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成长记事》月半木木

39、第 39 章

　　阿圆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怜儿。那夜她被怜儿欺骗，当场被秋容姑姑在假山石畔抓住，要不是岳林大哥机警，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轻则是要接受宫正司拷打然后没入苦役司，重则就是一顿板子打死丢出宫外的了。

　　阿圆原本真的很想很想问问怜儿，为什么要骗她，到底自己有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怜儿要这么处心积虑的置自己于死地。

　　沈圆原本就是个面团似的性子，再平和温柔不过了，除非是触及到她底线的事情，否则她都不太会放在心上。
　　而怜儿这次确实实在在的伤到阿圆的心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付出真心交的朋友，到头来却毫不犹豫了出卖了自己。

　　阿圆是个能忍的性子，茉莉却不是。她可是知道来龙去脉的，一见到怜儿便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出声讽刺：“哟，这不是怜儿么。这去了东宫就是不一样了。”说着又回头：“阿圆，你说这东宫里的水特别甜呢，还是月亮特别圆呢。怎么就有人为了往上爬，连脸都不要了。”

　　怜儿听了茉莉的话后，似乎又气又羞，但一时又找不到反驳的话，脸都憋红了。但到底没像以前一样，受了委屈受了气就掉眼泪。

　　“我已经不是怜儿了，进了东宫便得了个新名字，如今我已经是莲香了”

　　“好啦，茉莉。我们走吧。”阿圆拉着茉莉的衣袖，拉着她便走。一开始阿圆是气愤懊恼，但后来也想明白了。怜儿与她就不是一路人，所以生气也无用，以后就当从没认识这个朋友便好。

　　走过怜儿身边之时，怜儿，不，莲香却开口了：“阿圆，我知道你恨我欺骗你，但我也是不得已的，我没想到后果会怎么严重。我也很后悔呐，我也只是想得个好去处，以后不再被随意欺辱打骂。”她轻轻咬着下唇，嘴上说着后悔但眼神倔强。

　　阿圆拉着茉莉离开的脚步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回了一句：“人各有志。我们各自珍重吧。”说完便是头也没回的走了。

　　风吹过，秋叶扑扑簌簌的落下……阿圆却依稀记得，曾经也是这个时间，她们三个好姐妹就坐在老槐树树底下看着秋风扫落叶，聊着心事，畅言未来，好不开心，如今却只剩下这满地的枯枝落叶了。

　　“莲香，你怎么还跟那个沈圆和茉莉说话。她们不过是六局二十四司里当差的低等宫女，而我们是皇太子近身伺候的侍婢。虽然品级一样，单细论起来，我们有身份脸面多了。”来人是和怜儿一起被挑去东宫伺候的的小宫女，原本叫彩玉，现在也已经改了名字叫兰香。

　　她的装扮明显叫莲香更加的娇艳，一身粉色的掐腰宫装，脸上涂的粉白粉白，眉毛用黛笔细细的画过，鬓边还插着朵新鲜的海棠花，倒是衬出了三四分的颜色。

　　“毕竟以前是姐妹，我也不想闹得太僵。”

　　“哟，莲香。这会子你想起跟沈圆是姐妹了。你可别忘了，当初我们一起设计陷害她的时候，你可没少出力呀。”兰香的口气可是不太客气

　　“你！我原是不想的，是你们几个逼我！”兰香见怜儿有些激动了，便把她拉到了一遍。

　　她狠狠的瞪了怜儿一样：“你可别在这装可怜。当初我可是明明白白告诉你了，那个沈圆姿色过人，她若是进了东宫伺候太子，哪里还有我们出头的机会。你自己怕沈圆抢了风头愿意与我们一起动手的，可别在这里装什么清清白白的白莲花了。”

　　“你…..”莲香此刻确实哑口无言，当时脑子里一门心思的就是进东宫过上好日子，便是昧了良心的事情也是咬牙做下了。

　　但真的进了东宫以后，日子却没有她想的那么顺利，太子对她们冷冷淡淡的，也不太喜欢宫女们的贴身伺候。当初阿秋姑姑挑她们四个去，便把她们名字改成了“梅香”“兰香”“菊香”和“莲香”，而梅兰菊三香现在更是联合起来，排挤她，让她不得进内殿伺候，至今还不过是管着太子衣物缝补。她费劲心思进了东宫，却还不过是个缝补衣物的绣娘。

　　这梅兰菊莲四香为了东宫恩宠费尽心机，明争暗斗的事暂且不表。

　　阿圆拉了茉莉，寻了个偏僻无人的小石阶，坐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两人互诉了这段时间各自的经历。茉莉倒是运气不错，直接分到了司珍房梁掌珍身边。梁掌珍曾经做过茉莉三个月的师傅，两人性格已经磨合而且梁掌珍也挺爱茉莉活泼逗趣的性子的，所以她的日子过得还算舒服。

　　“阿圆，让我来看看你”茉莉拉着阿圆站了起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一番打量：“我瞧你是不太一样了。”

　　沈圆被茉莉这一番神神叨叨的模样给弄笑啦：“怎么滴，我是多了个嘴巴还是少了个耳朵。”

　　“都不是，其实我也说不上来。我就是觉得阿圆你好像气质更温柔妩媚了呢。”茉莉一边说一边点头：“看来那个藏书阁还是个风水宝地，你去了那里没受到半点磋磨倒是被滋润得越发水灵了。”

　　而沈圆一听什么“滋润”呀“妩媚”呀什么的就一下被戳中心思了，磕磕巴巴的：“你这坏丫头，在说什么呢。我哪里有变，还不就是跟前头一样。”

　　两人说说笑笑一直到魏姑姑从尚宫局走出来，阿圆便起身与茉莉道别，回去藏书阁了。

　　但阿圆回去后，却发现藏书阁中早有人等着她了。来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姑，穿着高阶女官的宫装，身上配这金丝镶玉的宫牌，这宫牌阿圆曾经在碧梧殿阿秋姑姑身上见过。

　　在阁内的刘姑姑对她毕恭毕敬，正在一侧候着。见阿圆回来，赶紧催她过来“阿圆还不过来拜见碧梧殿的安姑姑。”

　　阿圆一听是碧梧殿的姑姑来寻她，一下子懵了，她对碧梧殿可没有好感。上次东宫侍女之争，可不就是碧梧殿的阿秋姑姑来了之后搞出来的么。

　　而那个安姑姑上下打量了阿圆，细声慢语的：“你就是这藏书阁新来的守阁女史？”

　　“回安姑姑的话，正是。”阿圆边回话，边向那个安姑姑请了个安。

　　“那没错了，我找的就是你。你便跟着我走吧，皇后娘娘召你觐见。”

　　那安姑姑的下一句话便把阿圆说的心惊肉跳。这皇后地位尊崇，正位中宫，为什么要见她这么一个藏书阁小宫女呢？难道是那日的事情外泄？是不是跟世子萧长善有关？

　　大概是阿圆的脸色实在不好，安姑姑边领着阿圆走，边扭头回来安慰：“你不必太过紧张，娘娘凤仪天下，温柔贤德，是再和善不过的。等下我教你御前的体统规矩，你用心学着。其余的，娘娘问一句，你便答一句便是了。”

　　阿圆听了这话，心中一暖，向安姑姑行了个大礼：“沈圆在这里谢过姑姑了。”

　　进了这大燕历代皇后才能居住的碧梧殿，阿圆一下子就觉得眼睛不够看了，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用来描述都不为过。但她到底还记着些规矩，低垂着头只敢用余光瞄上一眼。

　　而殿内外的宫女，仆妇，太监都是规规矩矩，各司其职。就是见了安姑姑领了个眼生的小宫女进来也没一个好奇抬头乱瞄的。

　　安姑姑先领着阿圆到了偏殿的耳房，教了教她基本的礼数，其实无非也就是三跪九叩，喊一句“皇后娘娘万安。”阿圆练习了几遍便也会了。

　　之后阿圆便给领进了正殿，内殿的宫女轻手轻脚掀开层层叠叠的明黄色鲛纱帐，四下静默无声，呼吸之声都几近可闻，阿圆原本就提心吊胆的，现在就更加紧张了。

　　安姑姑让阿圆待着不要动，便自己掀开珊瑚水晶相间的帘珠进去通报了。看着红色帘珠旁两只蹲着的黄铜朱雀雕品，阿圆等了好一会儿。此刻等的那小半烛香对阿圆来说就好像有几个时辰那么久，她心中实在是忐忑不安，反复查看了自己的衣物首饰是否又逾矩的地方，又在脑中复习了刚刚安姑姑教给她的规矩。

　　“阿圆，深呼吸，你可别紧张，等一下千万不能出差错。”沈圆在内心这样小小的安慰了一下自己。果然，深呼吸一下就没那么紧张了。

　　帘珠一阵响动，走出来两个人。抬头一看是刚刚进去的安姑姑，还有一个是阿圆的老相识，曾经来教习所挑过东宫侍女的碧梧殿宫令阿秋。

　　阿秋明显还记得沈圆，看了她好几眼，才慢慢说道：“原来竟是你。”接着又道：“娘娘午睡刚起，你便随我进去吧。”说完便转身。

　　阿圆跟在后头，诚惶诚恐。

　　进去后，便是问道一股好闻和煦的味道，是紫檀高几上两盏金珐琅九桃小薰炉散发出来的暖香。阿圆轻轻的在织锦绣纹的波斯毯上走着，但脚步好似是陷进了柔软的细沙之中。

　　终于走近，薛皇后已经坐在上首的雕栏嵌红宝的凤椅上了。想必是刚睡醒的缘故，穿的并没有平时的雍容华贵，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件靛青褙子，下面是撒花薄纱罗的裙子，头上只佩戴了镶金珠的芙蓉花，倒是耳畔配了金线吊着的两颗小明珠的耳环。

　　这样平凡普通的装扮下来，却依旧气质高贵，同身的气派，让人看了也不会误以为她是只不过是哪家富人家的主母。

　　“奴婢，尚宫局司籍处藏书阁九品女史沈圆，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沈圆照着安姑姑刚刚教的礼仪，行了个大礼。

　　行完礼便趴在地上不动了。没有皇后娘娘叫起来，阿圆可不敢乱动。

　　过了大概几息的时间，四周都静悄悄的，阿圆甚至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扑通，扑通”的声音。

　　皇后坐在中间，阿秋和安姑姑分侍在左右两侧。见阿圆跪爬着，薛皇后才眼皮子微抬起，懒懒的说了一句：“起来吧。”

　　沈圆听了这话，才敢从地上起来。

　　“抬起头来，我瞧瞧。”皇后这话，让原本低垂着头的阿圆，立马抬高了脸庞。

　　薛皇后见了，微微一笑，对着旁边的阿秋姑姑说道：“果真是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容色娇艳，眉眼间倒依稀有几分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阿圆听了，倒是有些急了：“奴婢庸脂俗粉怎配与娘娘相提并论，娘娘容貌如明月姣姣，其余众人不过是素淡星子，不敢与之争晖。”

　　“倒是生了张巧嘴。”但薛皇后话锋一转：“这次我唤你前来，确是为了问你几句话。你与重华宫世子可相识？”

　　阿圆心下一紧，这碧梧殿果然是为此事而来。薛皇后专门传唤她前来，想必是一定知道那日小喜子撞破藏书阁她与萧长善亲热之事，在这事上面可不能撒谎。

　　“回娘娘，奴婢认识世子的。”想了想，阿圆接着说道：“奴婢还是在教习所当小宫女的时，曾经不慎言语有失得罪丽婕妤，被罚跪御花园之中，是世子殿下看奴婢可怜，解了奴婢的惩罚。”

　　阿圆这样说自然是不怕皇后去查，而薛皇后听了，点点头。而旁边的阿秋俯身在皇后的耳畔私语了几句。阿圆想想自己和阿秋姑姑唯一的交际只有那场太子侍女的挑选，想必阿秋姑姑肯定是要把当初如何看中自己，自己又是如何被众人抓住夜半私会太监，后来最终落选的事情告诉皇后吧。

　　果然薛皇后听了，眉头微微蹙，正要再开口说话之时。

　　外面传来了一阵响动“世子，世子殿下，娘娘还在歇息，您不能进去呀。”

　　阿圆心下诧异，竟是那混世魔王萧长善来了。自从那一吻之后，阿圆与世子已有好几日没见，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一面。

　　今日的萧长善一身宝蓝色的缂丝水纹的袍子，外面系着银灰鼠皮带毛边的大氅，头顶着镶嵌白玉的鹿皮绒帽。可见的他走的很急走动间还带着外头的寒气，但就是这个样子却清隽俊朗得让在旁边站着的阿圆看的心一跳一跳的。

　　长善看了一眼阿圆，便自顾自的掀开袍角，跪了下来：“长善见过皇后娘娘。”再开口的一句话，确要是险先将阿圆的魂都要吓掉了。

　　“皇后娘娘，阿圆已经是我的人了。万事有我一力承担，请您不要为难她！”萧世子不紧不慢的吐出了这句话，脸上确是一脸的平静。

　　而听见这句话的阿圆眼前一黑，等等，什么叫做“已经是你的人了”！天哪，这简直是污人清白呀，但此时是在碧梧殿皇后娘娘跟前，阿圆这叫做哑巴吃黄连，再苦也不能说呀。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写的比较累，因为工作比较忙，奶奶也一直在医院等着手术。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写一点，有什么不好或者是漏洞的地方，大家多包容吧。