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哦，结婚了》飞碟ufo

9、第 9 章

　　今天难得准时下班，一看时间还早，林蔚星准备去趟图书馆。
　　本来前几天就要把借的两本书给还了，都因为有事以及临时加班给耽搁了。
　　这个点的阳光已不像大下午那么刺眼灼热，偶尔一阵软软的带着不知名甜香的微风拂过，舒服又惬意。

　　林蔚星伸了个懒腰，在这行做久了，难免落下一身职业病，肩麻，腰酸，颈椎疼之类的都是家常便饭。
　　没钱也没时间去专业健身房，靠身边低成本的运动来锻炼，倒也是不错。
　　图书馆离酒店不远，骑车过去的话大概要十几分钟。

　　林蔚星扫了辆共享单车，裹着一身金灿的夕阳前进。
　　图书馆和宿舍是相反方向，以前她一般都是在宿舍楼下直接搭公交过去，所以对这条路还不是特别熟，只得全神贯注凭着印象记路线。
　　十字路口等红灯，林蔚星稍微放松了些神经，眼睛四处随意看了一圈，顺便活动一下脖颈。

　　“好帅诶……”
　　“哈，什么，哪一个哪一个？”
　　“那边穿白色T恤那个！好高好帅啊！像不像明星？”
　　……

　　站在林蔚星前边的两个女生，正极力压低嗓音说话，但激动的情绪还是忍不住从微颤的尾音中渗透出来。
　　顺着她们提示的方向，林蔚星好奇地朝左手边看过去。
　　那一边恰逢绿灯亮起，对面的行人不紧不慢地向前涌来，一个挺拔笔直的身影夹杂在人群中间，盘亮条顺，十分引人瞩目。

　　男的个子很高，长身鹤立，比身边人都高出一大截，走路带风，洁白的衣角掀起弧度。
　　他头发很短，简单利落，整个人显得格外干净青葱，俨然大多数少女们心中美好初恋的模样。
　　林蔚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看着看着……

　　等等，似乎有什么不对，怎么感觉有些眼熟的样子？
　　这人好像是，周……周慕？？！

　　卧槽！林蔚星被吓的差点灵魂出窍，身子一歪，连带着单车一块失去重心。
　　幸好她反应迅速，脚尖及时点地，扶正了车把手，同时又不可置信地使劲揉了揉眼睛——竟然不是错觉！真的是周慕！
　　天，林蔚星实在是无法把眼前这个穿着T恤牛仔裤看起来干净如白雪的年轻男人，和平时那个套着严肃正装狠狠奚落她的冷血动物联系在一起！

　　一震一惊之间，周慕已经过完马路，径直从她面前经过，半点视线都不曾分给她。
　　……恩，算了，林蔚星吹了吹滑到眼前的一小撮刘海。
　　她承认换上便服的自己美貌值刷刷刷上升了好几个档次，这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家伙，一时认不出她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已近傍晚，灼烧了整个下午的天空透出一丝猩红。
　　就着街边小贩懒洋洋的吆喝声，林蔚星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放学回家的学生，以及闲庭信步走走停停的老人们中间。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鬼使神差地跟着周慕七拐八弯，过了一条小巷和两条小路。

　　她对自己此时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想要调头走的时候，周慕在一处像是学校，又像是机关单位的紧闭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
　　林蔚星捏住刹车也停下来，与他隔着一条不算宽的马路。
　　远离了方才车辆的喧嚣与人群的熙攘，四周围的安静与清幽，别有一番闲适自在的味道。

　　再一抬头，周慕经过岗亭，没有任何阻拦的，从旁边小门留出的一条狭窄通道走进去，一点点消失在她的眼前。
　　那么娴熟自然的样子，看起来他似乎常来这里。
　　林蔚星缓缓地跟上前去。
　　眼前两扇厚重的大铁门遮挡住了内部大部分视线，隐约可见里面掩在绿树浓阴后的几栋相似的建筑。
　　门口的石材外墙上，几个金色的大字熠熠生辉——阳光家园。

　　这里明显不是住宅区，林蔚星探着脖子左瞧右瞧，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拿出手机点开地图，根据定位，果然找到了这个阳光家园。
　　底下同时跳出来一些相关线索，她打开浏览器，逐一搜索关键词，在密密麻麻与“阳光家园”有关的结果里，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最符合的，点进网页。
　　以首页的图片作为参照，确实和她面前的“阳光家园”是同一个地方。

　　哈，找到了。
　　网络信息爆炸的时代嘛，动动手指头，世界尽在掌握。

　　林蔚星眯缝着眼睛，随意地把页面往下拉，唇边那抹得意洋洋的笑，却跟着滑动的拇指，一点点敛住了。
　　看清网站上的简介与左边的消息动态栏，她这才发现，原来“阳光家园”是一家儿童福利院。
　　周慕来这里做义工的？可是现在都这么晚了，时间上不太适合吧？

　　林蔚星的目光在网页中一排滚动的图片上停留，几个像是志愿者的年轻人，戴着统一的帽子，正在操场上和一群小朋友玩耍。
　　小朋友们背对着镜头，张开双手，仰起脑袋，即便只有背影，也显得很开心的样子。
　　阳光勾勒着他们肩膀的轮廓，小小的，稚嫩的。明明就还对这个世界懵懵懂懂，毫无招架之力，但却要承担那么多本不该属于他们的残酷。
　　林蔚星又看了眼墙上工整大气的“阳光之家”几个大字，在夕阳余晖下，泛着一丝闪耀的光芒。

　　“张老师，你好。”
　　“你好，林小姐。”
　　林蔚星口里唤作张老师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厚底镜片后，一双弯弯的眼睛，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很和善。
　　那天在“阳光家园”的官网，林蔚星从最底下找到了个联系方式。
　　回去后，她发了封邮件过去，没过几天，这个负责人张老师就联系了她。

　　和张老师约了个休息的时间，林蔚星买了一些小玩具小零食，还准备了自己做的糕点。
　　不知道是因为她的缘故，还是其它，今天的大门是开着的。
　　张老师带着她走进去，边走边简单向她介绍一些这里的情况。

　　与之前想象中的画面不太一样，院内的环境和设施都非常好，空气清新，绿植环绕，一栋栋大楼崭新漂亮。
　　操场很大，塑胶跑道旁边，分别是乒乓球桌和足球场，阳光柔和地洒下来，空中漂浮的每一粒细小尘埃，似乎都带着鲜活蓬勃的生命力。
　　沿路走下去，林蔚星还看到了秋千，滑梯等充满童趣的娱乐设施。
　　整个人就像是踏进生机盎然的校园里，心情也跟着愉悦轻松了起来。

　　“今天不是周末，所以大部分的孩子都去上学了。”张老师领着她走进其中一栋大楼里。
　　难怪周围显得这么安静冷清。
　　“还有一些没到适龄年纪的，和一些情况特殊的孩子，我带你上去看看吧？”

　　林蔚星点头，踩着楼梯一层层往上走。
　　心里莫名开始有些紧张和忐忑，不知道小朋友们对于她的到来会是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她的这些小礼物呢。
　　楼里随处可见封闭的铁窗和铁栅栏，有些得不到充沛阳光照耀的角落，走在其中，一瞬间有种难以言说的束缚与阴沉在心里化开，但墙壁上装饰的各色彩条卡纸，和孩子们童稚的画作很快就抵消了许多这种不自在感。

　　林蔚星首先去的那个房间，里面有六张婴儿床，宽敞通透。
　　房间里散发着一股奶粉味，甜甜的，柔软的味道。
　　孩子们都很乖，有一些正在睡觉，醒着的也不吵不闹。
　　有两个护理阿姨正耐心地用奶瓶给小婴儿喂奶，抬头见到林蔚星，友好地笑了笑，算打招呼，低头又继续柔声哄着怀里的小可爱。

　　张老师走过去，娴熟地抱起其中一个醒着的小婴儿，动作很轻很轻。
　　林蔚星跟在旁边看，那是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子，见到张老师就开始笑，露出粉色的牙床，很开心的样子。
　　那双黑葡萄似的圆眼睛盯着陌生的访客，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好奇地朝林蔚星伸出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

　　林蔚星受宠若惊，在张老师眼神的鼓励下，也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软乎乎的掌心。
　　怀里的人儿嘴角咧的更大了，笑的眼睛都几乎眯成一条缝儿。
　　张老师也笑：“她很喜欢和人亲近呢，可乖啦。”
　　看着冲自己咯咯乐呵的小宝贝，林蔚星的心软塌塌的，瞬间几乎要融化。

　　张老师和护理阿姨们讲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大家很默契，生怕吵到了这些小家伙们。
　　这一层的其他房间也都是些小婴儿，待了将近一个小时，张老师又带林蔚星去了另一个楼层。

　　这些房间里的孩子们年纪稍大一点，身体上基本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疾。
　　也正因如此，所以他们没办法正常去学校上课。
　　刚走到门口，林蔚星就听到了热闹的笑声。
　　小孩子们正围在一起高兴的看卡通片，见到她进来，注意力都转移到她身上，眼睛一亮，脸上浮现出另一种欢悦的表情来。

　　有几个小朋友甚至从位子上站起来，像是想要走过来，又有些犹豫。
　　林蔚星把带给他们的零食玩具交给房间里的护理阿姨，然后走到小朋友们中间。

　　“姐姐好。”
　　“姐姐你好漂亮。”
　　“姐姐是从哪里来的呀？”
　　……

　　有几个比较活泼的小朋友主动和她热情打招呼。
　　开了个头后，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纷纷丢出自己的问题来。
　　也有几个看起来比较内向的，不太敢正面看她，缩着脖子，眼神显得怯生生的。

　　林蔚星冲他们咧嘴一笑，在旁边坐下来，一个个回答，试图让自己能融入进他们。
　　和小朋友们聊了会儿天，正好到了吃水果的时间。
　　林蔚星帮忙工作人员一起给他们发水果，又坐了一会儿后，便跟着张老师去了另外的房间。

　　与方才的心情截然不同，这个时候，林蔚星才真正充分领悟了到张老师嘴里所说的“情况特殊”是什么意思。
　　一踏进房间里，林蔚星就感受到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没有刚才电视机里吵闹的卡通片背景声，几个孩子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有的甚至缺失了双腿，需要特制的支架来协助支撑身体的重量。

　　冷冰冰的器械禁锢着他们单薄的身体与奢侈的自由，反应似乎也随之变得有些迟缓，朝她望过来的那些眼神，清一色的麻木又涣散。
　　对于陌生人的到来，他们的情绪没有任何起伏，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过来，眼底无波无澜，如同一潭静止的水。
　　后来张老师告诉林蔚星，他们之中有些同时患有多种疾病，不仅身体上有残缺，智力也有障碍。

　　后面每进入一间房间，林蔚星的心都像被细针扎过一般，刺刺的疼。
　　这些小朋友中，有的双目失明，有的患侏儒症，有的生着奇怪的重病，五官夸张可怕，或者脑袋特别大，身子则骨瘦如柴。
　　他们淌着口水，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对外界的反应大多是茫然与抵触。

　　林蔚星没有在里面多待，最多只是忍不住摸了摸几个看起来相对没那么排斥她的小朋友的脸和手。
　　她知道张老师带她来看这些孩子时，有特意按照一定的先后顺序，好让她有个心理缓冲期。
　　但她还是无法抑制那股透不过气的压抑凶猛地涌上来，她怕自己再多待一秒钟，眼泪就会控制不住。
　　她不能让自己的消极情绪，在无形中再次伤害到这些孩子。

　　跟着张老师来到外面走廊，一道阳光穿过阴影落到地上，林蔚星的心情和步伐却显得格外沉重。
　　这一刻，她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原来在一些事情面前，人的力量会这样渺小薄弱，微不足道。
　　深深的无力感在身体里蔓延，跟在张老师旁边，她试着张了几次口，一时之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

　　中途去了一趟厕所，掬几把冷水洗脸，才稍微好了一点。
　　调整好情绪，林蔚星向张老师表达了自己想在这里当义工的意愿。
　　本来在来之前，她就隐隐已经有这么个想法，在看过那些小朋友后，她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这个念头。

　　她们走在湛蓝剔透的天空底下，一阵风从密集叶片间钻过，伴随着沙沙声响的，是粘热滚烫的气息。
　　张老师扶了扶眼镜，笑着说：“这里的工作量不是特别大，就是琐碎累人，照顾小孩子需极其有耐心。”
　　林蔚星毫不犹豫地答：“我不怕累，我喜欢和这些小朋友相处。”
　　张老师点头，笑容又加深了些，还想再说些什么，目光一折，倏的停顿下来。

　　一道颀长的身影穿过浓密树荫，一点点由远及近。
　　大喇喇的阳光刺的林蔚星不禁半眯起眼睛，年轻男人的轮廓由模糊到清晰，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细碎光影映着他浅色的瞳仁，那张标志性的冷淡扑克脸距她不到两米的距离。

　　腿长走路就是快啊……不是，林蔚星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又放错重点。
　　他——周慕，这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明明是他应该待在酒店里的上班时间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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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话说要说什么，那就不说了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