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1.蚂蚁洞 ...

  •   3月26日,星期日。
      昨天晚上东边的桥爆炸了,我随后的梦里有星星滑落。
      男孩接着这句话快速写着什么,字迹却意外的清秀。他坐在狭小的走廊中间,前后都是窗户。亚麻的窗帘浮动,不时拂过暗红椅背。
      左手边的大厅里,遥远的钟摆摇晃着。微风从他的身后吹过,吹动窗前的繁茂枝叶。风铃声响起,男孩神情变得古怪,笔尖一顿,随即放下手里的笔,憋着嘴又反复查看,把日记放在窗台上。
      顺着窗台往下看,一位娇小的妇人穿着身极为鲜艳的衣裳出现了。她心情似乎不错,脚步很是轻快。男孩握着窗框的手紧绷起来,他像是发泄什么似的,重重合上窗户。
      接着跑回房间,消失在走廊尽头。
      等那妇人似乎是有所察觉回头看时,那所阴暗的房子已经布满昏黄。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再次向着石台走去。妇人收回笑容,眼神依然明亮。她忐忑的想着,不知道今天,他会不会回来。
      男孩从柜子后面拿出普通的本子。
      他抱着本子警惕的看着周围,直到走到床边角落毯子上小心翼翼的坐下。男孩直勾勾的捏着本子,半响才拿起笔,吞吞吐吐的写着。
      这个男孩就是我。
      起床洗澡,更衣出门,一份粥和一叠花生米后,回到房间看书写字。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我开始懂得记事,并且学会简单文字后,我就开始记日记了。也许是出于要求,也许是出于无聊。在走廊的桌子上记日记就也成为了习惯。
      六岁之后的每一天日记里都有简单的记录。
      我并非不喜欢它。但总是像任务一样完成它,让我对记日记这件事件感到厌倦。通常我都会写上仓促浅短的句子,从未敢表露真正的心迹。
      我会把它放在窗台上,因为妈妈总是喜欢看我的日记。她总是哭着说我的文字缺少对生命的热爱,也许她是对的。
      她告诉我,我是个天生的坏人。
      但是我知道,她是爱我的,只不过爱的方式和其他人有区别。
      有时候,我也会重新翻看日记,试图了解她的心情,成为她心中的儿子。
      -你尝试过把蚂蚁用养金鱼的水淹死吗?
      -我尝试过。
      妈妈写过,生命是种很脆弱的东西。
      金鱼以前会吐泡泡,张嘴,闭嘴,再张嘴。离开水的时候,幅度会很明显,幅度逐渐消失,到最后生命也就离开了金鱼。我把它的身体放在身后石台上,没多久阳光把它晒成臭臭的干。
      我本来想把它放在冰箱里,制作标本。
      但是我中途去了蚂蚁洞。
      那只被丢弃的浅黄猫咪,趁我倒水的时候,把金鱼叼走了。我就来得及看见它跑上换气通道,在上面留下一滩影子。男孩站在日头下面,手指颤抖着。
      他想,日头实在太大了。
      我清洗好双手,回到走廊里,在日记里写道:
      我盯着那滩影子,
      直到妈妈回家了。-
      妈妈问我,金鱼呢?
      我告诉妈妈金鱼死了。
      我在等妈妈问我,
      它怎么会死了呢。
      但是,我还没有等到。
      浅黄色的猫咪就死了。
      它死在蚂蚁洞里,
      身上的皮不见了。
      -我很满意我的日记,我觉得妈妈会喜欢它。
      但是,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这次妈妈的脸色格外的差。她甚至把日记拿到了爸爸眼前,我怀疑妈妈是不是真的疯了。
      他冷着脸,头微微倾斜,好像在思考什么。
      “蚂蚁洞?什么蚂蚁洞。”
      爸爸捏着妈妈递给他,我的日记。
      他脸色更差,简直像是泡在福尔马林里。
      紧接着:
      “你说!什么蚂蚁洞。”
      妈妈尖锐的声音响起,她拉着我的手。那力度要让它和整条胳膊与身体分离,让我去怀疑那娇小的妇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气。
      锋利的指甲在我手背上留下血痕。
      紧接着啪的一声开始。
      我忍不住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看着妈妈倒在地上。
      我就快叫出来了,声音已经到喉咙口并且我感觉全世界都扭曲了。
      一种非常强烈的,非常强烈的,要发生什么的预感笼罩着我。
      我的脑子,空白着。
      “吵死了。”爸爸说道。
      我冒着冷汗,像是被什么噎住。长开嘴,想要叫喊,却发不出声音来。
      爸爸放下笔筒,里边的笔倾倒在地上。我紧紧盯着笔筒,直到爸爸把它放下。他拿出布料,把手擦干净。我看见深沉的液体从她光洁的额角不停的冒出,我告诉自己现在应该伤心,但实际上心中却没有什么向刚才那样剧烈的感受。只是觉得,啊,一会又得擦地板。
      陶厉看向自己的儿子。
      我战战兢兢的看向他。
      陶厉平静地问:
      “蚂蚁洞在哪?”
      于是,我们就来到了位于出门左转二十步的小土坡。
      蚂蚁洞已经被挖开了,可以看见水的痕迹,旁边地上躺着把还算干净的铁锹。我说的干净是指它把手上没有什么多余的土,或是其他明显的污渍。陶厉拿着手电照着,我不用看就知道他一定是皱着眉头的。
      他有洁癖,我们都清楚这点。
      “去,拿起来。”
      我可以的,我这样想着。可是铁锹对我来说的确很沉,我光是拿起来就很费劲,我感觉我现在脸一定是红的。
      “废物。”
      我不敢动了。
      陶厉说着的时候,他的声音没有起伏,他是不是生气了?
      还是他终于觉得让我拿着它根本做不了什么。
      我拖着铁锹,本来对他亲自动手不报什么希望,结果我听见陶厉说。
      “递来给我。”
      我犹豫着是不是把它交给陶厉。
      “递来给我。”
      他又催促着。
      我把铁锹递给他。
      陶厉用手帕垫着手,夺过铁锹,很不客气的把蚂蚁洞挖开了。
      和日记记录的相同,里面果然有一只被剥了皮的猫。
      “这臭娘们。”
      陶厉直接骂道。
      他把铁锹立在旁边,让铁锹靠在树上。
      我看见他往回走,我也就跟了上去。
      “你在这待着。”
      然后我便当即立在那里,无法动弹了。
      我真是个没出息的小孩,不仅拿不动铁锹,还没有什么胆子。
      也可能是我预料到接下来的事情,所以紧张的看向周围。我们有一个大院子,和树园子,和邻居相隔很远。我也明知道这个时间了,一定不会有人闲逛到这里。
      我这样安慰自己,却更加不安起来。
      果然,我看着陶厉穿着绿色的手术服,把拖着什么东西拖过来了。
      什么东西?我不敢去猜,她就在那里离我那么近。陶厉没有搭理我,甚至没有让我离远点。他把麻袋留在我脚边,拿起铁锹开始把蚂蚁洞挖的更大些。
      我想忍住不再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爱情是什么?我还是忍不住思考着。就像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大概是有病吧。我不知道妈妈叫什么,他们没有告诉过我。
      陶厉说这对我来说是好事。
      他是心理医生,妈妈当时是他的病人。为了让妈妈配合治疗,陶厉做了很多努力。两个人近距离相处一段不短的时间,年轻冲动就有了我,然后陶厉就和妈妈结婚。
      陶厉以为妈妈的病几乎已经痊愈了,所以为他们两个能够结合感到高兴。
      但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在婚后爆发出巨大的矛盾。
      比如,陶厉养了十九年的狗,被妈妈活生生的掐死了。
      如果说有人真的忍受不了在一起生活,那就是陶厉。他总是找借口晚回来,不再和妈妈同房,也不再想着去治好妈妈。我是他们在那段热诚里生下的孩子。
      是妈妈把我养大。
      在见到我以后,陶厉也没有立刻适应父亲的身份,他的洁癖也是在那时候更加严重。
      我不知道陶厉对我的想法,我只是知道他现在努力赚的钱,几乎都扑在家用上了。因此,我也不求陶厉可以对我和妈妈有多好,妈妈的情况,我还算是清楚的。
      身为儿子,我能做的事情,也很少。
      妈妈一定也没有想到,这次她终于有了见陶厉的正当理由,却成了她压断陶厉忍受她的最后稻草。我早该清楚,陶厉比起妈妈,要更加无情。
      那天以后我很少去回忆从前,陶厉带着我离开那所房子。
      走的时候很匆忙,陶厉带走他工作用的东西,而我只带走了那两本日记。
      听说,爸爸把那房子处理掉了。
      原以为今后的日子,就战战兢兢地度过。没想到,离开那里之后,陶厉对我变好了。他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甚至以父亲的身份和我对话。虽然离开了大城市的纷扰,但是现在的生活让我很是开心,陶厉带我回了老陶家,三年后因工作出国。
      我见到从未谋面的爷爷和奶奶。
      身为男孩子的我,终于得到了宠爱。
      我近乎遗忘了妈妈,只以为一切都好。
      变故发生在我十四岁的时候。
      那天,陶厉回来了,我去接他。没想到在车站见到他的时候,他却视我如秽物。我想,应该是因为我这张像极了母亲的脸。
      一路无话。
      回到家里,我做了决定。
      两年里,我像是气球吹起。
      爸爸还是没有理会我。
      我再也受不了家里恐怖的气氛,提出要出去住。
      他答应了,为我置办了住处,给了生活费。
      那年,我一米六五,体重达到一百八十斤。
      我就再没有照过镜子。
      并且讨厌一切能反光的东西。
      直到,我搬出去的第二年,打算回去看看蚂蚁洞。
      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只是想看看那地方是否还有人住。
      若是可以,再买回来。
      我去的时候,火车站还是原来那样破旧。找到座位后也根本就不想碰,上面有锈迹。出了火车站,杵树下抽烟。已经入秋天不算热,广场上都是旅人。什么样的都有,我随意撇着。
      突然在某处定格。
      直直的看着人家几十秒。
      我站起来,烟也不抽了,一头扎进卫生间。
      卫生间还是那个卫生间。
      连卫生巾角落里,爸爸扔的那副手套还留着。我就站在那里看了许久,到底没捡起来。解手后,我去洗手,低着脑袋不敢看镜子。
      “唉,原来你在着。”
      我回头看去,一男子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他站在门口朝我笑着,过来把我书包合上了,还拍了两下:
      “刚才你差点被偷了,以后书包拉紧,最后不要放在身后。”
      我看着他转身走进隔间。
      里面传来打电话的声音。
      方才回过神来: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样好看的少年?
      我慌忙低着头,看见了肚子,捂着肥脸有些残念。
      鬼使神差的,我很想看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
      转身一眼,我落荒而逃。
      那心情难以言喻。
      终于时间到了,我登上火车。找到座位,准备补觉,闭上眼睛。小会,传来放行李的声音,有柔软的布料蹭在耳朵上。鼻尖闻到很舒服的肥皂味,我忍不住睁开眼睛查看。
      他已经坐在我旁边。
      我看着他的侧脸心乱如麻,情难自禁。
      忽然他也看向我。
      “是你啊,你去哪啊。”
      我把火车票给他看过。
      “好巧,我们是一个地方的。”
      楚时易刚想再说些什么,就看见那人闭上了眼睛。也是,谁愿意听陌生人唠叨呢。他也靠在椅背上,准备补觉。急促的滴滴声不断响起,楚时易翻找着手机。
      “喂?我下午能到,不用来接我了。妈,我知道,火车上有睡觉的我先挂了。”
      我紧张的听着,刚开始还以为是他女朋友。
      楚时易发现旁边的张开眼睛,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继续补觉。
      我却难以入眠,观察着周围。我们对面没有乘客,行李箱的声音断续响起。我有些紧张,看向窗外,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然而我又低着头,摸着脸上青涩的胡茬,玻璃上反射出我浓重的黑眼圈。铃声和叫卖声接连响起,我恍然着。
      连忙看向前方,火车上买泡面的车从旁边过去。
      目所能及的地方多半是旅人,入座后就已闭上眼睛,渐渐宁静下来。
      我也好像做好了准备,向旁边看去。
      他的侧脸看起来有些疏离的意味,他真睡着了吗?我观察着,得不出结论。我只希望他已经睡着了。
      我小心翼翼的从背包里取出本子,刚想下笔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一抬头就看见有个路过的姑娘往这边看,那视线是这路过的姑娘?我不太怀疑,她很明显是看我旁边的这位,和我没有关系。
      “这有人吗?”
      “不知道,应该没有。”
      我轻声说。
      姑娘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我再次感觉到了难为情。
      “他是你朋友吗?”
      姑娘清秀的脸上画着得体的妆容,隐约能闻到果香,看起来很是端正。
      我看向旁边,强装轻松。
      “是啊。”
      “他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女朋友。”
      我怎么知道,这又不能乱说。对着姑娘热烈的眼神,我陷入了自我怀疑。难道我真要编出什么——
      “你谁啊,有票吗?”
      楚时易说着,伸手拍在我腿上。
      “这女的太吵,你也不帮我赶走。”
      接着,他又睡了过去。
      留我和那姑娘面面相觑。
      我刚想说不好意思什么的。
      “打扰了。”
      姑娘站起来也不再露出笑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目送她离开,不经意的呆住。直到那位手的温度传到了,我才想起来,他的手还放在我腿上。明白这点后,搞的我整个都僵了。我慢悠悠的向旁边看去,他还是闭着眼睛。我忍不住再次看向窗外,听到了明显的心跳声,是我自己的。
      再三鼓起勇气后,我把那只手放在了他自己的腿上。
      紧贴的胳膊上传来热量,我仍然无法入睡。
      还有四个小时的车程。
      我看着本子,悄悄翻开。
      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迹都是些杂乱的事,翻到新一页。说是新的也写了三行字,记录的是今天的早餐和路程。我接着写下坐火车的事情,想写的却无法下笔。
      我拿着圆珠笔,一划一划的画着。
      楚时易早就睁开了眼睛,从那个壮实的人拿起他手的时候就醒了。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他看着渐渐丰富起来的人物,感觉有些眼熟。想凑近了仔细,下巴贴在人家肩膀上。
      “画的是我吗?挺像的。”
      我紧张极了,手抖着。人物旁边多了一条无意义的道子。
      楚时易伸手拿着笔,在道子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离我很近,我紧张的感觉睫毛扇起的风,眼睛却紧紧盯着他的字。
      楚,时,易。
      他抬眼看我,我慌忙躲开。
      “能送给我吗?整页的。”
      我还怕有人因为我不打招呼就画生气呢。
      很快点头答应,小心翼翼的把那页撕下。
      楚时易接过来,从上衣兜里翻出个记事本,折好再一看。纸下面写着三个小字:陶知未。是名字吗?还挺好听。夹里收好,抬头看向陶知未。
      我闭着眼睛,紧张的要死。
      叫你手欠,少了页纸。
      “我叫楚时易,如果你到了荟萃高中。可以说我的名字,门卫会放你进来。”
      这就两个人,难道他是和我说话?
      陶知未忐忑的张开眼睛,楚时易还是朝他笑笑。
      我倒是没有把笑容想到其他方面,只是觉得楚时易十分开朗外向。
      和我,完全是两个样子。
      我闭着眼睛,感觉四面都是混沌的。右臂和楚时易的左臂贴在一起的感觉,分外不真实。不知道过了多久,火车都停了八次。楚时易拍着陶知未的肩膀,轻声道:
      “下车了。”
      我浑浑噩噩的跟着楚时易往前走,往出走。
      出站是要票的,我翻找着票,和楚时易断了线。
      城市这么小,以后不一定会遇到。
      这样就好,反正我们不可能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出了站,外面下雨。
      楚时易站在那里,回头看我。
      他摸着湿透的头顶。头顶上多了伞面。
      我打着伞。和他从楼梯上下来。
      “到车站吧。”
      “我六路车。”
      “嗯。嗯?”
      “怎么了?”
      陶知未没说话。
      两个人到了站点,站点是有顶棚的。
      他把伞收起来,也在那里等车。
      “也是巧了。”
      楚时易说着,他好像已经习惯了陶知未突然间的沉默。
      “我坐七站地,你呢。”
      我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回道:
      “一样。”
      他们之间隔了两步远。
      车一直没有来,楚时易看着手机。
      “我妈开车来接我了,你家不远吧,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不着急。”
      陶知未拒绝了。
      楚时易一愣,嗯啊的回着。
      “我在荟萃高中。”
      他又是一愣,再次认真的打量我。
      而等楚时易上车了,没在和陶知未打招呼。
      我看着那辆车开过去,不认识牌子,车牌是连号的。
      交集,到此为止。
      公交车来了,我面无表情的搭车,恍若有失。
      人生,可以重来吗?
      车上无人,我站了七站。
      没有人监督,突然少食。
      夜里从南城跑到北城,我悲从心来无声而泣。
      我到底是因为什么难为自己那么久。
      想不通,干脆不想。
      楚时易再没有见过陶知未,他开始尝试通过公交车上学,却从来没有见过陶知未。真是奇怪,明明都说过在这高中上学,可却从来没有见过。
      楚时易张望着做操的队伍,在公布成绩的时候仔细察看大榜。
      没有陶知未,姓陶的倒是只有个叫陶枼的。
      他在年级第一百六十九的成绩上看过后,转身离开。
      能写出文章的,语文分数不可能是,零分。
      难道陶知未骗了我?他为什么要骗我?
      楚时易想不通,从卫生间离开的时候都没有洗手。
      我忙装作没看见,朝墙壁一躲。
      胸卡上的确写着陶枼两个字。
      却曾想,我爸爸那时候没有给我上过户口。人家问你儿子什么名字,他已经写好了。我没有想过,我真不知道:他这些年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叫什么。
      名字已经是这样了,要改还是成年了自己去改吧。
      可用了十多年的陶知未,考试的时候还是写错了。
      我真是个糟糕的人。
      陶知未洗着手,拍着凉水让自己冷静下来,最后两节自习请假下楼跑步。
      “唉,楼下怎么有个傻子跑步?”
      “别老叫人傻子。”
      楚时易心情正不好,没有好气的说着。
      “易哥你看。”
      “不看,咳咳。有什么好看的。”
      他感冒了有轻微的鼻音,睡得不踏实。突然醒了,教室里空无一人。
      “放学了吗?真不够义气,都不叫我。”
      楚时易背着书包,里面没有多少东西,很轻。他慢吞吞的往下走,走到二楼的时候看见有人在跑圈。他清闲的把着窗台看着。
      “还真没骗我。”
      反正闲来无事,就看了会。
      那离开操场的背影怎么那么眼熟?
      他眼睛一亮。
      “陶知未!”
      他喊道,嗓子已经哑了,根本喊不出去。
      楚时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着急。
      他狂奔着下楼,跑出操场,看见公交车开走。
      “艹。”
      楚时易原地转了几圈,还踢翻了道边可乐的铁罐,感觉这阵子都不顺心。
      我沿着路跑,公交车从我身边开过。很快我就没力气,走到路旁便利店买水。看着第二辆公交车开走,我走出店门,继续坚持着。
      我想要瘦下来。
      我很想瘦下来。
      我不想被当成怪胎。
      我要考上年级前头。
      让他看见我的名字。
      超过他的年级第一的成绩。
      陶知未今天也很努力。
      去他妈的蚂蚁洞。
      去他娘的卡路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蚂蚁洞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