血腥味飘了出来。常无用几乎感觉自己走在几个月前,公主的城堡里。

      进了门,到处都是尸体,看上去已经死去好一会了。

      护卫,侍女,厨娘——

      所有人都冷冰冰地躺在地上,很多人眼睛还圆睁着,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
      常无用记得她曾经说她要杀了萨克林,但真正当死亡扑面而来的时候,她又感觉到有些害怕。

      这种近距离的,大批的,他人的死亡。

      各种各样绝望的姿态,死之前都还带着挣扎,跑动着,躲避着,以为能活下来。

      却都统统死去了。

      芙丽雅从身后牵住了常无用的手。

      整个城堡依然是静悄悄的,除了有些血从桌子上,椅子上,滴答滴答往下落的声音。

      滴答滴答。

      他们踩着这样的声音往前走。

      慢慢的,走到了主卧,常无用知道这是主卧,公主就是住在这样的房间里。
      咯吱咯吱——

      主卧里,放着床的地方,一个大型摇篮晃动着。

      血从摇篮边缘随着晃动的节奏流出来。

      常无用听见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哭。

      “爸爸——”这个男孩的声音含糊不清地说,“我怕痛,爸爸…”

      一个男人背对着摇篮站着。

      “主菜终于到了。”这个男人说。

      他转过身来。

      常无用一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男人是…

      安奈林大帝!

      “你…”常无用不懂为什么已经死去了多年的人会出现在她面前。

      男人灰色的眼珠看着常无用,一看到那双眼睛,就让常无用有一种时空感。好像自己的所有过去未来都在这一刻呈现出来。

      常无用晃了晃脑袋,说:“你是维里尔。”

      男人点头,说:“我也是安奈林。”

      他偏头看了看芙丽雅,芙丽雅一下子晕了过去。

      “你干什么?”常无用急了。

      “别着急,我不会伤害她的。”安奈林说,他对常无用招了招手,“你不是想要夺取传承吗,来,你过来取。”

      常无用想了想,还是走到摇篮面前。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了多卡斯,见到了公主10岁的样子。摇篮里,一个白金色短发的男孩,抱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玩具,正呆呆地看着安奈林,眼泪不断稀释他脸上的血迹。

      他的胸口几乎被贯穿了,露出白色的魔力核心。

      他那双几乎和公主一模一样的蓝色眼睛,已经开始有些涣散。

      感应到常无用走到面前,男孩咳出了一口血,他恍惚地说:“是多卡斯吗?我已经死了吗?”

      这个男孩,是公主的父亲,萨克林·阿金特。

      他已经快要死了。

      “为什么?”常无用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她感觉有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里炸开,为什么萨克林·阿金特,他今年已经56岁了还是10岁的模样?为什么要他保持这个样子?为什么安奈林没有死?

      为什么萨克林·阿金特要对自己的女儿那样?

      “你再不取,他死了,就来不及了。”安奈林说。

      常无用艰难地动了一下手指头。

      “我来帮你吧。”安奈林突然把手伸进小男孩破开的胸口里,掏出了血淋淋的魔力核心,一把塞在常无用右手上。

      魔力开始融合,常无用感觉面前的景色一阵扭曲。

      我这一生,都在寻找一个答案。

      我是萨克林·阿金特,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名字安奈林·阿金特的长子。在我终于开始懂事之后,我明白了这个名字,这个身份所给我的意义。就像这片大陆所有的阳光加诸在我身上,作为安奈林·阿金特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我将得到所有我想要的东西。

      等我开始明白这回事的时候,我已经26岁了。而这个世界才刚刚在我面前展开,我刚刚开始学会阅读卷轴,刚刚开始可以跟人流利地交流。我的脑子没有问题,这一点在往后的时间里,被加倍证明了。

      哪里有问题,有问题的地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在我24岁之前,世界对我来说是一成不变的,幸福的,无忧无虑的。我的小城堡总是很好看,后来我才知道,爸爸花了很大的精力去设计我的小城堡。所有的家具都符合我的尺寸,他每次来的时候,那么大一个,他却要委屈得坐在我的小凳子上。我城堡的外沿被漆成亮黄色,各个房间里则被漆成鹅黄色,浅绿色,天蓝色。

      每一个房间都有不同的设计和主题,我今晚在森林里,明天在大海里。我总是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所有的房间都铺上厚厚的羊毛地毯,让我可以赤脚跑来跑去。城堡里冬天会点上数十个火炉,夏天会有仆人为我不停地扇风,保持我的凉爽。后来,城堡刻上了恒温阵,我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绝对的舒适。

      这些都是我后来知道的,我那时候根本不懂什么叫黄色,什么叫绿色,我不知道什么叫森林,也不知道什么叫仆人。我那时候只知道,爸爸,爸爸。他总是给我喂饭,温柔地,他总是抱着我,把我圈在他怀里。他总是亲吻我,给我哼一些歌,他那时候给我说了很多话,可惜我一句都听不懂,我只知道叫他爸爸爸爸。我只会哭。

      时间是停止的,所有一切都停止。有一次我想出城堡去,那天我在地上爬着,我感到很无聊。我被抱了回来,被阻止。我大哭大闹,我每次只要一大哭大闹,爸爸就会把我举起来,用他的胡子蹭我的脸。他会特别温柔地跟我说话,把我放在他的手臂里摇啊摇,直到我哭累了睡着了。我睡着了他还在摇啊摇,我经常糊糊迷迷地能感觉到他在吻我,痒痒的,短短的胡子,我会不耐烦地把他推开,在梦里我听到他咯咯笑的声音。闷闷的,从他的手臂传过来,我就靠在他的胸口睡觉。

      但那次他没有。他冲我大喊大叫,他的脸因为生气涨得通红。我那时候困惑不解,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困惑不解,那时候什么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除了我的爸爸。但是,我敏锐地感觉到了,我不能出去。

      不能出去,就不出去。

      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问题,我喜欢被爸爸宠着,他是巨人,他可以满足我的一切需求。我总是觉得自己踏踏实实地踩在陆地上,我觉得这就是真实。后来,我开始理解了这个世界之后,我也还是这么觉得。再也没有比那更真实的真实。
      爸爸把我放在小城堡里,就这么过了22年,其实我不知道年份,也不知道时间。可能我知道的就是快乐,我被完全包容着,我被充分宠爱着,我22岁的时候还不会自己穿衣服。有时候爸爸把我叫醒,他把我从床上拿起来,给我穿衣服,我还吐他口水,他就把我举起来转,还哈哈大笑。

      我觉得我干什么爸爸都喜欢,他总是用那双温柔的,灰色的眼睛看着我。我那时候话都不怎么会说,我不懂人,不懂家具,不懂地毯,不懂我是安奈林·阿金特的长子,不懂我本可以成为这个世界最有权势的人。但是我懂爸爸,这对我来说就是全世界。

      人们好像总喜欢怀念,吟游诗人会歌颂儿童无知无畏,无忧无虑的生活。其实,他们才不知道什么叫无忧无虑,我才知道,我过了24年无忧无虑的生活,我一直觉得,这才是真实。

      是是是,你可能要说,真实是独立,是自主行动,是理解。大家都这么说。
      那是你们都没有我这样的经历,我那时候从来不用为自己担忧。我一开始从来不知道担忧是什么东西,我只会哭,只会生气,或者哈哈大笑。生活对我来说永远都有意思,我有时候可以捻地毯上的毛捻一天,不理追着我喂饭的仆人。直到累了,我就随便往地毯上一躺,我总会被抱到床上。

      我22岁那年,我睡了很久,等我醒过来,发现我长高了很多。我从来没有长高过,这对我来说很新奇,然后我的小凳子,小盘子都显得太小了。我大发脾气,我发起脾气来就喜欢没完没了的疯喊。马上有人来帮我把东西换掉了,换成更好的形状。

      我长大以后爸爸就越来越少来找我,当时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时候日子对我来说就是通畅无阻的水流,我经常相信,我可以一直这么通畅无阻下去。我那时候觉得只要我开始疯喊,我就可以得到一切,特别是,我可以得到爸爸。

      后来我被抓走了,我被带到了一个又冷又硬的地方,没有人给我喂饭,没有地毯,没有仆人。我差点饿死,我开始疯喊,真的那时候我完全相信,只要我喊,爸爸就会出现。

      然后我被痛打了一顿。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疼痛,这是一种别致的,截然不同的感觉。我更加用力地哭了起来,我差点哭死。我的眼睛又红又肿,我的嗓子又干又疼。我现在回忆起来,他们真的太大意了,那些抓我的人。他们想要用我去要挟爸爸,那他们就得让我活着,不是吗。

      他们的想法很好,其实没有人想到,爸爸居然不要我了。我想,可能我是最后一个想到的人。

      他们最后没办法,找了个人来教我吃东西,教我拿勺子,拿叉子。那个女人对我不耐烦极了,她经常打我,虽然不是多重的伤,但我总是伤痕累累。其实我学得很快,我的脑子没有问题,我很快就活了下来。盼望着爸爸有一天会来找我,我那时候完全没有怀疑,我爸爸会来找我。这是不容置疑的事情,对我来说。

      我总是觉得,明天,后天,再过一会,爸爸就会来找我了。我总是做梦,我梦到我还在城堡里,我梦到我大发脾气,我梦到我踢他,我拿刀子叉他,我梦到我冲他疯喊,说我再也不要跟他回去了。然后他向我求饶,把我举起来,把我搂在怀里,我朝他吐口水,闷闷的笑声从他手臂上传过来。

      再后来,我又梦到他来救我,这回我不敢嚣张了,我只敢哭,然后要他抱我,要他亲我。

      再后来,我想去死。其实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我在想死,我总是蜷在墙角,不吃不喝,别人打我,我就哭着喊爸爸。

      最后,真的没有人来找我了。我的便池满了,也没有吃的,我奄奄一息。我真的觉得我那时候要死了。我迷迷糊糊,看见爸爸朝我走过来,他伸出有力的手臂,要把我举起来。

      我醒过来的时候,又回到了柔软的床上。我以为我能见到爸爸,我知道我被救了,仆人们再次对我毕恭毕敬。我消瘦如柴,我拼命呼喊爸爸,我要见爸爸。没有人理我,有人试图跟我说话,但是我听不懂。

      后来,开始有人教我识字,教我说话,我拿叉子叉他们,我拿头撞他们,我整晚整晚睡不着。

      后来,来了一个人,他被我戳得到处都是血,但是,他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如果我学好了,我能见到爸爸。我被他说服了,其实,我那时候除了被他说服,我还有什么办法呢。

      渐渐地,我终于明白了。我是萨克林·阿金特,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名字安奈林·阿金特的长子。我明白了这个名字,这个身份所给我的意义。就像这片大陆所有的阳光加诸在我身上,作为安奈林·阿金特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我将得到所有我想要的东西。

      如果,我不是一个长不大的弱智的话。

      我的身形5岁后就再没有长过,到24岁那年,我又长到了10岁的样子,直到现在。现在,我已经26岁了。我刚刚学会怎么说话,怎么认字。但只要事情相关于我爸爸,我就会变得精明起来。

      我知道了我一直被安奈林养在小城堡里,作为对一个弱智儿子的保护。直到我24岁那年,被威德林顿家族绑架,安奈林只花了一年的时间就击垮了威德林顿家族,他丝毫不顾及被关在牢里的儿子。是我妈妈,她生我的时候难产死掉了,皮卡德家族的人,他们买通了看护的人,照料着我一直不让我死掉。已经渐渐式微的他们希望能通过我重新获得一些益处。

      但我不是弱智,我知道。虽然我一直浑浑噩噩,但是在学习的过程中,我完全没有感到过多的吃力,事实上,在逐渐学习的过程中,我开始显露一些天才的特征。

      我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因为我的体型就放弃我,我也知道,我完全是在22岁的某一天突然长到10岁的体型的。这很奇怪。

      我想研究这些,我开始专攻圣卷的人体分支,这是我爸爸发展的一个领域。但感兴趣的人不多,这么分支总是起效慢,魔法波动很弱,还需要大量的解析尸体,甚至活体。可惜我的进展很慢,我对动物更擅长。

      另一方面,我开始试图掌控皮卡德家族,这个家族自从老族长死了之后,就远远没有人能匹配老族长那样智慧的人了。

      想想也是,皮卡德是第一个站在我爸爸身边的家族,虽然我妈妈难产死掉了,但是只要加以运作,我爸爸身边的侍从,下属,都是可以达到有力竞争的好位置。这个愚蠢的家族居然恃宠而骄,还没开始发挥多大的作用,就开始拖后腿了。

      我现在已经知道,我自己是一个多么没有价值的人,其他家族出生的弱智,穷人会被溺死,贵族也不过只会不管不顾。没有人像我爸爸那样精心对待我,无论怎么想,我爸爸都在对待我这件事上,表示了足够的耐心,大量的爱,虽然他好像有意,不让我学说话,不让我长大,我的小城堡里所有的仆人,都被割掉了舌头。

      但是,为什么呢,这真是永恒折磨我的问题。

      为什么,他突然不要我了呢。我无数次会回想到,他那时候是多么爱我啊,他对我是多么耐心啊。

      这是一个永恒的折磨,我无数次会回忆起他对我的爱,我想质疑,又觉得真实。我唯一的答案,是事情起了变化,是我24年的没有成长,让我爸爸失去了耐心。我没有价值,我不再可以得到他的宠爱,我需要具备价值。

      具备价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对我来说。可能我所有的娱乐,所有的感情都被那24年抽空了,我比谁都努力,我要把我的价值补回来,我要再次站在我爸爸面前。

      我努力了5年,掌控了皮卡德家族。我终于成为一个具备价值的人,我不再迷茫,我知道疯喊不能解决问题,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这样很好,我重新手上获得了一些力量,但是我无法忘记,我无法忘记那肆无忌惮的24年,有人可以永恒的包容你,你要做的,只是轻轻睡着而已。

      我终于重新得到去见父亲的机会,我收集了所有关于他的吟游故事,他的资料,我仔细去盘问接触过他的人。我爸爸真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人,他聪明绝伦,做起事来也令人惊叹,他的成就,是没有人可以比肩的。似乎维日东也格外眷顾他,他是上天之子。

      他的手下需要一些人,为他做事,为他摆平一些小事。我可以去做这样的人。

      于是,五年后,我终于又见到他了。

      我跟他分开7年了,他老了很多,完全不像记忆中那么高大有力。我还是原来的样子,时间好像在我身上停驻了。他终于允许我去见他。

      我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我了,是的,我说的小时候是我24岁的时候。他看见我的时候有一瞬间怔住了,但也仅仅一瞬间而已。我在他眼睛看不到任何的情绪,那双灰色的眼睛对我来说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我轻而易举地可以感觉到是多么的陌生。没有喜欢,没有爱,没有高兴的神采点缀其中。但我知道,他就是我的爸爸。

      我单膝跪地,说希望可以为他效劳,安奈林大人。

      他说好,我的儿子。

      我现在终于能听懂他说的话了,但我是多么难过。

      随后的时间,我像一只小狗一样试图讨他的欢心。我在重新认识他,可能没有人,没有一个别的下属或者是儿子,女儿,像我这样注意他。我注意他这个人,他的一举一动,我希望他可以重新那样对待我,让我重新变成白痴也没关系。但是,我也知道这永不可能。

      因为我把他伺候得很舒服,慢慢地,我们的关系越来越近,他经常会被我逗得哈哈大笑,说,还是你最机灵啊,萨克林。我想他抚摸我的头发,亲吻我的脸颊,最好可以搂着我睡觉。

      有一次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又好像重新,有了一点珍珠一样的爱缀在那里。“爸爸。”我叫他,语气出奇地软弱。他皱了眉头,他的眼神重新冷峻起来:“怎么了,萨克林。”他问我。是一贯的,不高兴的口气。“要喝点酒吗,安奈林大人。”我慌慌张张地抢过侍酒手里的酒壶,酒滴被我泼在桌子上。

      “不用了,你下去吧。”他把我撵走了。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放肆了。我一个人睡在床上的时候,我总是想,那是回不去的,那是珍贵的。到现在我都睡在摇篮里,我的床必须要有护栏,我总是缩在一角睡,还有一角是留个爸爸的。

      爸爸走的那天,特别突兀,他突然就倒下了。但是他镇定自若,仿佛早就知道一样。他把重臣们召集过来,把我们召集过去,他早就立好了遗嘱,他井井有条,分毫不乱。最后,他给了我们这些子女,每个人跟他单独待一会的机会。

      轮到我的时候,我被悲伤完全摄住了。我知道每个人都会死去,但是这个人不会是爸爸,而且,他还那么年轻,他才48岁,他身体是如此的强壮,像一块大理石一样。

      我看着他的眼睛,握着他的手,吻了吻他的脸颊。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什么。

      最后我问他,为什么?为什么?爸爸。

      我已经发现了,我长不大的原因,是因为他把刻纹镶嵌进我的身体里面。他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故意把我养在小城堡里,故意让我长不大,故意让我不会说话,故意,让我享受24年的无忧无虑。

      我其实不知道我在问什么,为什么什么呢?

      可能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不继续下去了。

      他明白我的意思,他的眼睛里有歉疚吗?好像没有,好像不多?

      他说,我是好孩子。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我居然是陪在他身边最后一个人。那时候我失控了,我像24岁那年那样疯喊,像当初那样希望他会回来,人们冲过来把我拉开,我的手指在床沿拉出十道深深的印子。

      他走了以后,我感受不到意义,他给我爱,无尽的爱,又突然拿走。也许他拿走的还有什么的别的东西,我的一生,我整个人。

      我丢开了所有的一切,我漫无目的地走,我想逃开这个地方,一个没有他的地方。我是萨克林·阿金特,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名字安奈林·阿金特的长子。这像一个宿命的诅咒。我走了,我错乱的人生,促使我不断地逃离。我向北走,我要去找一个答案,尽管我知道,可能没有答案,永远没有答案。

  • 作者有话要说:  恩...因为连在一起所以就不分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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