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朋友》妄起无明

8、第八章：微信

　　第八章：微信

　　整整半小时，直到有人敲门白晓俊才趁机挂断经纪人的电话。看着满头大汗的送货师傅和他面前一个超级大纸箱，白晓俊眼睛瞪得老大，“师傅，送错了吧？”
　　送货师傅擦一把汗看看手里的送货单，“没错，就这儿。青藤花园，7号楼702。不是这儿吗？”
　　他说的是正确地址，但白晓俊最近确实也没买什么东西。何况还是这么大个件儿。
　　“这到底是什么啊？”
　　“洗衣机。”
　　“啊？”白晓俊更莫名其妙了，“我没买洗衣机啊！”
　　送货师傅再看一眼送货单，“孟先生。不是你吗？”
　　白晓俊一脑门子黑线，“不是我。不过……嗯……算了，您帮我推进屋吧。”
　　白晓俊签完字，送货师傅使出吃奶的劲儿勉强把箱子塞进门后，擦把汗愉快地离开了。剩下白晓俊一个人对着堵住了整个玄关的大纸箱子发呆。
　　我这明明有洗衣机还要再买一个，什么意思？嫌弃我的衣服吗？！再说他妈的就算是洗衣机，为什么会这么大？！那个傻逼，他不知道洗衣机进水接口一个卫生间只有一个吗？白晓俊有些恼火，但想想孟为卿说了明天搬走，也就释然了。
　　出于好奇，白晓俊按照纸箱上的洗衣机型号搜索了下，看到价钱，手机差点儿没掉地上。

　　又赶上了晚高峰。孟为卿紧紧攥着手里的交通卡挤进地铁站，现在别无选择，公共交通工具是他唯一的出路。不过有了前天晚上的经验，这次孟为卿变被动为主动不再随波逐流。从小记性就好，看过几遍的地铁线路图已经熟记于心，他先确定好换乘站和方向，下了电梯再仗着身高的优势，目不斜视一路直奔靠近列车首尾两端的车门排好队。列车进站排队的队伍瞬间变粗时他不再无所适从无休止地谦让，只要身边没有带小孩或者年纪太大的，他就牟足了劲跟着往上挤，并且在下车前提前一站挤到车门口，最后当孟为卿抵达目的地挤出地铁站冲到地面看着三环主路上堵到水泄不通的车海，心里别提多过瘾了。

　　从孟为卿离开，白晓俊收了洗衣机之后就没再干别的，整整一个下午都半躺在沙发上回复各种熟的不熟的人的没完没了的消息。直到肚子饿了，他抬起头，才发现天已经黑了。最后点开跟经纪人许晶的对话看一眼：千！万！别！让！那！个！少！爷！搬！走！
　　白晓俊头都要炸了，把手机调成静音往沙发上一丢，他决定先出去吃个饭再说。
　　费了好大劲儿才从洗衣机旁边挤出去，白晓俊回身在纸箱上踢了一脚，可纸箱没有发出该有的哐一声，而是软软地在跟脚接触的地方软趴趴塌了下去。白晓俊心想不好，赶紧蹲下仔细检查。果然，大概是自己一直在看手机没注意到，洗衣机的外包装纸箱被大豆尿湿了，显然还不是刚尿的，而且从纸箱上洇湿的面积看，应该尿了不止一泡。
　　白晓俊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看来是时候给大豆做绝育了。

　　孟为卿端着碗，每一口饭都要嚼很久。看着对面已经满头白发的妈妈，孟为卿竟然想不起上次单独跟她一起吃饭是在什么时候。今天的晚饭是保姆给打下手，他们母子俩一起做的。至于爸爸、弟弟、公司，妈妈始终没提一个字。
　　吃完饭母子俩坐在客厅看当下热播的电视剧，孟为卿随口问几句，妈妈顿时来了兴致，随着情节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每个角色。孟为卿边听边跟着点头附和，几次心痒想去摸手机但都控制住了。
　　最后一集看完快十点了，妈妈打个哈欠，“唉——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你也早点儿睡吧，明天还得上学呢。也不知道你爸带你姐哪儿疯去了，这么晚还不回来。”
　　说完妈妈起身缓缓走去了卫生间，孟为卿遭到晴天霹雳般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身后关上的门愣了很久，鼻子忽然一酸。

　　年轻时的宋春虹是个精明能干的女强人，三十多岁跟着丈夫一起下海经商，从起早贪黑经营小商铺到公司初立，从自己出门四处跑业务到订货单源源不断找上门，作为创始人之一，公司事事离不开她，而最难得的，是与之同时她还能把家里也料理得井井有条。两个孩子先后出国留学，都是自己考的公立名校。只有老三因为照顾得少没那么成气候成绩差一些，最终家里也给拿钱送出国进了著名的私立大学。

　　孟为卿拿出手机查了下“老年痴呆”，心情愈发沉重。
　　这时白晓俊发来一条微信，孟为卿点开：你买的洗衣机下午到了。
　　孟为卿：哦是么。我大概是不需要了，你留着用吧。
　　白晓俊：那怎么行。这么贵的洗衣机，我可不敢用。
　　孟为卿：为什么不敢用。
　　白晓俊：坏了修不起。
　　孟为卿：……
　　白晓俊：你让人拉走吧。
　　孟为卿：你等下，我办理退货。
　　白晓俊：先别退！
　　孟为卿：？？？
　　白晓俊：人家大概不会给你退……
　　孟为卿：你把外包装扔了？
　　白晓俊：嗯……没有。
　　孟为卿：你试用了？
　　白晓俊：……
　　白晓俊：水管都不知道怎么接呢……
　　孟为卿：那到底怎么了？你直接说好不好？
　　白晓俊：大豆把包装纸箱尿了……
　　白晓俊：不止一泡，很透……
　　两分钟后。
　　孟为卿：那你找收废品的去拉走吧。
　　白晓俊：你疯了吗？！他们最多给200！
　　孟为卿发了一大串流汗的表情：那你送朋友吧，或者你自己放网上卖掉。
　　白晓俊：我朋友都穷，用不了这么贵的洗衣机。这么贵放网上不知道哪辈子能卖呢，太占地方啦！我进出都费劲！
　　孟为卿：那你要我怎么样？
　　白晓俊：你拿回去用吧。
　　孟为卿重重叹了口气：行，明天我让人拉走，你不用管了。
　　白晓俊发了个磕头的表情：谢谢老板！
　　孟为卿笑一声，给自己的司机胡大海拨通了电话。
　　胡大海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孟总？您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才给我打电话？！我一直等着去接您呢！”
　　“哦，是我让别告诉你的。我最近不需要车，就没给你打电话。一会儿发你个地址，你明天找辆小货车，去给我拉点东西……”

　　孟为卿挂断电话，发现白晓俊又来消息了。
　　白晓俊：你确定今晚不回来了？
　　孟为卿：对。
　　白晓俊：明天就搬走？
　　孟为卿：是。
　　白晓俊：别人来帮你拿东西？
　　孟为卿：嗯。
　　白晓俊：你不过来了？
　　孟为卿：不了。
　　白晓俊：那你的东西等人过来给你收拾，还是我现在帮你收拾下？
　　孟为卿：都行。

　　白晓俊没再回复。孟为卿看了几次手机之后，随手搜了搜各种头条，孟为可还算说话算数，一条新闻都没了。

　　再见到白晓俊是一个月之后，庭审结束，孟为卿被当庭宣判无罪。出了法庭孟为卿提前安排好的人拦住记者，他自己抄小路离开。途中碰到有剧组在一个商业区取景拍摄，孟为卿远远看着就觉得像白晓俊。他摘了太阳镜走近一看：还真就是。刚好一个镜头结束，白晓俊也看见了孟为卿。
　　有过之前被偷拍发新闻的经历，孟为卿朝白晓俊笑一下，就戴上太阳镜转身走了。

　　手机很快响起有新消息的声音。
　　白晓俊：恭喜你官司赢了！
　　白晓俊：哎哟！发过去了。还以为你会删除我呢。嘿嘿！
　　孟为卿：你记得我今天开庭？
　　白晓俊：嗯……我有搜索自己名字的习惯。因为之前的事，今天搜的时候带出了跟你相关的新闻。
　　孟为卿：搜索自己？这么自恋？你不是说以后都没有电视剧电影拍吗？刚才我看着是电影剧组啊。
　　白晓俊：哟~大少爷懂得还挺多。就是个不重要的配角，没几场戏。反正谁知道呢？时来运转咸鱼翻身了呗~
　　孟为卿：那等你不忙了我请你吃个饭？庆祝加感谢。
　　白晓俊：感谢什么啊！吃饭可以，我今晚就有时间。
　　孟为卿：好。我今天没别的事。你结束了告诉我。
　　白晓俊发了个大豆疯狂点头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